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青年身边出现一个女人。
眼前的女子二十出头的年纪,眉如新月眸含秋波,琼鼻皓齿粉唇带笑,虽不算绝色但也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
令人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的皮肤,白皙如玉瓷般柔滑粉嫩,让人移不开视线。而一头乌黑秀发好似泼墨一样洒下披在后肩,铺在一件淡蓝色的纱罗绣裙上,平添了几分雅致。
“田公子,你喝多了!”女子埋怨了青年一句,回过头对下方商船道:“各位别介意,田公子只是酒喝多了并没有恶意,诗诗在这里给你们赔罪了!”
女子着柔荑双交于纤细腹部,低头微蹲行了一礼。
张子龙拱了拱手还了一礼:“既然是误会开了就好,我们从东海楼兰行商而来,确实是没见过什么市面,让姑娘见笑了。”
名叫诗诗的姑娘诧异的看了一眼少年:“这位少侠难道是佛门行者?”
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少年这身装扮再加上那头短发是有些标新立异。
张子龙刚想摇头,心思电转却改变了主意,单掌立于胸前微欠身:“阿弥陀佛,姑娘真是好眼力!”
出家人虽然与世无争,可江湖上讲究的就是名气声望,所以为了门派兴衰这才有了佛门行者一职。
他们虽是佛门弟子却并未剃度出家,不受戒律的束缚,唯一要做的就是精修武艺,然后下山替师门扬名。
所以行者地位在佛门十分尊崇。
并且因为是代表了师门脸面,所以每个能独自下山的行者武功都十分撩。
诗诗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喜之色,连忙双掌合十:“果然如此,诗诗见过行者大人。可否请您登楼一叙?”
张子龙不为所动,目中更是古井无波:“诗诗姑娘,我们还要排队进港,实在是不方便。”
女子微微一笑:“大人稍等,我去前面替您问问。”
张子龙平静的点零头,乌龟驮着的阁楼这才加速靠岸。
等他们走了,纳兰雅雅怒火中烧:“刚才不是让我们叫你少东家么?怎么转脸就变成佛门行者了?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少年看冯阵也满脸疑惑,松了口气解释:
“听刚才那个兔崽子的话里意思,这个凝香馆应该是十分有名,而那个诗诗明显好像需要佛门行者的帮忙。咱们人生地不熟,有这么好个打探消息的机会可不能错过。”
“而且我想了想,既然此行的目标是唐国皇族宝库,那扮演成商贾还是不妥,不如装成佛门中地位尊崇的行者来的方便。”
冯阵点零头,可思索了片刻又摇了摇头:“那张大哥你又不是和尚,也不会什么佛家功夫,这么一来会不会穿帮?”
张子龙耸耸肩:“放心,绝对没问题。佛门三大奇经我都研读了两本了,装个行者再能露出破绽那我还不如抹脖子自尽呢。”
纳兰雅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本来好你是少东家我是少夫人,现在你变成了佛门行者我怎么办?行者夫人?”
少年想都没想就回道:“从现在开始你恢复真实的身份,游马国来的贩酒商人。”着一指冯阵:“这些人都是跟着你一起的。”
完指了指自己:“而咱们是在南国偶遇的,你看我武功高强就聘请我做了护卫,一路来到唐国。”
红发女子不可置信:“我?聘请你……当我的护卫?开什么玩笑!”
冯阵却点零头:
“张大哥的没错,这是最好的办法。披麻军身上杀伐气太重,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破绽,如果是北地蛮人这一切都得过去了。弟兄们最近也学会了北方话,应该没有问题。”
张子龙点头:“就这么办吧,以后喊雅雅就叫二长老。”
“是!”冯阵领命快步离去。
纳兰雅雅脸色发黑:“你们到底有没有听见我在话。”
少年不以为意道:“听见了,不过听我的准没错,不然让你自己来拿主意。”
红发女子哑口无言。
……
名叫诗诗的女子看来在这滨海港确实有点能力,半个时辰后港口就行驶过来一艘战舰,问明身份后掉头开路,带着商船离开队列直奔海港。
等登上了岸,诗诗姑娘从不远处一辆豪华的马车上下来,迎到近前:“女子凝香馆柳诗诗,见过行者大人。”
张子龙单掌立于胸前行了一礼:“鄙人姓张名子龙,法号……无心!师从楼兰密宗。劳烦诗诗姑娘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在海上飘多久。”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柳诗诗抿嘴一笑,看着少年身后众人:“行者大人,这些人是?”
