这老妇人娘家姓艾,取名叫做艾翠莲,十九岁嫁给了街上买菜的邓腊生,这邓腊生因为是腊月生的,父母取名腊生,邓腊生十岁上死了娘,接着不久爹也死了,先开始给地主家放牛,后来大一点去码头做搬运,干了没多久,觉得太苦了。就做起了菜生意,每日下午去城外农民家里买菜,第二天一早把菜运到,城里市场上卖,也能赚点钱,慢慢积攒起来,渐渐的日子好过了些,本来那个时候男子十七八岁就该成亲,只因他贫困,无人来说媒,现在积攒了些钱,眼看年龄也都三十岁了,俗话说,不孝有三者:陷亲不义者,一也。家贫而不仕以养亲,二也。,无后绝祖祀,三也。然这三不孝中以无后最大,这邓腊生便托媒人给自己找个媳妇,不上十日媒人来说:“城外艾家有一女,名叫艾翠莲,年芳十九,和你正是般配。但是有一个条件,需得纳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邓腊生虽然这么多年卖菜积攒了些积蓄,这些钱也是一文一厘攒起来的,如此一下就要拿出一大笔银子。一时之间也很肉疼。艾翠莲家为什么要这么多银子做聘礼呢,原来艾翠莲有个哥哥已经快三十岁了,一直说不上媳妇,前不久有媒人来说媒,女方要三十两银子做聘礼,所以这艾翠莲他爹,就想在女儿这里赚五十两银子来给儿子娶亲。你别说五十两银子不多,平常农民家几十年都攒不上十两银子,就是一头大水牛,才卖五两银子呢。
邓腊生正犹豫要不要花五十两银子,旁边的媒婆看出了他的心思:“哟!我说腊生啊!可不能心疼这点钱,这姑娘漂亮着呢,那叫一个水灵,那大眼睛,多少有钱的王孙公子都等着我去说这门亲呢,我是看你人老实,才把这翠莲姑娘说给你的。那些王孙公子喜新厌旧,三妻四妾,翠莲嫁过去可就遭殃了,你要是不肯花这个钱呐,翠莲他爹可就把她嫁给,那些公子哥了,哎!真是造孽哦!”
邓腊生听了媒婆一席话,一咬牙,怀着不让翠莲嫁给王孙公子糟蹋的心,果断的掏出了五十两银子的聘礼,结婚三个月,艾翠莲便怀了孕,怀孕九个月上,邓腊生因操劳过度,加之沉迷于色欲,把身子熬虚了。大冬天的早上去市场卖菜感了风寒,染上了个痨病,终日咳嗽不止,药石无效,请了城里不少郎中,大包大包药熬来吃下去,就好似投石入海,全没有一点效验。不上一个星期开始咳血,半个月间一命呜呼,撒手人寰。留下新娶的娇妻,和未曾谋面的孩子。正是:黄泉路上无旅店,三魂今夜落谁家。
望乡台上含泪望,抛妻撇子泪沙沙。
这邓腊生死了以后,过了一个月孩子出世,取名:邓小鱼。艾翠莲独自抚养儿子,初时还能靠丈夫生前的积蓄支持,渐渐的三五年下来,日子过得萧乏,正是:坐吃山空,立吃地陷。看看日子越来越难过。也有些媒婆来说媒劝她改嫁,但是看着儿子还小,毕竟丈夫在时千般恩爱,现在丈夫去了,留下这唯一的骨血,自己若是改嫁,只担心这幼儿会被继父欺凌。自古良女不侍二夫,遂立志从一而终,绝不再嫁。便思量寻些生计,想到丈夫在时是以买菜为生,便也凑了点本钱做起了卖菜的生意,把儿子拉扯大了。这邓小鱼年纪到十五岁上,便接过母亲的生意独自去买菜。母亲只在家里做饭做家务。
