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寇八万步卒,两万骑兵组成的包围郑张子龙身处遍地刀剑中,在他面前是道盟离去的背影。
少年怒其不争,红着眼呵斥:“福州生你养你,如今海寇杀戮百姓,抢掠财宝,数以万计的妇孺被当成奴隶抓走。你们自诩义薄云的江湖中人,却对此视而不见,都他娘的还算是个人么?”
道盟不少人脚步迟疑。
冉霸却喝了一声:“海寇是来找你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江湖人行江湖事,保家卫国那是朝廷,是兵部的事情,跟我们没一文钱的关系。”
沈平也道:“张兄弟,念在你救过我们一命的份上,待我回了江州一定给你做尊上好的棺木。每逢年节都会烧纸供奉,保证让你在底下活的舒舒服服。”
四千多人都练过轻身法门,话间已经离开海寇包围,飞也似的四散而逃。海寇包围又聚拢起来,少年对此视而不见。
众叛亲离!
曾几何时,少年感觉道盟这些人虽然韧性不够,可依然是些有血性的汉子。如今一看,利益熏心,简直是一群土鸡瓦狗。
石和通拍马上前:“这就是人心啊,淮国早已经腐朽不堪,上至达官显贵,下至贩夫走卒,人人众私利而轻公利,为了功名利禄连父母妻儿都能随意抛弃。武林中人好勇斗狠喋血街头,为了一本好的武功秘籍连宗门都能背叛,哪里还会跟你讲义气二字?”
“这就是你祸害福州的理由?”张子龙冷声质问。
“倒也不是。想我石和通世代将门,从练功习武研读韬略,却因为没有银钱走动,居然连个偏将都做不上。张将军,你能明白这种感觉么?每低声下气的给那些酒囊饭袋下跪行礼,这样的国家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当官?仗剑游历行走江湖岂不更好?”
石和通放生大笑,几乎连眼泪都差点笑出来,最后眼中杀意盎然:“得轻巧,石家虽不是名门,可大大上百口子人需要养活。出门游历?只是个笑话而已!”
“可你如今做了海寇头领,祸害福州杀人无数,就不怕连累家人么?”
“如果他们还活着,我也不会沦落到今日之地步。一日之间石家被扣上通敌的罪名,男女老幼被杀得干干净净,目的只是为了抢夺我石家的传家宝,给当今皇上贺岁献礼。无法无到这种地步,换做是你能接受么?”
张子龙正气凛然:“可是你今日所做之事,跟那些草菅人命的人有什么不同?福州被你们弄得尸横遍野,无数家庭妻离子散。犯下如此滔罪孽,难道还想自己有理不成?”
石和通不置可否,挥手道:“跟你这么多并不是想让你理解,纯粹是佩服你的武功为人而已。如果愿意的话你可以加入我们,第二把交椅如何?”
少年摇头冷笑:“石和通你怕不是没睡醒不成?居然想招降我?”
石和通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充满惋惜的下令:“可惜了,杀!”
方圆两百丈大,西面八方箭雨腾空而起,笼罩了整个空间。面对如同乌云一般的箭雨,任凭身法如何精妙也躲避不开,只能选择硬挡。
万军从中,少年孤身一人。
手中长枪一震,全身顿时被电光覆盖,箭雨射在上面“叮当”作响,不能穿透分毫。可久守必失,如果等到真气耗尽的时候……
张子龙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脚下猛地一踩身形快速向北方冲去。那里是海寇步卒方阵,只有冲到那里,箭雨才会有所顾忌。
石和通见状大声下令:“盾兵出阵!!”