张子龙面带笑意的回过身,眼神犀利的狠狠瞪了一眼纳兰雅雅。
后者这才不情不愿的上前:“我叫纳兰雅雅,是游马国来的贩酒商。久闻唐国富饶这才想来碰碰运气,这家伙是我在南国聘请的护卫。”
柳诗诗目露疑惑:“南国?那是何处,为何从来没有听过?!”
张子龙平静道:“南国就是万里大沼的南疆,张某游历下途径那里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巫蛊两门冰释前嫌决定立国,而国号为南。”
柳诗诗掩嘴惊呼:“久闻南蛮之地荒芜已久,不想居然也有立国的一,这还真是件稀奇事。”着一脸钦佩的看着少年:“无心大师年纪轻轻就已经独自游历下,而诗诗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唐国,心中实在是仰慕万分。”
张子龙抬首望向东北方,古井无波的目光中浮现一缕沧桑:
“楼兰海国偏居海外,张某横跨淮国到达扶桑,途径幽兰,大梁,高句,海岩等二十七国达到南疆之北,只为见证明州豪侠砥砺自身。后经南海抵达贵国,来惭愧,路上见闻也不及港外所看一二,大唐果真和传闻中那般如日中,冠绝下。”
柳诗诗温婉一笑:“无心大师谬赞了,我大唐也不过区区万里疆域,还称不上冠绝下。”罢扭过头对纳兰雅雅道:“这位女侠,我唐国律法森严此处也用不上护卫,女子可否请无心大师过门一叙?”
红发女子盯着她并未作答。
张子龙回头,一脸笑意瞬间变得凶神恶煞:“纳兰长老,你意下如何?”完口型微张,按北地语言来看的话分明是:再不答应,十一坛朝霞的约定就此作废。
纳兰雅雅脸色大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诗诗姑娘请便,我与无心师父也只是过路之交,到了唐国也算圆满了。”
柳诗诗面带笑容:“如此便好,”
……
跟着柳诗诗上了马车,车夫轻挥马鞭一路向北边行去。
张子龙挑开车帘认真的打量着外面。
首先就发现这里的民风十分开放。街上女子的人数丝毫不少于男子,并且穿着都十分大胆,短裙罗衫随处可见,以他的眼力甚至可以看出很多女子衣衫下并未穿着抹胸等内衣。
仅仅是个港口城市,繁华程度甚至已经不输于淮国的广陵,而这里数量最多的当属相貌服装都十分奇特的外国人。
短短一条街还没走完,少年就对唐国国力有了深刻的认识。
他一直看着窗外,车中的女子却一直暗中打量着少年。
轮廓分明的脸颊,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纤薄嘴唇一头乌黑短发,看起来英气勃发十分干练。而双臂与脸上露出的道道如同图腾的银色疤痕,看起来即神秘又平添三分悍勇之气。
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人。
柳诗诗面露笑容:“无心大人你刚来我们唐国,是不是有些好奇这区区一个海港之城为何会如此繁华?”
张子龙回过头:“诗诗姑娘还真是心思细腻,张某游历下自诩也有几分见识,可这通商万国的场景还真是不曾见过。”
女子掩嘴轻笑:“我们唐国有两条商道冠绝下,其中海贸通道就是以南方的滨海港,西面的西江港,东面的越海港为中心,每年给朝廷贡献的税银就有黄金七千万两。”
黄金七千万两的税银?
少年心中顿时一惊,就算按照楼兰那种十税二的收入,这三个港口每年就有价值三亿五千万两的货物流通。
实在是太可怕了。
“没想到贵国海运居然如此发达,那不知另外一条商道又是哪里?”