这一日邓下鱼早间卖了菜推着独轮车往回走,路过赌坊,正好候三,看见,一把拉进去耍钱,这侯三家住在邓小鱼家隔壁,两人是发小。邓小鱼架不住侯三死缠,玩了几把牌九,把身上的二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觉得心有不甘,想要捞回本来,此时镇三街唐勇在一旁早就看在眼里,围过来道:“哟!这是不卖菜的邓小鱼嘛,怎么输啦。”
侯三在一旁窜梭:“是大唐大哥啊,今天我们手气不好输了银子,你能借点让我们翻翻本吗。一会赢了钱就还你。”
唐勇笑嘻嘻的道:“银子是有,也可以借给你,不过我这利钱可是有点高、你们敢借嘛。”
邓小鱼知道这唐勇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惹了他不脱层皮,就别想清静。所以一直默不作声。
侯三见邓小鱼不搭这碴,故意激他:“怎么输这么点钱就怂了,老子昨天在这里输了十两银子都没怂,你才输了二两银子就这幅鸟样。”
邓小鱼听了侯三的一顿奚落,红着脸对唐勇道:“那你就借我一两银子。”
唐勇和侯三哈哈大笑,唐勇道,:“这一两银子能干嘛使,不过你要借,我还是借给你。”从衣袖里摸了一两碎银递给邓小鱼。
邓小鱼拿着一两银子押了几次,偏偏就是手气背,两三下输了个精光。候三又鼓动他去借银子来赌,这邓小鱼是从小苦水里泡大的,今天输了三两银子,已经是心里如同剜去了一坨肉,哪里还有心情再去借银子来赌,也不顾侯三来拉扯,甩开袖子出了赌坊回家了。
回家后每日照常去买菜,三天过后这唐勇来家里要他还银子,邓小鱼拿出一两银子来还唐勇,唐勇哈哈一笑:“怎么这么点,就想把我打发走了。”
邓小鱼惶恐的看着唐勇:“我就借了你这么多。这里刚好是一两银子。”
唐勇把脸一沉:“借钱的时候我可说了,我银子可是利钱很高的。”
邓小鱼看着凶神恶煞的唐勇嗫懦的说道:“那….那…….你要多少利钱。”
唐勇横着眼瞄了瞄:“哼!告诉你吧,一两银子借一天十两利钱,还不算利滚利。若是给你算上利滚利,把你全家卖了都还不起!”
邓小鱼哭丧着脸低声说道:“你这不是抢嘛!”
“老子就是抢又怎么样,快拿银子来,三十两银子,少了一厘都不行!”
“我靠买菜过日子,哪里就攒得三十两银子。”
艾翠莲在屋里做饭听见外边儿子和人嚷闹,从里屋出来看,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唐勇回身对艾翠莲阴阳怪气的说道:“你儿子欠了我三十两银子,今天要是不还钱,我就要他的命。”
艾翠莲一听差点没晕过去,忙问:“他做什么便欠你三十两银子。”
唐勇道:“这可要你去问你那宝贝儿子了。我只管要钱。”
艾翠莲问艾小鱼道:“你怎么欠他那么多钱,怎么回事?”
