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升起,白云袅袅。观众席上突然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音之热烈甚至导致了人人出口而不闻的状况。所有人都肯定,下方少年就是如雷贯耳的修罗枪,没想到居然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少年。最终全场汇聚成两声。“修罗枪!”“张子龙!”声震云霄连绵不断。
时千呆呆的坐下,嘴中道:“居然是这样,张子龙居然是单乐成的关门弟子?从来没听说过啊,单老前辈眼光极高,从来没说听说过他收了亲传弟子啊!”
旁边时见道:“果然没错,这家伙刚一上场,给我的感觉就如同不可逾越的大山般!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物,师祖,是我们赢了!!!”
时小雪却撇嘴道:“我当他是什么英雄好汉,还不是仗着有个好师傅才能这么厉害的!哼,不过如此罢了。”
不远处的方星火眼神幽幽道:“张子龙只做过单老前辈一天的学生,我敢断定他连一招一式都没传授给张子龙过。他们的关系连我都比较钦佩,你再这么说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少年说完,周身真气翻涌。旁边无不退避三舍,直至此时大家太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彬彬有礼的挎剑少年,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全场欢呼也到顶峰,到处洋溢着欢腾的气氛。出了本家看台,此时的他们,正不可置信的沉默寡言,从高到低的比赛如此范准,这是谁都没有意料到的,谁都没想到,对面这个少年真的是那个名噪一时的修罗枪,而武功又高的这么匪夷所思,上阳台的内门弟子,甚至连一枪也接不住。
柳展雄面色惨白,就在这瞬间,他已经失去了本家家主的光环。旁边柳小茹上前劝慰道:“父亲不用难过,这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谁能想到对面居然能找到张子龙这样的强援?那种力量我们确实对抗不了。”汉子苦笑道:“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愿赌服输罢了。”
旁边柳一休面色狰狞,双手扶膝咬牙切齿道:“这家伙……这家伙!”
演武场上。张子龙长舒一口气。就这么一招,就消耗了他体内大半的真气。但是效果却如此的好,他单手高高举起荡寇,迎接着众人的欢呼。在这一刻,没有人在意他的长相身材。“呵呵,原来你就是修罗枪,没想到武功居然高到如此程度,我居然还妄想下山找你较量,确实是我不自量力了。”跌落在地的少年摇头苦笑道。
张子龙微微一笑道:“其实你也不错了。”钟元良浑身一震,有些不可置信道:“你当真如此觉得?”少年点头认真道:“真的,你的剑法其实非常高明,只不过太过依赖千机剑这种身外之物了。要知道最终决定胜负的,还是我们自身罢了。”
钟元良若有所思的点头。
“现在我宣布,空空门十年一度的比武,此次是分家胜利!”全场欢呼,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原本江湖上流传甚广的修罗枪传说。在此战之后彻底坐实,张子龙在一夜之间名震江湖。
正午,分家庆功宴上,张子龙的饭量彻底震惊了在场众人,果然飞正常人也。就算如此,不少弟子都迫不及待的向少年敬酒。一时间推杯换盏热闹非常,少年也少见的有些醉意。时千在旁添酒道:“张少侠真乃性情中人,老夫再敬你一杯。”
旁边时小雪眼神复杂,少年确实是帮了他们分家一个大忙没错。但是一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被许配给他为妻,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张子龙脸颊绯红,跟时千对碰一饮而尽。
方星火在旁看得透彻,开导道:“这只是时老前辈的权宜之计罢了,时姑娘切莫当真。据我所知张子龙心思并不在此。”红裙少女头裹纱布,闻言怒道:“爷爷在那么多人面前把我许配给他,他还能赖账不成?”
