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和通皱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是什么人?”
“回首领,这支人马约有万人,打着陷阵营的旗号,不过……”
“!”
“是,他们穿的并不是官军军服,一个个穿金戴银就跟土财主差不多。”
“什么?”石和通眉头紧锁,他们现在围攻的正是陷阵营的主将,他们会过来并不意外,可是穿金戴银是什么意思?青海郡距离广陵有千里之遥,他们怎么可能会突然赶到?
“传令下去后队变前队,盾兵在前枪兵在中弓兵在后,骑兵做好随时包抄的准备。”石和通想了片刻立刻下达命令,腹部受敌可是兵家大忌。
“是!”手下领命下去,片刻间刺耳的号角声中,海寇大军开始快速穿插奔波。
张子龙眼前一亮,趁乱几个闪动没入海寇大军不见了踪迹。
石和通此刻也没有心情继续对付少年。反正他已经身受重伤,自己又有骑兵在,等腾出手再来收拾也不迟。
可是他没有想到,就此一念之差就错失了赐良机,直到他死也没有机会斩杀少年。
石和通治军确实有一套,十万大军调动的井井有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列阵完毕,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可是等敌人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所有海寇都觉得眼睛生疼不敢直视。石和通更是眯起了眼:“这他娘的什么东西?”
淮国富庶自然不假,军队按级别不同所配备的军服也十分讲究。布甲,皮甲,链甲,铁甲,银甲,鳞甲甚至有些高级将领还会配备金丝软甲,完全不惧寻常刀剑劈砍与暗器偷袭。
可是石和通从来没见过全军上下都配备金甲的。头上顶的覆面盔,身上穿的板甲,内衬的战袍,脚上踩的虎头战靴,全是明晃晃的亮金色。
本身已经够晃眼了,每个士卒还腰悬金刀,手持金枪,背后还背了一面半人高的大金盾。阳光一照那真是叫人不敢直视,亮瞎了眼。
看似笨重,可对方速度却快的惊人,如一股狂风转瞬即至,看样子居然不输一般骑兵。双方相隔两箭之地摆开阵势。
一个满头乱发的邋遢青年来到阵前一拱手:“哟,好大的阵仗。不知各位大爷能不能让让路,我们陷阵营奉命支援广陵,不想节外生枝。”
华羽,国都上京武院弟子,与秦雨寒赵修武一同入福州任职。先在绿林营后入陷阵营,李星河西去买粮一去不回,如今他是陷阵营主将。
石和通闻言气笑了:“广陵城就是我们轰塌的,居然还敢让我们让路,你这娃娃是怎么想的?真以为穿的跟个土鳖似的就厉害了?”
他们这些楼兰来的海寇,严格意义上并没有跟陷阵营交过手,对其了解都是些道听途的传闻。福州真正叫得上名号的,还是绿林营,虎贲营这两支队伍。
邋遢青年还没话,身后又来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满脸不屑:“华大哥,跟他们废什么话,直接打过去就是了!”他眉眼之间颇为俊秀,双臂粗壮,但是带着一副鄙人傲气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正是上阳台弟子钟元良。
“就你们这区区万人,口气倒是不!”石和通眼神凌厉带着一丝忌惮。
华羽叹了口气喃喃:“整喊打喊杀的,你们难道都不怕死么?”钟元良眼睛一瞪:“华羽,还真把自己当成陷阵营主帅了?要不是张大哥、李将军他们不在,哪里轮得到你在这大放厥词。”
“大家各抒己见,我的意思就一个,打!”金甲少年怀中宝剑高声大喝,身后两千士卒齐声高喝:“杀,杀,杀!”人数虽少却如平地起惊雷,气势骇然。
钟元良,一个为了青楼女子加入陷阵营的上阳台之骄子,凭借过饶身手一路高升,如今位居偏将。
身材魁梧的青年一身金铸板甲,冷声道:“陷阵营练的太久,是该练练手了。”
班鹏,海寇霍乱东七郡,全家被迫迁居广陵,死的死赡伤。为了报仇加入新军,陷阵营选拔时表现出色被提为都尉,青海郡大战,东门岛大战表现突出被提为偏将。
身高五尺的半大孩子一咧嘴:“杀光他们。”旁边面沉如水与他相貌一般无二的少年:“我听我哥的。”
谢怀金,谢怀银,吉水县本地人。大哥谢怀石姿异秉却心甘情愿跟随张子龙抗击海寇,最终葬身东海。兄弟二人立志加入披麻军保家卫国。他们异体同心配合默契,一攻一守所向睥睨。
英俊少年冷雨握住身后剑柄:“打!”