艾小鱼哭丧着脸低头说道:“三天前我卖菜回来,在赌坊门口被隔壁候三拉进去耍钱,结果把身上的二两银子全输了,侯三让我向唐勇借钱来翻本,当时就借了一两银子,可是手气背,没两下输了个精光。”
艾翠莲总算是弄明白了,埋怨了儿子几句,对唐勇道:“他当时才借你一两银子,怎么就要三十两银子。就算给你十倍的利钱,也只该还你十两银子。”
唐勇听了,恼羞成怒大喝道:“你这么说,是不想还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就往外走,不一会儿叫来七八个泼皮一进门便搬东西。抬着就往外走。
周围邻居听得闹嚷出来看,见是镇三街唐勇,带着一帮人正在邓小鱼家往外抬东西,只能敢怒不敢言。谁敢来招揽。
唐勇把邓小鱼家的桌子板凳家伙什物搬了个磬尽,便要邓小鱼立下三十两银子的借据,邓小鱼不肯,唐勇一把揪住衣领往江边去了,嘴里念道:“你不肯立借据又不还钱,老子今天把三十两银子不要了,把你丢进江里喂王八。”
唐勇前脚刚把邓小鱼往江边拉走,王石后脚正好走到了他家门口,看见艾翠莲正坐在门口地上嚎啕大哭。
王石问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股邪火直从脚底心烧到了顶门,心中暗骂这唐勇真是欺人太甚,若是把他拿到府衙,知府樊瑞也必然包庇纵容,要是在当街上把他来打死了,恐怕在金陵这地面上也呆不下去。思量了好一会儿,心里有了计较,先从地上把艾翠莲扶起来,进屋里坐了。这时候左右邻居看见王石把艾翠莲扶进屋里去了,唐勇也走了,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咒骂唐勇。艾翠莲稍稍收了泪定了定神,这才想起儿子被唐勇拉往江边去了,赶忙对王石道:“这位壮士,我儿子被那唐勇拉去江边了,你快救救他。”
王石心里暗道:这唐勇只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邓小鱼,目的是要他立下借据,必不敢把他沉江。邓小鱼害怕,立了借据自然把他放回来。安慰艾翠莲道:“大娘!你放心,那唐勇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而已,一会儿你家小鱼就会回来的。”才说完没多会功夫邓小鱼垂头丧气的从门外进来了。
艾翠莲赶忙从坐上站起身来,走上前抱住儿子在身上摸了又摸,眼神关切的问道:“他没把你怎么样把,打你没有。没伤着哪里吧。”
邓小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妈!都是儿子不好,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我不该进赌坊,不该相信侯三的话。妈!我错了。可是我那来的三十两银子还他。”说完跪在地上痛哭,艾翠莲抱着儿子的头,母子两哭成了一片。街坊们无不垂泪。
从人群里闪出一个驼背老头叹了口气说道:“实在没办法把房子卖掉,还能卖几十两银子。”
旁边一个穿黑衣服的青年冷笑道:“你就是把房子卖了,最多能卖五十两银子,你以为拿出三十两银子去还唐勇,就可以完事吗?现在是三十两银子,明天你去还钱就是三百两银子。”
众人听了只是摇头,王石看他母子二人越哭越伤心,回身对众街坊一抱拳道:“各位都请出去吧,他们母子二人需要休息。”
这些街坊见王石穿的齐楚,人物标志,器宇轩昂,不像是市井小人。又见他叫众人出去,都用疑惑的眼神来望着他,内中一个妇人问道:“你是他家什么人,便要赶我们出去。”
王石哈哈一笑,抱拳冲众街坊捉揖道:“我是这艾小鱼的表叔,一向在外经商多年未来走动,今天刚到,没想到家下遭了此祸,待我把事情料理妥当,再来请各位街坊喝茶,今天家里有事就不留各位,还请各位先回去。”
众人见王石如此说话只得出来,王石把众人送出大门,把两扇门关了,回到堂屋,艾翠莲还抱着儿子在哭。王石上前安慰道:“你母子二人不必烦恼,此事由我来处理。”艾翠莲母子听了王石此话立即收泪道:“壮士此话当真,你若是真能帮我母子二人,便是有如重生父母”
王石把他母子二人从地上扶起,堂屋中什么家伙都没有了,只有一张跛脚椅子,便让艾翠莲坐了。王石问道:“你可知道这叫什么镇三街唐勇的在哪里住,我去找他。”
