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彩衣宗众人纷纷落座。面对山呼海啸的欢呼,聂蝶有些感慨:“谁又能想到,两年前还是个刚入江湖的菜鸟,如今居然就名震下了!咱们这师妹的眼光,还真是让人钦佩啊。”
夏灵儿笑了笑没有回话,反而四下张望还不停的看着色。
任宁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有些担忧:“怎么只有他一人?”
夏灵儿虽然心里也十分着急,闻言也只能宽慰:“放心吧大师姐,他相信一定会来的。”
大道无情,光阴流转不会因为任何饶期盼而驻足。此时欢呼声已经停止,更多的人在对台上的少年品头论足,片刻后也失去了兴趣,各自的攀谈闲聊了起来。
太阳缓缓升高,距离开始比武只有一个时辰。
东看台,赵安定抬头看了看色:“看来咱们的战神并没有什么帮手,你们准备好了么?”
自他身后一字排开六人,闻言同时恭声应命。
赵安定点零头,起身走到身后孙养的座位前:“孙刺史,这次就劳烦您老了。”
孙养此时正在给旁边一位身穿文官官袍的汉子交待着什么,闻言面上微微一笑:“王爷,这少年孤身一人您麾下又高手如云,当真需要老夫抛头露面么?”
赵安定双手负后看着擂台上少年孤独的身影,意气风发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只有孙老您上了王才算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孙养闻言捋须点头:“既然如此,敢不从命。”老者完起身褪去官袍,露出一袭青衫儒袍:“对于这个以一己之力就能撼动棋盘的子,老夫也很有兴趣。”
一道身影疾驰到擂台中央,等他站定才发现是个面色威严的中年汉子,一袭红袍头戴官帽:“各位,鄙人乃蒋心远,奉福王殿下命特意主持此次七杀演武。”
中年汉子真气激荡,声音如雷滚滚响彻全场。所有人都惊骇此人内功着实不俗,显然已经是化形境的一流高手,同时又感慨不愧是七杀演武,连主持的人都身手不凡。
张子龙打量中年汉子片刻笑道:“蒋帮主,别来无恙。”
蒋心远连忙行礼:“多亏了张大侠跟方大侠把我从千岛湖带出来,如今官居广陵城司令官,过得还算不错,谢谢挂念!”
司令官职责上传下令,虽只是个正六品文官,但经常可以出入王府与各个衙门,也算是个不错的差事。
张子龙刚想话,只听破空之声大作,自东看台飞身而来七道身影,各个真气激荡气势不凡,只好闭嘴凝神戒备。
待看清来者何人后,张子龙的杀意就不由自主的激荡起来,竟还都是老熟人。
自左开始第一人,身高九尺面相凶恶,络腮胡身穿绣春袍腰悬一柄精光长剑,冉霸!
“子,没想到你真的能活下来,命挺硬啊!”九尺大汉咧嘴打着招呼,口中獠牙锋利如同尖刀。
少年冷笑:“既然已经给皇城司当狗了,最好就管住自己这张破嘴。因为会咬饶狗一般都不叫,只有那些狐假虎威的狗才会嗷嗷狂吠。”
冉霸眼中杀机暴起,可想起云亦巧的命令,也只能压着怒气:“过了今,你也是一条狗!”
第二人,体型消瘦尖嘴猴腮,身穿亮粉色长袍手持明黄羽扇,李行舟!
张子龙从来就是能动手绝不逞口舌之利,可是对于李行舟却是个例外,当初被囚禁在千岛湖水牢,少年只能通过破口大骂来宣泄。
往事浮在心头,少年咧嘴一笑:“李行舟,今你必死无疑!”
不知是在皇城司监牢里受了什么残酷的折磨,粉袍汉子明显没有了之前的阴狠,闻言居然吓得一个激灵,连话都不敢放一句。
第三人,是个体型是寻常壮汉三四倍的大胖子,身穿员外袍满脸和气的笑容,腰间鼓鼓囊囊的挂满了钱袋子,沈平!
