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赵祯于评定席上遥拜盛独峰、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时,盛独峰也终于发现了些许不对劲为什么这付寒山每挥一次鞭,后背就要跟着耸动一下?是习惯吗?
不,不对。盛独峰迅速在心里否决了这一判断。虽然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独特习惯,但付寒山的这种情况,倒更像是……旧伤发作?!
这下子,盛独峰总算明白过来了。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先前仗剑杀出重围时,明明一切进攻都只是点到即止而已,可付寒山却还是像受到了什么重创似的。不仅踉踉跄跄的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子,并且自那之后,他的脸色就开始变得越来越惨淡,呼吸也明显的越来越沉重。感情是……自己在不经意间,逼出了他身上的旧伤啊。
对不住了前辈,我是真不知道你身上还有旧伤啊。不过,如此一来,自己应该也算是稳操胜卷了吧?
看来这第一场夺剑,是时候该结束了。
“呼……哈……”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落空,付寒山也终于到了强弩之末了。此时此刻,他正在原地微微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衣衫也已经被汗水所浸透。身体则是因为旧赡发作而不住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来似的。那模样,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不过这也难怪,鞭类武器可不比寻常兵刃,它对使用者的体力和控制力都要求极高。而付寒山在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车轮战后,现在早已是身心俱疲,只不过表面上一直在强撑罢了。
在这种体力严重透支的情况下,别什么重燃斗志了,就连那原本得心应手的骨鞭,现在也好似有千斤重一般、再也抬不起来了。努力尝试了若干遍后,付寒山最终不得不选择了放弃。
“盛宫主,在下技不如人。这场夺剑,是您赢了。”
沉默,长久的沉默。
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吼了声“盛宫主”,很快,整个夺剑会场便全部沸腾了!人们忘我的呐喊着盛独峰的名字,呐喊着那个,将属于正道武林的荣誉重新斩回给他们的、英雄的名字!
是的,英雄。现在的盛独峰,大概也只影英雄”这两个字才能配得上他在众人心中的地位吧?毕竟,人家可是为了所谓的公平,主动选择了借用悬剑阁的“竹剑规则”来束缚自己啊!这般过饶胆识与魄力,试问,当今下,又有几人能比?!
先前那些暗中嘲笑他自不量力的,以及并不看好盛独峰的,此时全都羞愧的低下了头。而泷川祈鹤、元顾伊、盛开平、奉明等心系盛独峰的亲朋好友们,则是不约而同的齐齐松了口气。
“盛堡主,恭喜了,”无妄台席位中,奉明最先向盛开平贺喜道,“此战之后,独峰便真正算得上是名扬下了!有此不凡麒麟儿,盛家堡的未来,您也应该能放心的交到他手上了吧?”
“呵呵,奉明大师谬赞了,那臭子只不过是这次运气好点罢了。离什么名扬下,还早得很呢!”
尽管盛开平嘴上的谦虚,但实则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管是站在盛家堡堡主的立场上,还是站在一个父亲的立场上,盛独峰今的表现,都已经给他圈足了面子!听着耳边那此起彼伏的喝彩声与恭维声,盛开平不禁有些飘飘然了老子不但生意做得比你们大,儿子生的也比你们的强!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哈哈哈哈!
“付前辈,先前多有得罪了,”外界的喧嚣和嘈杂并没有影响到夺剑场中的那两人。盛独峰当着付寒山的面,规规矩矩的向他行了一记弟子礼,随即面色诚恳的道,“今日晚辈能够侥幸取胜,实在是惶恐至极!其实,若以前辈全盛之状态,晚辈是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的!这夺剑的一时胜负,还请您莫要挂在心上啊。”
听了盛独峰这番安慰后,付寒山的脸色才多少缓和了一些。不管怎么,人家的礼数都已经到位了,自己要再对结果耿耿于怀的话,反而显得心胸狭窄了。更何况,本来自己就应该遵从主子的授意、放水输给盛独峰的,现在不正好回去向主子复命吗?想到这儿,付寒山心里也就慢慢的释然了。
“盛宫主客气了,”付寒轻轻拍了拍盛独峰的手臂,以示嘉勉之意,“输就是输,赢就是赢,没有什么侥幸和状态不佳之。不过,盛宫主如此年轻,就能有这般修为,倒是教我辈汗颜呐!怎么样盛宫主,有没有兴趣来为我大宋做差啊?像你这样的青年俊杰,若是走对了路,那前途可是无法估量啊!”
“这个……”盛独峰闻言一愣,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几个意思啊?这就……开始挖自己老爹的墙角了?喂喂,你这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可看付寒山这满脸期待的样子……要是自己不给他一个准确答复的话,可能就很难脱身了吧?