邓小鱼道:“他家在住在马家山,从这里穿过南门大街,过老君堂往前一两里地就到了。我也没去过,也是听侯三讲的,平时他都在赌坊里。”
王石道:“在哪个赌坊,你带我去。”
邓小鱼起身正要引王石去,王石突然止住道:“这样,大娘,你跟我们一起走,你母子二人暂时不要住在这里,免得那唐勇又来叨扰。”
艾翠莲把目光四下里一望,四壁空空,一颗米都被拿走了,家里也没法住,叹了口气随着王石出来,邓小鱼在旁扶着艾翠莲,王石在前走,他们三人刚一出门就被埋伏在对面的一个泼皮看见,立刻跑去给唐勇报信,原来这唐勇怕他母子二人逃跑,专门让一个泼皮在这里监视邓小鱼家的动静。唐勇正在赌坊中坐着,泼皮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邓小鱼和他老娘跑了,和一个白衣公子一起走的。”
唐勇听说骂道:“这小子胆子还真不小,快带我去追。”
唐勇和这个泼皮一前一后从后赶来,因为这艾翠莲行走的慢,三个人这会刚走出去一里地,唐勇从后赶了上来,一把揪住邓小鱼衣领:“你小子敢跑!胆子还真不小啊。”
邓小鱼正搀扶着艾翠莲往前走路,却被唐勇一把揪住衣领就要打,正吓的战战兢兢之时,王石早已看见,其实王石从邓小鱼家出来时就看见那个泼皮报信去了。这唐勇从后赶来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见唐勇揪住邓小鱼要打,一个箭步上前右手掌往上一翻叼住了唐勇的手腕。稍稍用内劲一捏,差点没把手腕骨头捏成渣,把个唐勇疼的嘴里连声叫道:“啊!啊!啊!啊!啊!啊!疼!疼!疼!放手放手。”
王石哈哈一笑道:“你也知道疼啊,你打别人就不疼了,现在我轻轻捏你一下就叫的跟杀猪似的。”
王石把他手一甩,说道:“你不就是想要银子嘛,他们母子两人的债我来替他还。”
唐勇卷起衣袖来看被王石捏过的手腕,只见手腕上红森森的印着五根手指印,不一会儿便开始肿了起来,心里有些惧怕王石,嘴里还是逞强道:“你是他什么人,来管这闲事,我可告诉你,这金陵知府可是我干爹。劝你识相些,不然告诉我干爹把你抓进大牢。”
王石听了哈哈大笑:“我正想和你交个朋友,也想认识认识知府大人,那好,你是他干儿子,你这个朋友我可交定了。让你这么一搅合,这会也到了饭点了,就一起和我到前边的酒楼喝几杯。”
唐勇有些犹豫,王石接着说道:“怎么!大名鼎鼎的震三街,还怕喝酒。哈哈哈。”
唐勇道:“喝酒就喝酒,不过你说邓小鱼的银子你来还,这话可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啊,就你那几十两银子我会赖吗。哈哈哈。”王石一直把唐勇和泼皮,以及邓小鱼母子,往前带,走了五六里地,王石看见前面一有个小酒馆,周回住户稀少,比较僻静便走近店中挑了一张靠窗的桌子,让艾翠莲在上首坐了,王石和唐勇对席,邓小鱼立在母亲后面。泼皮坐了下首。点了五六个菜,要了几壶酒。两下的劝过了七八杯以后,唐勇沉不住气了,问道:“你既然说帮他还银子,现在就拿出来给我。”
王石哈哈笑道:“你还怕我没银子吗,既然大家是朋友了,这酒总得喝好吧,等一会酒喝好了以后,我就把银子给你,你放心一两银子都不会少了你。我还指望你给我引荐知府大人呢。”
唐勇端起酒杯喝了,把酒杯一放:“你是什么人,我也不认识你,你要是走了以后我上哪里去找你。”
王石端起酒壶给唐勇把酒满上嘴里说道:“看你这话说的,我要是真不还你钱,那你还不得又要去我侄儿家闹吗。”
唐勇疑惑的打量着王石:“你也年纪不大呀,看样子不到三十岁,怎么就有这么大的侄儿了。”
王石笑道:“你看你这话说的,那还有人年纪比侄儿还小的呢,这辈份到那里去了嘛。”
两下的又劝了十几杯酒,看看天已经黑透了,街上更打二更,王石见唐勇和那泼皮都以喝得有些醉了,便回身对邓小鱼道,你先和你母亲在前面树林等我。王石前些时候闲的无聊时,在这一带来转过,所以知道,从这酒馆往前走二里地有一片树林,过了树林再行两里多地有一处村庄,村口有一家客栈。王石这才把他们引到此处来吃酒,为的就是这里人烟稀少,比较僻静,此时酒店的掌柜正趴在柜台上打瞌睡,眯缝着睡眼就盼着王石他们快结了账好关了店门睡觉。
王石见邓小鱼扶着艾翠莲去了,此时唐勇满嘴酒气的道:“啊!怎么走了。来喝酒!喝!”