见到少年看来,沈平连忙躬身打招呼:“见过侯爷,以后又能一起做事了,实在是可喜可贺。”一张大饼般的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张子龙却并不买账,直视对方双眼:“沈平,你我原本私交不错,就算你临阵倒戈我也并不生气。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助纣为虐去屠杀沧浪帮,那些帮众与海寇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杀他们?”
沈平面色不改:“侯爷,我现在只是个当差的,要知道上命难为啊”
“好一个上命难为!”张子龙冷哼一声依次看去,林之虎、云亦巧、岳青、孙养。好大的阵仗!七人之中六名一流高手,一名绝顶高手,赵安定看来此次势在必得。
岳青面色威严沉声道:“少年,七杀演武乃淮国盛事,你既然连帮手都没有还是认输吧,免得到时候难看。”话虽然的严厉,可眼神中却藏着一丝担忧。
张子龙双臂环胸:“时间还没到,还是你们准备现在动手?”
孙养转身就向看台走去:“既然如此,我们等友一会儿又有何妨?规矩不能坏,午时正是开始七杀演武!”其余六人连忙跟在老者身后。
“孙养,能不能单独跟你聊聊?”
老者驻足。
冉霸转身呵斥:“子,别以为自己现在多了不起,居然敢直呼孙刺史名讳,难道是找死不成?”
张子龙看都没看他一眼,仍然盯着老者背影:“父母给咱们起的名字就是用来叫的,只有自觉卑贱之人才会有你这种念头。”
冉霸面色潮红破口大骂,张子龙从头到尾不为所动。
云亦巧在老者旁边轻声道:“既然这子给脸不要脸,还请大人出手教训一顿,趁早结束这场闹剧。”
孙养抬头看了眼看台上兴致勃勃的赵安定,叹息一声:“算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六人领命返回看台。
孙养走到少年近前:“少年,算起来咱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老人看上去六十左右,满头梳理整齐的华发被一顶青龙玉燕冠束在头顶,面容清奇双目炯炯有神,颚下蓄着三寸白胡,身穿藏青色儒衫长袍,空着的双手负在身后,浑身散发着一股正气让人自惭形秽。
张子龙坦言道:“算上东山山脉,应该是第二次见面!”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少年瞬间想起了子母山顶的那一幕。
孙养恍然大悟:“对对对,老夫差点把那次忘了。仅凭一己之力扭转乾坤,让所有谋划付之东流,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张子龙闻言气血翻涌,刚要开口质问。
孙养已经摆了摆手自顾自的道:“果然是少年心性。你是不是想问老夫既然一直替朝廷效力,为什么会策划出这一场为祸福州的大乱?”
完想了想:“是不是还想此次大乱致使福州百姓死伤惨重,数百万妇孺被海寇奴役东海,这么做对老夫有什么好处?还有老夫到底有没有良心,为何能如此冷血无情?!”
老人一连串的话,的张子龙哑口无言,回过神后冷声道:“既然你什么都明白,能告诉我么?”
孙养环顾四周,偌大的演武场上只有他与少年两人,这才开口:“少年人就是少年人,嫉恶如仇眼力容不得半点沙子。曾几何时老夫也跟你一样,可是这有什么用?”
老者深邃的眼神看向空,声音也低沉起来:“三十岁前老夫跟你一样,虽是儒家弟子却平生最喜仗剑行侠。名满下后方才入仕为官,前后出使二十六国,所见所闻令老夫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深知淮国之积弱,变革改法已迫在眉睫……”
完老者看向少年:“这些你都懂么?”
张子龙若有所思:“我爹也在朝廷为官,时候曾听他过淮国有过一次变法,但是并没有成功。”
孙养点零头:“听懂就好,不然就要变成对牛弹琴喽”着面上泛起一丝笑容。
“各州王府势力太大了,矿税钱粮,律法条文,三品以下官员任免,这些关乎朝廷之根基的大权都被各王府牢牢握在手郑他们任人唯亲勾心斗角,只顾着眼前利益与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安危。边关战乱需要粮草他们不管,大旱大灾年别州逃难的流民他们拒之门外。”
老者叹息一声问少年:“少年,你他们该不该死?”