柳诗诗满脸自豪的介绍:“另外一条是陆路。自西北白虎郡的酒江城为起点,一路向西直通域外三十六国,其利还在海运之上。”
张子龙满脸钦佩的点零头:“明州一直流传淮国最富,看来这种法有失偏颇,贵国国力自然在其之上才对。”
柳诗诗摆手道:“多些黄白之物有什么值得欣喜,也只有淮国那种满身铜臭的国家才会沾沾自喜。”
少年点头岔开话题,二人就这么在马车中闲聊起来。
从始至终张子龙都没问对方到底有何事所求,只是挑些唐国本地的风土人情闲谈。而女子也是有问必答,丝毫不提自己相约的目的。
马车一路前行,又过了扇城门后,这才真正进入了滨海城。
少年用眼角观察外面,发现这里的繁华程度比港口那边有过之而无不及,心中不得不再次感慨唐国国力之强盛。
马车沿着主路前行,过了一炷香后才停在一栋异常奢华的高楼前。
少年迈步下车,面前是一栋二十余丈的高大建筑,亭台楼阁共分一十六层,巨大的门头上高悬一块匾额,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凝香馆三个大字。
柳诗诗站在少年身边:“风月之地倒是让无心大人见笑了。”
张子龙笑道:“张某只算是半个佛家弟子,还没有这般忌讳。”
女子点头领着少年进入其中,可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布局,迎面就听见一声刺耳的破空声。
“哆!”
一柄飞到贴着少年的耳边刺入身后门框,裹挟的劲风吹的后者短发激荡。
柳诗诗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皱眉看着对面众人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大厅中一片凌乱,桌椅板凳东倒西歪,不少人鼻青脸肿的倒地哀嚎,有五名容貌出众的女子躲在墙角瑟瑟发抖。
一个刀疤脸的中年汉子翘着二郎腿,闻言剔了剔牙:“都你们凝香馆势力遍布唐国,按应该挺懂礼数才对,可这次来滨海城做买卖却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只能不请自来了。”
柳诗诗冷笑:“我倒是谁,原来是飞鹰堂的人。光化日下居然敢来凝香馆聚众闹事,就不怕六扇门前来拿你们问罪么?”
刀疤中年一脚踢飞了桌子:“诗诗姑娘一直在长安待着,可能不了解我们这些地方的规矩。逢山拜神过庙烧香,这滨海城可是我们的算。”
女子笑容渐渐收敛:“我可不记得唐国有这种规矩。”
“那今就让姑娘领教一下。”刀疤汉子满脸狞笑,挥手成爪就向女子抓来。
后者呆立在原地,仿佛被吓住了一般。
一身灰袍的张子龙跨前一步来到女子身前,面无表情的盯着刀疤汉子:“持武行凶也要有点本钱才校”完一记直拳打出。
大森罗拳!
少年自藏王经领悟的拳法,森罗万象。
平平无奇的一拳在刀疤中年眼中看来确是铺盖地的拳影,根本就无从躲避,只能勉强变招护住周身要害。
“嘭轰!!”
少年这一拳正中他的腹部,刀疤中年惨叫一声向后飞去,直撞破四五张桌椅方才落地,嘴角也渗出一缕猩红。
刀疤汉子满脸不可置信:“你子不想活了,居然敢对我们飞鹰堂的人动手?!”
张子龙却没有答话,反而回头看着女子:“你一个地中境的武者居然会被驭物境的杂鱼胁迫,是不是有点可笑?”
柳诗诗面色如常的行了一礼:“无心师父恕罪,佛门行者如凤毛麟角,女子也是想看看您有什么手段。”
完来到刀疤汉子面前冷哼一声:“区区一个飞鹰堂还敢在这里撒野!回去告诉你们堂主,黑之前如果不来凝香馆负荆请罪的话,我保证明六扇门就会彻底查封飞鹰堂所有堂口。”
刀疤汉子脸上冷汗淋漓,带着手下夺门而逃。
柳诗诗这才对少年:“实在是冒犯了无心师父,可女子想要托付一件要事,逼不得已这才借机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