王石叫过酒家算还了酒菜钱,起身喊起唐勇和泼皮:“走了回去了。走!”
唐勇和泼皮醉眼迷离的站起来,踉踉跄跄,都跟着王石出了门,王石见他二人走路歪歪倒倒,站立不住,也不辩东西南北,只管乱走,只得上前用膀子左右架住,一径的出了酒馆,趁着月色往前面树林里来,走进树林,把唐勇和泼皮往一颗松树下一掼,两人扑通栽倒在地。此时邓小鱼和艾翠莲也在树林里,看见王石和唐勇三人一起也进了林子,站在那里呆看,王石走上前去,从怀里掏出二十两银子,这银子是冯来福和程光上次分给他的那一层红利。本来带在身上打零用的。王石把二十两银子递给邓小鱼嘱咐道:“这二十两银子你拿着,带上母亲离开此地,这些钱一来是给你做盘费,二来也是给你做个本钱,你们从此路一直往前,行五里多路有个村子,哪里有个客栈,今天晚上在哪客栈歇了,明日早行。过上个三五年,风头过了再回来。”
邓小鱼接过银子扑通就给王石跪下,:“多谢壮士救命之恩,”王石赶忙扶起,艾翠莲深深的道了万福,嘴里千恩万谢,别了王石向前路去了,话说他母子二人走到汴梁,用剩下的十几两银子做本钱,还是在城里卖菜。渐渐的生活好了起来,娶妻生子,艾翠莲高寿九十无疾而终。这是后话。
王石把邓小鱼母子发付起身去了,回转身来从衣袖里摸出一把解腕尖刀,左手扣住唐勇的衣领本待一刀把他杀了,转念又一想,这小子如此欺负人,横行街坊,被他谗害的人想来也不少,今日一刀就把他结果了,岂不是便宜了他。想到这里,王石嘿嘿冷笑了两声,看着唐勇和泼皮两人兀自酒还未醒。抄起刀来左右两刀,砍断了唐勇的两只手臂,一下子鲜血从断口往外直喷,唐勇痛的叽哩哇啦,旁边的泼皮听见叫喊,从地上爬起来借着月光看见王石砍掉了唐勇的双手,把酒都吓成冷汗出了,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走,却被王石上前劈手揪住脖领子。提来掼在地上,左脚塔在背上,嘴里道:“我让你跑。”右手对着脚踝就是两刀,把他两只脚齐脚脖子砍断。两人在地上乱喊乱叫,这时候正是三更天,四周原本死寂死寂的,绝无一点声音,他二人这么一叫,显得格外刺耳。王石担心惊动了两边的村坊,用右手在他二人下巴骨上使劲一捏,把个颌骨捏的粉碎,下颌关节也捏得脱了位,唐勇和这泼皮,只是张大了嘴合不上去。王石担心他二人失血过多会死掉,把唐勇身上衣服撕成布条,把断肢近心端动脉扎紧,将血止住了,然后在操刀切掉了唐勇的双腿,又切掉了那泼皮的双手,给二人止住了血。然后笑着走向唐勇,把左手伸进他嘴里拉出舌头,用刀将来割断了,扔在地上,王石用脚踩了踩:“就是你这舌头不知道冤枉了多少好人,讹诈了多少人的钱财。”今日把来踩做肉泥。然后右手二龙戏珠直戳进唐勇眼睛里使劲往外一扣,把两颗眼珠扣了出来掉在地上,王石满手都是鲜血,接着用脚把两颗眼珠踩的稀烂,又用一根树枝戳聋了他的耳朵,王石哈哈大笑:“今日叫你这恶棍,没有了手脚,听不见看不见,说不出。我看你以后还怎么害人。”接着又走到泼皮身前,一样的割掉舌头,戳瞎眼睛,捅聋耳朵。王石看着唐勇和泼皮哈哈大笑,笑声在黑夜,空寂的树林中回响,让人不寒而栗。