青年微笑道:“那你可知张子龙来历?”少女撇嘴道:“听说过一些,他是青海郡人士,打过海寇。”方星火点头道:“你知道就好。”看着不远处喝的兴高采烈的少年继续道:“我所认识的张兄弟,是个英雄。儿女情长这种事,可能对他来说并没有意义。所以你就放一百个心,这个婚约他并未放在心上,他只是为了帮你们分家而已。”
时小雪闷闷的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却被呛得咳嗽连连。
就在此时,有弟子慌慌张张的进来禀告道:“门外钟元良下了帖子,拜见张子龙。”时千眼神一凛道:“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服气的吗?”说着转头问:“张少侠,你说是见还是不见?”后者点头道:“请他进来吧,实不相瞒我们还有事情拜托他。”
老人点头道:“那就请他进来。”弟子领命,小跑着离去。
不一会,一身金袍的钟元良身背长剑进入大厅,对旁边的人理都没理,直接走到张子龙面前拱手道:“钟元良谢过张少侠手下留情。”少年面颊有醉色,直接递过酒杯道:“喝了这杯酒,一笑泯恩仇。”
钟元良有些错愕的呆住。回过神来直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连干三杯,面上泛着红晕道:“敢不从命。”张子龙哈哈大笑,拉着少年坐下。不远处的时见也移步上前,三个天生神力的少年开始拼酒。眨眼间已经喝了十坛酒,每人面上都有醉意。
时千在旁问:“钟少侠,据我所知上阳台已经封山。你怎么就下山了呢?”金袍少年醉眼迷离道:“海寇之患闹得这么凶,师门却事不关己封山练剑。我气不过就偷偷跑下山来,听说南边有个修罗枪闹的很凶,所以就想去见识见识。没想到在这天水城就碰见了,这还真是无巧不成书。”说着对张子龙拱手道:“我钟元良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你见谅了。”
张子龙摆手道:“你又不是坏人,不用介意。说起来我们还想让你代为引荐,我们有要事要拜访上阳台。”钟元良把胸脯拍的啪啪响道:“包在我身上。”
广陵城王府。
身穿蟒袍的赵匡正在跟墨非攻喝茶。后者忧心忡忡道:“王爷,恐怕朝廷方面我们就不能在指望了。”赵匡皱眉点头道:“没想到朝廷居然真的按兵不动,看来我这个皇兄是有自己的想法啊。但是征战大事,他居然也能不管不问?如果海寇占领福州,淮国就会面临南北两线开战的局面,到时候…”
墨非攻摇头道:“战事一起不知又要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说着面目有些严肃道:“我接到消息,海寇现在活动越加频繁,虽然规模不大,但是这很可能是对方的先期试探。王爷以为咱们该如何应对?”
赵匡面色沉重道:“我已经接到公文,长阳郡、乡津郡、淮河郡、洪安郡、永泉郡、沛郡、青海郡等七郡都有海寇活动的踪迹,除了青海郡外都损失不小。说来也怪,听说攻击青海郡的海寇规模可不小,为什么他们就能抵挡住呢?”
墨非攻闻言一笑道:“果不其然,都是沿海郡县,现在可以确定海寇盯上的可不是一城一隅,而是福州全境,真要打起来的话必然是全面开战。至于青海郡,王爷还记得方星火出发前我让他找的那个叫张子龙的人么?就是那个我经常给你提起的那个。”赵匡点头。老人继续道:“这个少年是我偶然遇到的,天生的兵家坯子。十三岁就为父请命,率军打退了上千海寇。其后更是酣战三载,甚至率军出海,我那副海图大部分都是从他哪里所得,所以我们才能对海寇方面有所了解。”
赵匡啧啧称奇道:“真是个人才,跟我家修武一样。等他来了广陵,我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少年。”墨非攻点头道:“他率领的乡勇名为披麻,军纪严明骁勇果敢,悍不畏死战力强大,他们能击退海寇才是正常。我所见过的披麻军胜过咱们新军不知几何。”
赵匡起身,走到房中一个巨大的沙盘前驻足沉思。片刻后道:“那为什么不直接征调披麻军来广陵,辅以最大的支持武装他们,把他们变成一只真正的威武雄狮?”老人也跟着起身走到沙盘前,苦笑道:“寻常军队当然可行,但是他们…”说着点了点偏安一隅的青海郡继续道:“据我所知,这只军队并没有朝廷编织编制,本身也不是军户,亦兵亦匪。他们只听张子龙的调遣,目前也只是保护吉水县境内罢了。”
赵匡皱眉摇头道:“这不就等于是私人武装么?这可是犯了朝廷大忌,他想干什么?难道要起兵谋反么?”墨非攻连连摆手道:“非也非也,我跟他们有过接触,并不是他们自愿成为这样无名无分的兵匪的。而是朝廷根本不批准他们的身份。”
蟒袍汉子苦笑道:“咱们的朝廷,还真是面面俱到啊!”墨非攻叹息道:“现在说这些并无大用,我觉得目前来看,最重要的就是打败海寇。其他的事只能之后再说了。”赵匡点头道:“没错,海寇之患已经是火烧眉毛了。”说着围绕沙盘打转道:“在沿海大镇囤积重兵,抵御海寇如何?”