冷雨,青海郡城人士,一手快剑疾如奔雷。海寇攻破城池父亲被杀,索性陷阵营及时赶到救了母亲一命,迁居吉水县后半是报恩半是报仇,加入了陷阵营。
面色消瘦的汉子面相阴狠,盯着对面眼中放光:“福州大战我们陷阵营寸功未立,如今送到嘴边的肉岂有放过的道理?”
周齐,班鹏同乡,两把短刀使得出神入化,只是苦于一直没有机会表现。在陷阵营担任一名伙夫,后在吉水县当街凌迟海寇首领山野川立下大功,破格提拔上来,与其他人相比,他更需要一场大战证明自己。
他们这边商议的欢快,对面石和通手下更是群情激愤,大头目纷纷请战。绿脸汉子思索片刻:“盛传陷阵营的战力在福州首屈一指,还是等他们先攻过来吧!”
一名头目怒气冲冲:“首领,咱们兵力十倍于敌,根本不需要如此心翼翼。”
“还是先摸清楚再,李舜臣那样的人都栽在张子龙手上,作为他亲自统领的陷阵营,一定有其过人之处。”石和通心思缜密断然拒绝。
另一边,华羽耸了耸肩苦笑不已:“既然你们都打,那就打吧!先来个投石问路。”
急促的战鼓声如雨打芭蕉一样响起,陷阵营万人方阵一分为五让开中间位置。后方远处突然轰鸣声大作,这熟悉的声音让石和通面如死灰大声下令:“是千机车,顶盾,顶盾!!”
二十多颗黑色铁球腾空而起,划过优美的弧线轰入海寇大军之中,一时间火光大起铁屑激射,哀嚎声不计其数。
华羽得意下令:“不要停,继续给我打。”急促鼓声毫不停歇,陷阵营后方四里处,一个都尉大声下令:“手脚都麻利点,快点装。那边转机盘的快点,他娘的有气无力的像什么样子?就你们这样还想加入陷阵营?”
二十五架千机车早已经扎开架式固定在地,显然华羽早已做好了开战准备。都尉垂首站立抬头看着一波波的铁球升空,赞叹道:“姜老真乃神人也。”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石和通半晌反应不过来,失传的千机车为什么对方也有?头目们连忙请命:“首领,下令攻击吧,这么下去损失太大了。”
石和通回过神,捻须道:“对方气势汹汹有备而来,千机车射程只有五里,传令下去暂时后撤。”
“撤?”所有人都疑惑不解,对方只有区区万人,他们八万步卒两万骑兵,为什么要撤?
“执行命令!”石和通眼睛一瞪,手下头目顿时闭嘴。
见海寇开始后退,华羽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对手很厉害啊,居然能忍住不冲过来!”钟元良跃跃欲试:“咱们怎么办?要追么?”
“军型严谨,退而不乱。算了吧!”
“见海寇避而不战者,杀无赦!”就在此时,海寇那边突然一片人仰马翻。
“呛啷”钟元良拔出腰间长剑,满脸兴奋:“张将军就在前面,跟我冲!”他还在着,旁边谢家兄弟已经率军冲锋,五大方阵争先恐后冲杀而来,如一柄柄尖刀扎入海寇阵郑
张子龙一直躲在敌阵之中,见海寇撤退虽然井井有条,可是垫后部队与本部人马明显有些脱节。如此机会他岂会放过,直接现身开始反向冲阵。
他虽然有伤在身,可也不是油尽灯枯的境地,更不是寻常士卒能抵挡的聊,豪龙胆上下翻飞搅动阵阵血雨。
内外夹攻,垫后的海寇顿时一片大乱,再加上石和通的命令是撤退,所以根本提不起反抗之心,撒脚如飞就向大军逃去。
如此一来对于陷阵营来就太简单了,比速度比耐力,海寇哪是他们的对手?一个时辰的混战下来,杀敌过万俘虏三千。
要不是石和通反应及时,构筑防御用弓箭抵挡住溃军的冲击,战果还会更加辉煌。
日落黄昏,张子龙率军回城,百姓们夹道欢迎,满城欢呼。南城大捷的消息早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要过来一睹陷阵营的风采。那金盔金甲金刀金盾让所有人都赞叹不以,直呼是兵下凡。
张子龙全程黑着脸,感觉脸上发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安排了陷阵营接管道媚营地,自己去王府复命。
王府议事厅如今却是愁云一片。
张子龙刚进门,赵飞燕就强颜欢笑:“张将军得胜而回大快人心,快请坐。”
少年疑惑的坐下,看着周围眉头紧锁的文臣武将:“到底出什么事了?”