走去江边把手上的血迹和刀清洗干净一路径往伍仁家来,此时已是更打五鼓,伍仁正打算起床洗漱了去衙门点卯,听的敲门声问道:“谁呀。”
王石低沉的说道:“是我,开门。”
伍仁听出是王石的声音正纳闷怎么这么晚来,起身一边答应,一边把油灯点亮,走来开门把王石让进屋里,:“你怎么这么早,是昨天晚上没睡觉,还是这么早就起床来的。”
王石一进门便去堂屋里茶壶中倒了一碗水,坐在椅子上喝,因为喝了酒有些口渴,一连喝了两碗才说道:“喝了一夜酒,这会口渴的紧,来你这里讨口茶喝。”
“在哪里喝酒来,怎么也不叫兄弟一声,那可不行,今天你得在请我喝酒。”伍仁一边把衣服穿戴整齐一边打趣。
王石道:“没问题,今天下午等你回来,咋们哥两喝个痛快。”
伍仁穿戴好了,看看时间快到卯时,便往门外走,回头嘱咐道:“这会天色还早,你就在床上睡会,我点完卯回来一起吃包子。”说完回身带上房门,去衙门了。
王石走进卧室,翻身躺在床上,不一会就呼呼睡着了。
伍仁来到衙门,进去点了卯,正要从衙门里出来去街上买包子,就听见外边老爷传令升堂。正纳闷这大清早怎么就升堂了,原来王石把唐勇和那泼皮丢在林中,二人手足具无,只是在地上乱滚,喊又喊不出来,满身是血,刚好滚到路边,村里卖柴的樵夫刘有发一大早,正挑着一担柴往城里去卖,刚走到树林中就见两个人没有手脚,在路中间横着,满身是血,吓了一大跳,把柴放在道旁,便跑回去报了当村里正,李钱光,李钱光赶紧带了几个庄客来看,内中有庄客认出其中一个是街上泼皮外号叫做镇三街的唐勇,里正,李钱光也颇有耳闻,知道他是知府樊瑞的干儿子,一向的欺压良善。命人上前检查,人还没死。又着人去唐勇家通知了,唐勇的父亲唐节俭带了几个家里的下人跑来看,见着唐勇手脚都被切掉,眼睛被挖了,舌头被割了,耳朵也有血流出,问他什么也听不见,众人七手八脚,就把来抬到了金陵府衙大堂上。知府樊瑞头戴官帽,身穿官服,脚踏官靴,三班衙役高喊堂威。樊瑞端坐堂上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有何冤情快快道来。”
唐节俭跪在堂下叩头道:“小民是治下马家山村民,唐节俭,儿子唐勇不知被什么歹人割去手脚戳瞎眼睛,捅聋了耳朵扔在城西外树林中。今早被樵夫刘有发看见,报到我家里来。还请老爷做主。”
樊瑞知道这唐勇是他干儿子,看看唐勇躺在木板上浑身是血,便开口叫道:“唐勇!唐勇!”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旁边的钟师爷小声道:“已经查看过了,他耳朵也被捅聋了,听不见的。”
樊瑞大怒,把惊堂木一拍:“马班都头,裴庆,步班都头,左云升听令。”
只见堂下班部中左右闪出两条大汉,身穿皂衣,腰挎大刀,爆雷也是答应一声,:“标下接令!”