墨非攻大摇其头道:“福州海线开阔有三千里之遥,靠咱们目前手上的兵力,万万不可再行分兵之事。不然只会被对方一点突破分而歼之。”赵匡询问:“那依您的意思,应该如何对敌?”
老人捋须道:“我想了很长时间,海寇从横江海,与他们打水战明显对我们不利。目前最好的策略就是坚壁清野,把福州东面七郡的百姓统统迁往西边。这样我们也可以收缩兵力,诱敌深入争取在腹地全歼这些上岸的海寇。”赵匡眉头紧锁道:“墨老,此事恐怕困难,七郡百姓何止千万。这么大规模的迁徙简直闻所未闻,背井离乡闹不好可是要造成百姓哗变的。”
墨非攻双目神光闪闪道:“总比被海寇杀了要强!他们的凶残我可是亲眼见过的,所过之地几乎鸡犬不留。王爷你看!”说着指着沙盘一角道:“沿海七郡,可登陆地点太过广泛。而只要放弃他们到达中部,咱们只要守住广陵、乌峡、平安三郡,就可以扼住福州咽喉,海寇们不管兵力多少再想往西进军都是妄想。”
赵匡思索片刻有些迟疑道:“墨老说了半天,唯独没有说青海郡,它的后方可是楚安郡、六华郡。一旦被突破之后可以沿秦川郡直入淮国腹地,这不就是危险了么?”老人哈哈大笑道:“王爷,等你亲眼所见之后,就会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放心了。”赵匡疑惑不解道:“此话怎讲?”
墨非攻一挥长袍大袖,单手在沙盘上一点道:“青海郡多山偏僻,道路难行。想要向西进军就必须穿过这个名为吉水县的城池,之后再行五百里才会山少林稀一马平川。”蟒袍汉子点头。老人笑道:“而吉水县县城可不是您印象中的小县城了,它现在占地方圆十数里,连接了南面平山,西面木山,北面连云山,易守难攻城高墙坚,与其说是城池不如说是一座关隘。城内人口更是多达十万,而刚才咱们说的披麻军驻地就在于此。想要攻破这里?”说道这里老人哈哈大笑道:“无异于痴人说梦,海寇就算领军十万,短时间内也休想攻克。”
赵匡惊奇道:“十万海寇不能攻陷?墨老为什么有如此信心?”老人神采奕奕答道:“因为我亲眼见过,此地民风被披麻军所引导,彪悍异常。从来不惧怕海寇,寻常百姓都敢与之拼命,更别说地方兵丁了。一旦开战就会全民皆兵,到时候别说攻克,海寇必定会撞的头破血流。”
蟒袍汉子来回踱步,片刻后追问:“按墨老这么说的话,这个成立了披麻军的张子龙确实是个将才,如此雄狮只有在燕北之地才有听闻。比修武可能还要厉害,我是越来越期待跟他见面了。”墨非攻捋须看向窗外的悠悠白云,有些追忆道:“我也想看看,学了非攻的他如今到底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报大事不好!!”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信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