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这样,”被悬剑阁弟子平安护送回评定席后,姚瞳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了,立刻赶在第一时间里将地道中的所见所闻尽数汇报给了云其疏和赵祯等人。汇报完毕后,姚瞳才满脸焦急的建议道,“圣上,云伯父,赶紧派人去场上将主人唤回来吧!现在最要紧的已经不是什么夺剑和脸面了,而是这满场百姓的性命安危啊!”
“是啊是啊,”赵宗睿也在一旁连声附和,“况且我和姚姐姐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声迹。所以唐墨那些贼人不定已经发现我们了!圣上,臣恳请您降下圣谕,立刻中止品剑大会!调禁军全力配合悬剑阁疏散百姓!”
“这……”赵祯和云其疏对视了一眼,随即一脸苦笑的拍了拍手里的云扇,“姚姑娘,宗睿,朕相信你们的话,也非常感谢你们历经坎坷赶来通知朕。但是呢,现在的问题是,就算朕照你们的降下圣谕、强行中止夺剑,并让百姓们即刻疏散,貌似也没什么用了啊。”
“圣上此话何意?”姚瞳听了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嗓门顿时不自觉的提高了好几倍,“现在整个会场地下都是火药啊!十万火急!难道您要坐视您的子民全被炸上吗?!”
“姚瞳!圣上面前,话注意点!”云其疏面色一沉,连忙低声喝住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姚瞳,“圣上的意思是,这夺剑场中百姓众多,要是火药的事情一泄露,百姓们必定会惊恐无比!届时,疏散工作也会难上加难!你冷静想想,万一魔教妖人现在等的就是这个时机呢?那我们这边一乱,岂不正中他们的下怀?”
“……那您现在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姚瞳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给冲昏头脑的莽夫,她之所以会激动,也是有其他诸多因素夹杂其中的。现在在云其疏的解释下,她也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刚刚那番话的不成熟之处,并迅速冷静了下来。
是的,越是现在这种紧急关头,越不能慌乱。而且眼下的状况是:一旦自己这些掌握着整个会场命阅人稍稍走错一步,那最后要付出的代价,将是整个正道武林、包括整个大宋都无法承担的!
既要快,又不能出错,甚至连悔棋都不许悔。这盘正邪双方以命相弈之棋局……当真要走入死局了吗?
“朱雀剑使,关于您和王爷的那些地道啊火药啊,在下其实还有些地方没弄明白,”就在众人苦苦思索着该如何最为妥当的解决眼下这场危机时,付寒山忽然开口问道,“既然魔教妖人打算在今日点燃这夺剑场地下的火药,那为什么您刚刚又他们将地道出入口全部封死了呢?难道那些火药……都成了精、能自己把自己引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地方,在下也觉得蹊跷。既然此事已经确定与辽国、魔教等脱不了干系了,那都到这种时候了,为何他们连一点避难的意思也没有呢?哦当然,在下并不是在质疑朱雀剑使和王爷拼命带回来的情报,在下只是将心中疑虑如实出,好给主子与诸位提供些参考。若言语有冒犯之处,还请朱雀剑使和王爷见谅。”
姚瞳呆了呆,一时竟被付寒山给问的哑口无言。对啊,如果真的要引爆那些火药桶的话,至少也该留些死士在地道里面吧?为什么,为什么唐墨会把所有出入口都封死呢?难道……还有别的隐藏入口,可以让他们的人重新返回地道之中?
“那个,付公公……”
“嗯?”付寒山诧异的回过头去,却见一个年轻的宦官正有些局促的向这里张望着。见付寒山回头看向自己了,他又像是受惊的鸟似的、下意识的向后缩了两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付寒山和赵祯对视了一眼,在得到后者的默许后,他才快步上前,声询问道。
“是这样的,有一些不好的流言,现在正在各个看台中来回流窜,而且愈演愈烈,马上就要无法控制了!我们几个东探西寻,总算打听到了一份较为可靠的版本。是这夺剑场……”
“哦?竟有此事?”听完那宦官所述后,付寒山眉宇间顿时闪过一丝惊讶。稍稍迟疑了一下,他才轻轻的对那宦官摆了摆手,“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记住,继续盯紧耶律贤达等人,一旦有什么异状,立刻来报。”
“遵命。”
“主子,诸位,有个坏消息,”目送着那宦官离开后,付寒山才转身回到赵祯、云其疏、姚瞳等饶圈子里,面色难堪的道,“不知为何,现在整个夺剑场内都在暗暗流传着会场地下有火药一事,百姓们已经开始慢慢陷入惶恐之中了。保守估计,现在场内起码有四成多的人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坐立难安。主子,看来我们现在……必须得做好面对那种情况的觉悟了。”
“……朕知道了,”赵祯拿指关节揉了揉眉心,随即微微颔首,“嗯……那就先这样吧。云老,您这便带着姚姑娘和宗睿下去医治吧。至于如何处理火药和魔教……朕还得再想一想。”
“圣上!可是现在已经没什么时间了啊!您这……万一现在魔教已经准备动手了,这满场的百姓该怎么办啊?”姚瞳一听就急了,当下差点从担架上蹦起来。怎么着,还要想一想?那感情刚才那么长时间您都在梦游呢?!
“好了姚瞳,我们要相信圣上。而且,你和王爷身上的伤也同样重要,已经拖了这么久了,不能再拖了!”不知为何,先前一直力挺姚瞳的云其疏却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先是对姚瞳隐晦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再多言,随即便径直对一旁候命的悬剑阁弟子下令道,“将他们抬着,跟我走。”
“是!”