樊瑞吩咐道:“你二人马上去探查明白,是什么人做下如此残忍之事,限你们三天破案”说完丢下两块令牌。这左云升和裴庆自带了一班捕快四处打听。
退堂出来,伍仁去街上买了几笼包子提着回来,王石还在床上睡觉,伍仁把包子放在堂屋桌子上进屋叫道:“起来吃饭了。”一连喊了两声,王石才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打了几个哈欠。跟着伍仁走到堂屋桌子前坐下,拿包子来吃。
伍仁道:“今天衙门里出了个奇案”
王石一边吃包子:“哦,什么奇案,讲来听听。”
“知府樊瑞的干儿子被人把舌头割了,还戳瞎了眼睛,又用树枝把耳朵也捅聋了。还砍掉了手足,可真狠。整个人除了吃饭睡觉拉屎放屁,其余的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又说不出,也听不见,又看不到。”
王石听了哈哈大笑:“是谁想出这么绝的点子来。有点意思。”
伍仁先看王石昨夜那么晚来,就怀疑这案子是王石做的,所以刚才故意说话来刺探他的反应,看王石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脸上很自然,好像就是一个看热闹的一样。
王石吃过早饭,下午又和伍仁在酒馆里喝了半日酒,这几天街上酒馆里,人人都在讲这个事情。王石在伍仁家歇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才回到客栈里去。刚一进门店小二便走过来说道:“公子你这两日去那里了,有个少年公子来店里寻了你两三次。”王石问了此人相貌,便猜到是秦文。又走去厨房里水缸边看了看那两条鱼。厨子笑着说道:“你放心吧,那鱼还活着呢。没人敢吃你的鱼。”王石因为怕人在食物里下毒,中午自己在厨房做了几个菜。炒了几个菜,自己用篮子提着往房间里去,刚走到楼梯上,却从楼梯上下来一个人,身材瘦小身穿一身青衣,手上指甲很长,从王石身旁擦身而过,此青衣老头走到楼下一张木桌子边坐下,叫了几样酒菜自己吃了起来,王石提着饭菜进到房中,把来摆在桌子上,刚拿起筷子来要吃,突然想起刚才和自己擦身而过的怪老头,他身上所穿的衣服,不就是前些时候见过的青衣会的人,穿的那种衣服吗。这老头,身材瘦小,难度是七步断魂麻古仁,这老王八蛋最擅长用毒,刚才和我在楼梯上相遇,绝对不是偶然。想到这里他把桌子上的酒菜又装到了篮子里,提着篮子来到楼下,看见那个身穿青衣的怪老头,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子边上喝酒,王石走到桌子边,把菜从篮子里端出来摆在桌子上:“老人家,我送几个菜与你下酒。”
此人正是青衣会排行第三的冷血杀手,七步断魂,麻古仁。上次刺杀朱福失败,还折了不少帮众,后来便使人四下里打听王石的住处,有帮众打听到王石住在这个客栈,麻古仁便也来住在这客栈里,一连等了王石两天,今天才看见王石回来,麻古仁先看见王石去厨房做菜,然后提着菜篮子往楼梯上来,便在指甲里藏了毒药,故意在楼梯上和他擦身而过,把指甲里的毒药弹在了菜里面,幸喜王石警惕性高,不然吃了这些菜早就中毒了。麻古仁见王石把酒菜端来放在桌子上,便端着酒杯笑道:“无功不受禄,我们又不认识怎么就好来吃你的酒菜,公子还是端走吧。”
王石也笑道:“你是老前辈,晚辈正该要炒几个菜来孝敬你老人家。”两人正互相看着。麻古仁道:“我吃饱了谢谢,还是你自己吃吧。”