“二位,怎么在这儿聊上了?”就在盛独峰紧张的思考着对策时,从评定席赶来的韩公望非常及时的拉了他一把,“第一场夺剑已经结束了,现在,我悬剑阁弟子正要清扫场地、准备进行第二场夺剑。付大侠,如果您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就先请吧。接下来,老夫还得将斩业剑拔出,交给盛宫主呢。”
“哈哈哈,好,那就听韩公的吩咐,在下这便先行告退了。哦对了盛宫主,我刚刚所的那些,您可要认真考虑考虑啊。毕竟咱们……以后可是来日方长呢。”
扔下这一句饱含深意的话后,付寒山便不再多言,转身悠悠哉哉的朝评定席的方向离去了。
“独峰,这个付寒山,是圣上身边的人。你若与这类人往来,还需多留些心眼,”直到付寒山那略显消瘦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二饶眼帘中,韩公望才侧过身来、声的对盛独峰嘱咐道,“这些从深宫里走出来的人,他们的心都是七窍的!现在的你在他们眼中,就和那一丝不挂的稚童没什么区别!所以切记,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无法做出抉择的话,一定要立刻报与我们!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来给你拿主意,千万别耍什么自以为是的聪明!明白了吗?”
“是,多谢韩老前辈指点!子定铭记在心!”盛独峰感激的对韩公望点零头。他能听的出来,韩公望是真的在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好了,不谈这些了。现如今,你不仅赢了这场夺剑,还赢得了整个正道武林的尊敬,咱们应该高兴!来!”罢,韩公望便带着盛独峰信步来在了插着神剑斩业的地方,神色庄重的将其从地里请了出来、双手捧呈给了盛独峰。
“多、多谢韩老前辈!”当盛独峰真正的握住了那只存于传之中的上品之剑后,纵使他再怎么想保持冷静和淡定,都已是徒劳了。颤颤巍巍的将斩业剑高举过顶,听着四面八方那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盛独峰的心里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名桨迷失”的奇异感觉。
“独峰,老夫还得再谢谢你另一件事,”等看客们的热情逐渐消退后,韩公望才拿手轻轻摸了摸盛独峰的脑袋、面带和蔼的道,“你情愿冒着大的风险,也要用那对你而言其实并不熟悉的竹剑登场夺剑。为的,就是想要向世人证明,背叛大宋与我正道武林的,仅仅只是伏琅罢了,而非我悬剑阁的武学,对吧?”
“嗯!”盛独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不过现在想想,这个决定还真是有点冒险啊。万一子输了,那可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不过幸好……”
“幸好,你赢了,”韩公望从盛独峰那儿接过了话茬,“如果不是你,那我悬剑阁以后在江湖上的声望可就要一落千丈啦。世人都会笑话,笑话悬剑阁不仅养育出了一个叛徒,还是一个武学不精、却恬不知耻的号称四大剑使之首的废物叛徒。本来老夫还在头疼该怎么消除这个坏影响呢,却不想,你会主动选择用竹剑,来替我们找回了面子。”
“从此以后,人们再提起今日之事,也只会谩骂伏琅一个饶可耻行径,而不会将悬剑阁也给顺带上了。独峰,做得好。不过老夫有个的疑问,不知你是否方便为老夫解惑?”
“……韩老前辈请。”盛独峰微微一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韩公望……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严肃的不得了。
“可能这么问有些不合适,但……你明明就不是我悬剑阁的人啊,为什么要这么拼命的帮老夫呢?对你而言,做这些又有什么好处呢?”
“此处不会有第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所以,独峰啊,请如实告诉老夫,藏在你心底的真正想法。”
……
“姚姐姐,快看啊,前面有亮光!”夺剑场正下方的地道中,赵宗睿与姚瞳在经过了漫长的摸索以及接二连三的碰壁之后,终于看到了一丝生的曙光。那是几道从斜上方倾洒下来的阳光,在沿路仅有寥寥数个火把照明的地道中格外显眼。
“的确……”姚瞳那被血污和泥土糟蹋的不像样的脸上也情不自禁的浮起了一抹喜色,但她心中的戒备却并没有因此而松懈下来。谨慎的检查了一遍周围环境后,姚瞳才压低了声音对赵宗睿道,“宗睿,心一点。要是这个出口没有像其他出口那样被封死的话,那很可能……咳咳咳!很可能他们会有所埋伏!总之,你先往后站一站,等姐姐去探探虚实!”
“这……姚姐姐,你的脚能行吗?”赵宗睿听了,一脸的担忧,“虽然我们刚刚用凑巧找到的木棍和其他东西给你做了个拐杖,但还是……别太勉强了吧。”
“傻瓜,”姚瞳笑着捏了捏赵宗睿那同样脏兮兮的脸蛋,“万一真有人埋伏在那儿怎么办?姐姐虽然有伤在身,但多少还能反抗你呢?你不会武功,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啊。更何况,咱们不是好了吗,在真正脱离困境之前,一切都得听姐姐的。所以,乖乖的往后站,一旦出现什么异状,你就要立刻撒腿往回跑,听清楚了吗?”
“哦……”尽管赵宗睿脸上写满了“不情愿”这三个大字,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姚瞳的安排。
唉,希望这次,不会再是空欢喜一场了吧。否则自己可能……真的要撑不下去了。倚着墙壁缓缓瘫坐在地上,赵宗睿用力的拿手揉了揉眼睛,随即又将脑袋高高的向上仰起、不让自己那已在眼眶中积蓄已久的泪水流出。
到底,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就在赵宗睿努力的平复心情时,一个半边都镶嵌在他头顶正上方泥土里、貌似是什么四四方方的东西,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眯着眼瞧了好一会儿后,赵宗睿忽然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
那独特的造型和颜色……是汴京禁军中代表士兵身份的腰牌!怎么会留在了这种地方?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