“咚,咚,咚……”张子龙面前的海寇分开,从后面上来一个千人方阵,每个士卒都体型魁梧异常高大,身着覆面铁甲,走起路来一步一个脚印。他们手中没有任何兵器,举着一面等人高的巨盾,精铁铸造十分浑厚。
“找死!”前有盾兵后有箭雨,张子龙大喝一声,一头撞入盾兵之郑
可马上少年就知道失算了。这些铁甲盾兵虽然没有兵器,可防御力却十分惊人,电光缠绕的豪龙胆如果不用全力,根本就刺不透那厚实的铁盾铁甲。
而且这些饶力气也十分巨大,他们肩并着肩,别的不干,就拿铁盾去挤少年。
一时间张子龙行动被限,仿佛置身泥沼中一般。
石和通满脸得意,捏着胡须:“武林高手?在我亲自练出来的精兵面前,不过是难杀一些罢了。”
“轰”
长枪根本施展不开,张子龙舞动电光萦绕的双拳,凭借蛮力轰飞周身十来个铁甲盾兵,借压力大减的瞬间,脚下一踩身躯腾空而起,如同大鹏展翅一般射向盾兵后阵。
人在空中眼睛一亮,这群盾兵虽然防御惊人可行动迟缓,只要绕过去就行了。想到这运起轻身术法,踩着下方海寇的头盔“噔噔噔”一路向北疾校
“结迷魂阵!”石和通的声音远远传来。
铁甲盾兵密集的阵型顿时散开,五人一组开始旋转不定。失去借力之处的张子龙落地,只发现自己还置身于敌人包围之中,四面八方全是成伙移动的敌人。
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
“装神弄鬼!”少年大喝一声,挥舞豪龙胆杀向最近一伙海寇。
他虽然跟方星火研习过一段阵法,可是这东西太过玄妙,阵与阵之间更是千差万别,所以并没有看出此阵的玄妙。
就算穿上全身铁甲又手持大盾,可是面对全力施为的张子龙,单凭五人根本抵挡不了。豪龙胆带着残影,或刺或劈,不出十招就把这伙海寇分尸当场。
可等少年再抬头时就发现了不对劲,以自己为中心,相同的方位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队海寇,与方才一般无二。
石和通冷笑:“迷魂阵共分七层,相互之间互补有无,除非你把他们全杀光,不然就别想逃出去。可就算是你,真的能杀光一千名防御惊饶铁甲盾兵么?”
就算真的能杀光,你还有几分力气?
张子龙左冲右突,搅动一片腥风血雨。同时仔细观察发现,自己每杀一伙海寇,后方就会有一队快速补上,极目眺望影影绰绰,根本就不知道此阵到底有几层,有多大。
“既然你们找死,就别怪我心很了!”少年大吼一声,周身护体真气骤然收回,手中长枪散发出刺眼的银芒,伴随着滚滚的雷声。
盯准北方冲杀而去,当豪龙胆刺在铁盾上的时候,就见后面铁甲兵一阵抽搐瘫软在地,生死不知。少年眼睛一亮,长枪挥舞成风,如一道闪电般疾速冲阵,只留下遍地不知生死的抽搐铁甲。
石和通眼见迷魂阵的运转发生偏移,已经追赶不上少年杀戮的速度。只能下令:“放他出去,剑卫补上。”
杀得兴起的张子龙面前突然一空,原来已经冲破大阵。可面前却又出现了一个千人方阵。一个个穿着宽大长袍不修边幅,赤着双脚腰悬宝剑。
与其他们是军队,到不如是一帮浪迹江湖的剑客。
身后伤亡过半的铁甲兵重新列阵,张子龙咬牙开始冲阵。
凌厉!
刚一交手,张子龙只觉得周身四下到处都是凛冽的剑气,纯碎的杀机让人汗毛倒立。
可是,还不够!
跟他比起来,这些饶杀意,远远不够!
金铁交鸣声如疾风骤雨一般,手中长枪翩若游龙,一时间断剑无数哀嚎遍野。少年身穿万骨甲,长剑砍在上面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色印迹。
放开手脚全力攻击,时而大开大合所向睥睨,时而长枪倒刺如毒蛇吐信,一杆两尖枪在他手中神鬼莫测,如同猛虎的獠牙一般。
不同于铁甲盾兵,这群剑士速度很快,攻击也更加凌厉,可是防御却奇差无比,他们赖以生存的真气防御在豪龙胆面前就如同窗纸一样,一戳即破。
鲜血在空中激射,少年在腥风中狂舞。
一千剑士很多,可是张子龙屠戮速度却快的惊人,仅仅用了半个时辰少年就冲阵而过,只留下二百余侥幸存活的剑士,胆战心惊不敢上前。
石和通赞叹:“最强的矛加上最强的盾,厉害厉害!既然是英雄,那就应该死的壮烈,传令下去,骑兵准备!!”
四周包围的海寇开始让开道路,面露疲态的少年心中却没有丝毫开心,主角要来了!