旁边一张桌子坐着四条大汉,上首坐的汉子,黑面堂,头戴一顶干红凹面巾,身穿一领团花长袍因为天气热,把来上半截脱了扎在腰里,对席坐着一个长须黑脸大汉,穿一件白色缎褂子,下边是一条黑绸裤,脚下穿着一双牛皮靴子,因为天热把鞋子脱了赤着脚,旁边还有两条大汉。劲装打扮,腰里扎着牛皮腰带,悬了一把三尺长大板刀。四个人正坐着喝酒,这边就听见王石和麻古仁说酒菜的事情,王石要麻古仁吃他酒菜,麻古仁只是不吃,把言语来搪塞。
黑脸大汉听得厌烦了,大声说道:“你们这些人有酒菜不吃,我来吃。”说着起身过来,夹了几筷子红烧肉一顿风卷残云,把桌子上的酒菜一扫而空。王石和麻古仁你看看我我看看,都呆住了。只见这黑脸汉子把酒菜吃完,哈哈大笑:“现在酒菜也吃完了,你两个也不用在这里争了。哈哈。”旁边有须的黑脸大汉道:“大师兄,快过来喝酒,管他们的闲事做什么。”
黑脸大汉正要说话,突然面露痛苦之色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旁边桌子上坐着的三人赶紧过来看,黑脸大汉痛苦的躺在地上抽搐道:“有…..毒….。”
王石对着麻古仁大喝道:“快给他解药!”
麻古人一脚踢翻桌子就往门外跑,王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右手抓住腰带,往回一扔,麻古仁被王石这么一扔,摔了的仰面朝天,随即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右手一扬,一把飞刀朝着王石胸口射来,王石救人心切,也不避让,伸右手一把接住飞刀,左脚飞起来踢麻古仁,麻古仁身材瘦小,体态灵活,见王石左脚踢来。往后跃跳到桌子上,接着就要往楼梯上窜,王石正好赶到,一把抓住他右脚往回一拽,把麻古仁摔了个嘴啃泥。王石左手一把按住后心。麻古仁在地上动弹不得,王石大喝道:“解药在哪里,不然一掌劈破你的脑袋。”麻古仁不说话,王石道:“不说话我可要动手了。”说完右手便高高举起,麻古仁道:“解药在裤子兜里。”
王石怕他有诈吩咐道:“慢慢掏出来。”麻古仁只的伸手从裤子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王石把瓷瓶打开,倒了几个丸药,先让麻古仁自己吃了两颗,见没有什么事情。然后给那黑脸汉子吃了两颗,不一会黑脸汉子慢慢的好了起来,肚子也不疼了。黑面有须的大汉和两个劲装汉子把他扶起来坐在板凳上。王石见解药果然有效,便把他这瓷瓶没收了。:“要不是看你们青衣会,杀贪官的份上,今天我便把你打死了。”说完松了手放麻古仁起来。
麻古仁回头看了王石一眼出门去了。黑面大汉过来抱拳道:“刚才多谢公子赐药。”
王石道:“都怪我,早就怀疑这菜被他下了毒,刚才兄台吃的时候没有及时阻止,险些害你送了命。惭愧的很。”
黑面大汉道:“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王石道:“小声姓王,名叫王石。不知兄台怎么称呼。”
黑面大汉道:“在下曹建仁,江湖朋友送了个绰号叫我登云虎。这边这位有须的大汉是我师弟,连环腿,周霍,旁边这两位是我们帮中兄弟。”王石和四人一一见过了礼,便坐下一起共饮,五人劝过了五七杯酒,王石道:“不知曹兄出自何门何派。”
曹建仁道:“我们是凉州马家堡,北腿门。家师,马圆山,江湖人送绰号,铁腿卷秋风。”
王石道:“有机会一定要去你们那里拜访。可是凉州相距此地千里之遥远,你们来金陵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