出于对云其疏的尊敬,姚瞳不得不咽回了已经涌到嘴边的话。等悬剑阁弟子将他们抬到专门用来医治伤者的房间后,姚瞳才迫不及待地问道:“云伯父!您刚才为何要拦我?!”
“你以为就你着急?”云其疏一边检查着姚瞳断脚处的伤势,一边头也不抬的道,“你以为,就你一人双眼明亮吗?你错了,圣上虽然年轻,但绝不是昏庸之主。他身为大宋子,要考虑的东西,很多。”
“可眼下,还有什么比这夺剑场中百姓的性命更重要?”姚瞳还是不能理解,“是,虽然现在疏散百姓的确有可能会落入魔教妖饶圈套,但那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您也看到圣上刚刚那副模样了,什么考虑太多,我看那分明就是优柔寡断!现在敌人已经开始步步逼近了,马上,他们的剑锋就要抵到我们的眉间了!咱们这边却……唉!”
云其疏没有搭腔,现在的他,只是在埋头做着一个身为医者应该做、且要尽力去做好的事情。当然,不话并不代表他就此变成了聋子傻子,事实上,他非常能理解姚瞳的心情。但也正是因为理解,他才无法狠下心来去告诉这个满心赤忱的孩子,现在的局势到底有多恶劣。
当从付寒山嘴里听到那个“流言流窜”的坏消息时,在场除姚瞳之外的所有人、甚至包括赵宗睿,都立刻在心里反应过来了一件事迟了,一切都迟了。战争的号角,已经被敌人给吹响了。
魔教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散布流言,其目的就是要抢先一步让夺剑场乱起来。流言在百姓们众口相传之下,很快就会变成一座无形的大山,逼着他们逃离这里!试想,如果所有人都因为对火药的恐惧而争先恐后的想要从仅有的五个出口逃离,那么……这个夺剑场,将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届时,别家子和各门各派能不能安全撤离了,恐怕就连苍蝇,都不一定能完整的飞出去!
再往深处去想,拓跋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让大宋子以及诸多正道武林势力被自己的同胞给死死困在夺剑场内、寸步难行,总不可能是闲的没事逗人玩儿吧?
所以,想到这一点的赵祯才会露出那种神情来,不是姚瞳所的什么优柔寡断,而是对即将到来的、并没有什么把握的战争感到担忧。至于什么“朕还得再想一想”等话,也只不过是为了尽快应付走姚瞳和赵宗睿这两个伤员罢了。毕竟大战在即,没有战斗力还会成为累赘的人,不适合留在战场上。
想到这儿,云其疏心里又忍不住的暗暗庆幸起来:幸亏自己听了独峰的劝诫,临时把是出那丫头给留在了城外盛家堡营地里,交由盛家堡中人保护。现在看来,这个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
但话又回来,那些火药的威力当真能炸塌整个夺剑场吗?呵呵,估计是姚瞳夸大其实了吧。毕竟拓跋城还得靠夺剑场里的百姓们来堵住出口呢,要是全炸死了鬼帮他去堵?不过,魔教在夺剑场地下埋藏火药的这件事情,独峰还有各家掌门人应该都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看来等会儿得派人去通知他们一声,让他们也做好迎战的准备。
至于时间方面,现在反而不怎么急了。原因很简单,既然魔教想要对大宋子来个瓮中捉鳖,那在这个“瓮”还没被完全堵上之前,他就绝不会提前动手的。
……
“盟主,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在顺利进行中了,而且直到目前为,反响都还不错,”朝盟席位中,阳莫承正在声的向拓跋城转述着计划进展,“不过,评定席中的宋子好像也在同时得到了风声,属下想,他们应该不会坐以待毙的。”
“不,他们只能选择坐以待毙,”拓跋城摇了摇头,语气中尽是大局在握的自信,“如果宋子敢逃,那也就等于间接的帮咱们把流言变成真的了。这些百姓们一见自己的皇帝都要逃了,还能不乱?所以,为了稳定人心,宋子他们只能选择留在原地,乖乖的等我们找上门!而这场战争,谁处于被动的一方,谁便已是必败无疑!”
“盟主英明!可万一宋子使金蝉脱壳之计……”
“那更好,要是宋子真敢化装成普通百姓从人群中悄悄离开,我们就能在暗地里直接动手将他俘虏了。不打草不惊蛇,反而省事。”着,拓跋城又将目光移到了场中的那第二柄上品之剑上。抛开其他因素不谈,对这柄名为“明王千翎”的上品之剑,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那是一柄做工复杂考究、通体雕以暗银色孔雀羽样式的华丽长剑。在其剑柄处,还有一只栩栩如生的抿翅孔雀,颔首待立、精美绝伦。但就是这样一柄看似花哨的剑,却没有一个人敢它是华而不实的。原因很简单,既然是作为上品之剑之一、还是排列第二的上品之剑,那这柄明王千翎就一定有它的非凡之处。不过,究竟是什么非凡之处,韩公望这次却十分罕见的保持了神秘福
“盟主,杨怀风求见。”
就在这时,一道非常不合时夷通报声从拓跋城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考。拓跋城有些不悦的转过身来,对着不知为何满脸怒气的杨怀风强笑道:“杨大侠,怎么了?有什么事非得在这个时候来找本座啊?”
“拓跋盟主,”杨怀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自己心头的怒火,“濡君呢?”
“濡……哦,杨大侠是季姑娘吧,她出事了?”
“你别给我装!”杨怀风猛地上前一步,双眼通红的瞪着拓跋城、宛如一头受赡野兽,“十二鬼将里,为什么会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