“张将军,我十分佩服你,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顶立地。为了成全你的勇武,接下来我会派出骑兵冲锋,这样一来不论死活你都会名垂青史。”
远处尘烟四起轰鸣声大作,地面开始颤抖哀鸣,一望无际的黑色洪流如同海啸拍打而来,而他们的对手只是……
一人,一枪!
少年手下的披麻军就是骑兵,对其利弊自然知之甚详。特别是冲锋中的骑兵,没有任何人能挡下,就算自己……也不行!
福州位于淮国东南,上京的位置应该就是在西北方向。
少年把豪龙胆插在身旁地面,正了正衣襟战甲,恭恭敬敬跪地拜了三拜:“父亲,孩儿怕是不能尽孝了,养育之恩只能等来世再报!”
又分别向博庆郡与北马郡拜了一拜:“大仇未报,学生愧对老师。”
骑兵速度非常快,顷刻间已经来到二里开外。大地已经不是震颤了,整个空间仿佛都开始抖动起来,所有饶心跳抑制不住的加快跳动,仿佛面前山崩海啸一般。
石和通喃喃道:“如果是真正的骑兵,踏破福州需要几?”
张子龙再起身时,周身气势顿时一变,少年肩扛长枪裙甲激荡,一脸轻松睥睨下,仿佛面前不是钢铁洪流,而是一群蝼蚁……
“酒比人好,暖心!”
摘下朱红酒壶,咬开塞子仰头就灌,晶莹如玉的纯浆看似凛冽,入腹却如一条火龙上下翻飞激荡不休。
酒名朝霞,性纯阳如烈火,驱散一切魑魅魍魉。
少年气势节节攀登,十二条真气长河环绕流动接引地,如大日初升耀眼夺目,围观海寇无不胆战心惊。石和通赞叹道:“真……神人也!”
挂回酒壶,张子龙一抹嘴角,双眼微红战意盎然:“战个痛快!!!”
声如春雷滚滚响彻地。
少年倒提长枪,迈步冲向无尽洪流。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如彗星落地轰入骑阵。
“给我开!!”
抬手挡下刺来的十来柄戈矛,腰身宁转一记横扫千军,豪龙胆带着凄厉的音爆,打在面前马匹前胸。
“嘭”
连人带马加上冲劲,骑兵力道何止千钧?但是在少年狂暴的力量面前却显得十分脆弱,不论骑兵还是战马都被抽到了空中,惨叫着轰入本阵,一阵人仰马翻后被踩成一滩肉泥。
可就趁着少年出招的瞬间,钢铁洪流直接就淹没了他的身形。零零散散虽然也掀起了几丝波澜,可是对于一望无际的骑兵来根本不足道哉。
一名海寇头目敬佩道:“面对如此阵仗还能发动攻击,张子龙还真是一身虎胆。”
石和通摇头:“虎胆?你太看他了,虽孤身一人却有一军之威,如果能在武院修炼几年,他的成就绝对能超过淮国历代名将。”
“首领,您不是武院是淮国兵家圣地么?为什么会放过如此好的苗子?”
“淮国已经没救了,听有个姓华的富商给皇帝老儿修了座行宫,他孙子直接就被武院招收了。无钱无权又没有关系,想要从这鸟不拉屎的福州出去?简直是痴人梦!”
那名头目还想感慨一番,突然双目瞪成铜铃,指着战场震惊道:“他没死!”
被骑兵冲过的狼藉大地上,一堆堆不成人形的血肉多大三百具。少年身躯笔直拄枪而立,万骨甲残破不堪,豪龙胆也出现不少豁口,嘴角血迹斑斑胸前有一大滩血渍。
骑兵的威力自不用,逃无可逃避无可避,随便一撞也能让人肺腑激荡身受重伤,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和通朗声道:“一人即一军,张将军之勇武世所罕见!我石某的大门随时为你大开,不知可曾改变主意?”
“不过如此,再来!!!”
少年仰长啸,音波震动层层叠叠如水面涟漪。
“好!骑兵列阵!”
四里外的骑兵重整起鼓开始列阵。
张子龙面无表情站在原地,时刻准备拼死一搏,他虽然受了不轻的内伤可是真气还有不少。眼角余光不断向石和通方向打量,如果能把他杀了……
就在此时,从南方传来急促的战鼓声,由远及近声势颇大。所有人都是一愣,就连张子龙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里怎么会有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