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罗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张唐家门口,让看门的老大爷进去通报一声,说他有事要找张唐谈谈。
老大爷进去对张唐说:“门外来了个叫甘罗的少年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找你玩玩。”
张唐对老大爷说:“你看我像是个喜欢逗少年玩的人吗?”
老大爷回答:“不像,你喜欢逗少女玩。”
“那你还不快点叫他滚,没看见老子正烦着吗,眼睛都快瞎了早叫你辞职了又不肯,而且也不肯承认自己老糊涂。”张唐如此说道。
看门大爷出来告诉甘罗张唐只喜欢跟美少女玩,不喜欢跟他这种美少年玩,还叫他滚远点。
甘罗气得两眼都能冒出火花来,他对看门大爷吼道:“叫我滚?等一下他的脑袋都不知滚到那里去。快点告诉他,要想保住脑袋就快点接见我。”
看门大爷一溜烟地跑进去跟张唐说:“老爷,大事不好了,那小鬼头说你的这颗老头就要滚到天边去了,还要不要叫他滚?”
张唐隐约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就对看门大爷说:“你老糊涂了,说话总是不清不楚的,算了,你还是叫他自己进来说吧。”
看门大爷出去跟甘罗说:“老爷觉得你说话糊里糊涂的,所以你还是进去有什么胡话自己跟他说吧。”
张唐见到甘罗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我这里恰巧没有糕点,也没有儿童游乐园,更没有同龄的玩伴,你到别处去还能玩得更开心一些。”
甘罗很不满地瞪了张唐一眼,说:“别总认为所有的小孩子都只会吃喝玩乐睡。我虽然是一个小孩子,却是一个做大事业的小孩子。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你的项上人头就要被别人当成球一样踢来踢去了。”
张唐勃然大怒,霍地站起来看着比他矮一个头的甘罗吼道:“你这混球,别以为你是小孩子就可以乱说话,信不信我踢你一脚保证让你滚得比球还要远。”
面对泼魔一般的张唐,乳臭未干的甘罗面不改色,眼神和举止也没有一丝的慌乱,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张唐。其实他的内心怕得要命,像小鹿一样砰砰地乱撞。张唐的荒唐可不是盖的,荒起来能随时要他命。所以说他是故作镇定。
故作镇定的甘罗收起嬉皮笑脸,一脸严肃地对张唐说:“丞相叫你去燕国当丞相,这么抬举你你居然不识抬举,总得给丞相一个理由吧。拍拍屁股就走人也未免太儿戏了,你以为你还是在地上撒泼打滚的儿童啊。”
张唐很认真地回答:“理由当然有,而且是天大的理由。众所周知,早些年我领兵攻打赵国,打得那叫一个过瘾,打遍了整个赵国都没有敌手,一时杀得性起,把该杀的杀了,不该杀的也杀了,颇有些杀神白起当年的作风,所以别人都称我为白起第二。不管我走到哪里,哪里就灰飞烟灭,根本就不需要我动手,只要一听到我的名声直接就把敌人吓死了。”
甘罗说:“那些唬小孩的话能不夸张就不要夸张了,什么打遍赵国无敌手,后来你是败在廉颇手上的,被别人打得屁滚尿流,追着屁股逃回来的。你的故事我听别人讲一遍就能记下来了。”
张唐并不觉得害臊,只是脸有些发红,其实对他不利的事情他都挺健忘的。他对甘罗说:“你听我说话要注意听重点。我主要是说我在赵国那边杀人如麻,所以赵国人对我恨之入骨,他们哪怕不吃不喝也要将我粉身碎骨。可惜我不是鸟人没有翅膀,去燕国必须经过赵国,我又飞不过去。只要我一到赵国顷刻间便要粉身碎骨。我觉得活着还是挺美妙的,所以燕国的丞相我宁可不做。”
甘罗哈哈大笑道:“平日里只知道你是一只疯疯癫癫的没头鬼,没想到你原来是一只怕死鬼,而且也不敢当众承认自己怕死,还是一只爱面子的臭屁鬼。”
张唐的脸又红了,这一回是真的害臊了。他支支吾吾地说:“你这只小鬼不要鬼话连篇的。我不是怕死,而是男子汉大丈夫死要死得光荣。身为武将的我,在战场上拼杀为国捐躯我死而无憾。可是要我这样白白去赵国送死我就死得很遗憾了。没有军功的窝囊死不是我的风格。”
甘罗说:“你以为你不去赵国就不会死了吗?”