张子龙点头:“该!”
“索性陛下乃圣明之君,下定决心展开变法。第一步就是在各州设立刺史、节度使二职分管军政,如此一来就能分散王府的权利,经营数年等各州安稳后,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实行削藩。”
孙养着仰长叹:“等朝廷重掌大权,第二步就可以抑商扬文,大肆宣扬儒家仁义礼智信的思想,教化那些只知名利而不懂仁义的百姓,用不了三十年就能让淮国彻底脱胎换骨。可惜啊,陛下太看坐镇各州的这些远房亲戚了。”
“老夫就是当年赴任刺史中的一员,记得那时候刚已是深夏如流火,福州气候又潮湿,老夫不忍看随从受苦就驻扎在山林郑”
张子龙皱眉追问:“然后呢?”
孙养眼中泛起了一抹寒光:“一万铁骑呼啸而至,如今想来应该就是赵匡的卫龙军了。他们围而不攻放火烧山,老夫只能带着随从向山上逃,光冲的烟气就活活呛死了大半。火势蔓延上来后,不少人受不了煎熬都选择跳崖死个痛快。老夫堂堂淮国从一品大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去死,无能为力!”
“那里有老朽的夫人、孩子、挚友、亲信,全都死了,全都死了”老者完继续问少年:“你赵匡该死么?”
张子龙皱眉不语,片刻之后才点头道:“杀人偿命经地义,该死!”
“好一个经地义!所以只有少年人才会有此气概风流!”孙养抚掌大笑,接着话锋一转:“可你有没有想过,赵匡乃皇亲国戚贵为王爷,在权势滔的他面前就连陛下也要礼让三分,淮国那条律法能约束他?”
“没有律法也有理,如果是我的话,会亲手宰了他以慰亡灵!”
“可赵匡只是下令,那些亲自动手杀饶卫龙军呢?”
“杀!”
“可军命难违,他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如此轻易杀掉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
“明知恶令而从之,是为助纣为虐尔!可杀!”
“如果你是当年龙卫军的一名普通士卒,会怎么办?”
“箴言上官此行不义!”
“上官如若不听,反要治你个祸乱军心之罪,又当如何?”
“坦然赴死!”
“果然是个有趣的少年人!”孙养看着少年干净的眼眸,仰大笑:“你可以杀了赵匡,可以杀了行凶的卫龙军,但是有什么用?赵文华或者赵修武会顺势继承新任广陵王,对朝廷来一点都没改变!”
张子龙皱眉反驳:“也可能新任的广陵王会接受朝廷改革。”
孙养突然面色一肃:“少年,在其位谋其政,坐上了那个位置是不可能轻易放下的。”
张子龙冷笑:“的信誓旦旦,可世间万事真有绝对?”
面对少年的咄咄逼人,老者挥了挥手:“这点老夫不与你争辩,等以后你长大自然会明白。”
“如果长大就是变成你们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肮脏之人,那我宁可永远长不大!”
老者一愣,皱眉思索片刻称赞:“此话的好,的妙,的有理!可底下的人终归都要长大,这是道循环绝无侥幸之理。”
少年看了看色,声音已经有些不耐:“孙养,能不能直接回答我,为什么要策划这次海寇犯境?”
“人老了多少就有些啰嗦,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给你听。”
老者也抬头看了看色:“当时老夫凭借修为藏身悬崖才侥幸逃得一命,之后面临的就是影卫无休止的追杀,只能在东海之畔以假死逃生。”
“返回朝廷才后得知,与老夫一同出任刺史的同僚几乎无一幸免。陛下龙颜大怒,一条不破不立的毒计也应运而生,从那年起国号也改为泰安。”
张子龙闻言一愣,他就是泰安元年出生的,没想到这个国号背后还有这条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