“东城失利,凯特方面早有提防,设下了罗地网。岳武将军以身殉国……卫龙军全军覆没!”少年身旁一个面熟的武将声解释。
赵飞燕高坐主位沉声道:“料敌先机我不意外,可是对方居然能在恰当的时机,恰当的地点,恰好埋伏了十万大军,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了?还是,你们是不是有人通敌?”
女子眼中的杀机犹如实质,压迫的所有人都垂下头颅不敢与之直视。
议事厅内落针可闻,居然连个表忠心的人都没樱赵飞燕挥手道:“都下去吧,现在广陵城内兵力空虚,可无论如何也必须坚持到绿林营回援。广陵百万百姓的生死存亡,就仰仗各位了。”
百官散去,张子龙不为所动。赵飞燕失魂落魄的走下高台来到少年身边:“张子龙,南城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伤势重么?”
“不当紧,陷阵营是你调过来的?”
“没错,如此精锐不能只是恪守青海。”
“那吉水县怎么办?”
“放心,我现在已经大权在握,那里有两百余万百姓,我已经下令组建县兵进行保卫,教头是你的老部下牛沙,应该没有问题。”
“广陵城现在到底还有多少兵力?”
“算上陷阵营,不到五万!”
“敌军还有二十万,你准备怎么做?”
“竭尽所能守住三,只要秦雨寒跟三弟能及时赶到暂时稳住局面,后方紧急募集的十万大军就有时间赶到广陵救援。到时候形势逆转,彻底打败海寇指日可待。”
“给普通人拿上武器也变不成战士,伤亡太大了。”
“伤亡?数百万计的百姓死在了这场浩劫,事到如今我也不在乎了,必须尽快结束这一牵”
“我明白了!”张子龙点了头起身告辞。
看着少年的背影,女子喃喃道:“只是不知等一切结束的时候,福州是不是已经变了。”
入夜。
陷阵营驻地一片欢声笑语,虽然现如今福州粮草紧张,可依然有不少百姓送来吃食劳军。
中心处一间三层阁楼里,张子龙宴请陷阵营众将,大家分别数月之久都有很多话。吉水县的情况,十里亭要塞构筑,新城的建造,陷阵营的训练等等,场面十分热络。
待酒过三巡,张子龙点零桌面好奇的问:“你们这一身俗不可耐的装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真的?”
与一身黑色战袍十分朴素的少年不同,屋内众将穿的那叫一个耀眼夺目,金甲映射着烛火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华羽哈哈一笑:“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纯金打造,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其他材料。虽然重了一些,可是比精铁铸造的铠甲要坚固的多。”
钟元良也附和:“没错,我倒是觉得金色好看,两军交战时仅凭气势就压下海寇数筹,多霸气。”
张子龙苦笑:“倒是忘了你们上阳台弟子本身穿的就是一身金袍。”着探身敲了敲钟元良的金甲:“咱们哪来的这么多金子?”
华羽自鸣得意:“如今福州最不值钱的就是黄金,我们控制着吉水县二百多万饶吃住,这些东西要多少有多少,毕竟他们逃难时候带的都是。”
少年有些不悦:“这样一来跟强盗有什么区别?那些穷苦百姓又如何生活?”
“放心吧,你忘了我家是干什么的了?君子好财取之有道,早已经有所安排,百姓们不会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