张唐说:“那当然会,人生自古谁无死,不过是早死和晚死。”他说完之后还摆出一副超然出世的表情,仿佛他是一位看透生死的大哲学家。
甘罗叹了口气说:“跟你说话真费劲。我不是问你对死亡的看法,而是问你接下来会怎么死。你以为除了赵国人之外就没有人想杀你了吗?”
张唐说:“当今世上有能力杀掉我的只有吕丞相一人而已。他和我交情匪浅,平日里跟我谈军事聊人生都是笑呵呵的,还夸我是秦国十分稀缺的人才,今后必定鹏程万里。他是不会对我起杀心的,你一个小屁孩懂个屁。”
甘罗说:“说你笨你就不聪明。哪个大权在握的人不是当面笑呵呵,一翻脸就给毒药你喝的。武安君白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张唐聊起白起就像打了鸡血一样鸡动不已。白起是他的超级偶像自然对白起的事迹如数家珍。伊阙之战,白起把牛气冲天的魏韩联军打得落花流水。伐楚之战,直接把不可一世的楚国都城都给灭掉了。长平之战更是坑杀了赵国号称战无不胜的四十多万大军,害得赵国差点崩溃掉。
白起做了秦国三十多年的主将,一生当中攻下的城池少说也有七十余座。张唐对白起的敬仰犹如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甘罗说:“你真是白起的铁杆粉丝啊,对他活着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那你又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张唐说:“当年,应侯范雎叫他攻打赵国,他不想去,想要在家安享晚年,于是对外谎称自己生病了,想打也打不了了。其实他强壮得还可以打太极拳。范雎觉得白起太冒犯,就把他给赐死了。一代名将死得窝囊啊。我每想一次就心痛死一次。”
甘罗说:“你何止是要心痛死,肉体也要痛死。吕丞相比范丞相更牛火,而你比白起更差火。吕丞相叫你去燕国你不去惹得吕丞相很发火,要赐死你绝对比赐死白起更容易。想想死亡的那种感觉吧。有什么临终遗言就赶紧说吧,不然就没机会说咯。”
不知者无畏,越知者越畏。张唐连糖尿病都被吓出来了,全身发抖,忙问甘罗怎样才能逃过这一劫?
甘罗说:“你老老实实去向丞相请罪吧,就按丞相说的去做。另外我也去一趟赵国,保证你能够顺利通过赵国,这样你就不必七上八下地担忧了,安心做好你份内的事情就行。”
张唐不再荒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跟吕不韦说他最喜欢去燕国做丞相了,谁不准他去他就跟谁急。吕不韦大喜,立马叫人替他打点好出差所需的一切东西。
吕不韦和手下门客都十分好奇甘罗是怎么把张唐这么荒唐的人给劝服的?之前他们也劝过张唐可是谁都劝不服他反而还被他打服,因此他们对甘罗甚是佩服。
甘罗说:“这有什么难的,往死里吓他看他还服不服。”吕不韦等人恍然大悟,这不也还是威胁么?他们都怪自己太善良了,早知他们也去吓吓张唐来玩玩。
吕不韦对甘罗说:“你真是一位神童啊。而且还能主动要求出使赵国,堪称智勇双全。我得把你引荐给王上。王上也是少年,你们少年见少年肯定会聊得很投机的。”
甘罗大喜过望,认为这也是实现他人生价值的一个机会,快乐得像只小母鸡一样,一路上笑叽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