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迟被霍不思一脚提的疼痛,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愤怒,头脑中除了杀死霍不思之外没了其他东西。驴大爷一声都是驴臭味,嘴里也是很臭的,它整个头都挡在了武迟的面前,还用牙齿啃着他的脸,虽说不痛但是却惹恼到了武迟。
武迟对霍不思的怒火无处可发,便顺势撒在了驴大爷身上,几乎是无意识的一甩手,拳头便砸在了驴大爷的头颅上。
饱含怒火的一记重拳,就算是石头也能击碎,何况是驴头。
鲜血在空中炸开,喷了武迟一脸。
驴大爷倒在了武迟的身上,压着他,还抽搐了一下。
一瞬间,武迟大脑一片空白。他双眼凹陷进去,眼神空洞,微张着嘴微微抽动,披头散发,鲜血顺着头滴落。他的手落在了驴大爷的身体上,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心似乎被挖去了一块,有一双手将它紧紧攥着,疼得厉害。
父亲去世的时候武迟还太小,对亲人的离世体会不到太多的痛楚。
驴大爷是在这些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朋友、亲人。虽然总是一副大爷派头高高在上,对谁都臭着一张脸,可真正遇上事儿的时候它从不含糊掉链子。武迟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对着它自言自语,它总是在合适的时候哼哼上一句。
武迟心中的地位,除了赵雨疏可能就要数驴大爷最重。
离开了家后,武迟就一无所有,连娘也没了,他是打算把驴大爷当成唯一的亲人。现如今,这个亲人被他一拳打死。他终于体悟到了那个白衣妇人和山羊胡子老头他们为什么不要命也要来报仇,因为这种亲眼看见重要之人死在眼前的那种痛是谁也无法描绘的。
霍不思走近,看见武迟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地上抱着一只驴子。
霍不思继续刺激武功:“一头臭驴而已,你娘死了都没见你这么伤心难过。你是把它当成儿子还是老子了。它又是你亲手杀死的。”
这句话点醒了武迟。他为了保护自己,把罪过全都推到了霍不思身上。如果不是霍不思的缘故,他不会失手杀了驴大爷,如果不是霍不思他不会变成这样,如果不是霍不思他也用不着离家出走,如果不是霍不思,如果没有他,一切都将不同!
武迟喃喃自语着、颤抖着身体站了起来。
是他,是他,一切都是他的错。驴大爷被他杀了,他不死娘亲也要被他杀,驴大爷已经被他杀了,娘亲不能也被他杀了。他必须死,必须死。
“他必须死!”武迟突然爆喝一声,体内灼热的内力随着喝声爆发出来,驴大爷的尸体被震飞,离得近的一株树被震落满树的叶子。霍不思直觉一股灼热的气压压来,逼得他停步。
“我要杀了你!”
话才刚刚传进霍不思的耳朵里武迟的拳头就已经临面,拳风虎虎吹得霍不思须发皆张。霍不思右脚后踏身子也顺势向后侧,左手往右边推过去正好按住了武迟的拳头。
这一拳擦着身子过去。
武迟又左手在下朝内火速打出一拳,这次霍不思没有躲过去硬生生抗住。
拳头击中他的肾部,拳势威猛将霍不思打得退了半步。只是半步,随后霍不思左手就抓住武迟右手手腕往下带,脚下踢出一脚踢在武迟脚脖子上,武迟整个人就翻转一圈。
武迟借着霍不思抓住他手腕的力,往身边拉,他自然是拉不动霍不思只能把自己朝霍不思拉过去,头就撞在霍不思的丹田之处,将霍不思的气海撞得激荡起来。
霍不思内力紊乱了,连忙撤手往后退。武迟哪能就这样放过,脚刚落地就一个踏步,腰身一拧,整个人如一个旋转的钻头紧贴着霍不思。
霍不思连退几步,将体内激荡的内力平复,抬膝撞在武迟的额头,双掌齐胸往外拍,将武迟拍飞出去。
武迟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将力卸走,落地后又锲而不舍的冲上前,五指张开簸箕成爪朝霍不思抓去,左手鹰爪功右手开山拳,脚下还连环踢出夺命十三脚。
这些功夫并非是霍不思传授,是武迟在与人厮杀之中将对手出招动作铭记之后自学而成。三套平俗的功夫在此时因体内澎湃的灼热内力被使得威猛无穷。有些出招的动作要领武迟记错了,所以学的时候便加入了一些自创的武功,三套功夫交叉使用,令人眼花缭乱。
战斗的时间太久,霍不思体力有些不济,招架起武迟胡乱使用的功夫来有些吃力。
武迟见霍不思被逼得连连败退,额上冒出了汗水,动作也没有之前那般伶俐,心里晓得他已快到强弩之末。咧开嘴狂笑道:“杀了你,杀了你!”
霍不思见武迟露出了妖邪笑容,知道他已经濒临人魔的状态,只需再往前推他一步便可让他彻底彻底堕入魔道。现在的武迟双眼已近黑色,只是中心有一点白,体内灼热的内力渐渐变得温和,经脉因一直受着汹涌的灼热内力流通也产生变化不再有膨胀感。
越是使用内力,武迟便越感觉身体舒服,但他的意识也越混沌。
霍不思大喝一声,运起全身的内力与武迟拼斗。武迟一次次被霍不思打飞,又一次次爬起来疯狗一样撕咬过去。
武迟现在已是一个感知不到疲乏疼痛,一心只有鲜血的恶兽,不要命的抗住霍不思的攻击,只为了将拳头打在霍不思身上。
霍不思的体力终究是比不过武迟,已经连招架之力。承受了武迟几拳之后突然之间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弯腰不停地咳嗽,一口一口恶血随着咳嗽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武迟上前一脚踏在霍不思的身上,双眼凸出,露出怪异的笑容:“踩死你,踩死你!”
霍不思已经没有抵抗之力,不停的咳嗽,武迟一脚踩在身上已经要了他半条命。只听他惨呼一声,双眼翻白晕死过去。
武迟踏了一脚又踏一脚,一脚比一脚狠。霍不思身子骨被踩碎了,彻底死了,武迟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满脸笑容的踩踏着,口中喃喃如呓语。霍不思的血飙飞起来,溅到了武迟的脸上,武迟舔了一下,笑得更加狂野,脚下疯狂地踩踏,直至成一滩泥水后方才罢休。
武迟倒在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下了一场雨。一场暴雨,下得稀里哗啦响。大雨似乎是老天爷在清理大地,雨水将该冲走的都冲走。大雨下了不知道多久后停了,然后风吹过来,把云吹散,太阳就漏出脸来。
武迟身上的衣服被太阳晒干了,嘴唇也被太阳晒得干裂,他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地坐了起来。茫然四顾望了望,只看见了驴大爷的尸首。
他挖了一个大坑。内力使用得更加熟练,几乎是随心而欲,手指插进泥土中时,内力已经包裹住双手十指,如铁一般坚硬。
他将驴大爷放进了泥坑里面,呆呆了立了会儿,然后又去捡起了那把陪了多年、杀了无数人性命的柴刀放在驴大爷旁边,推土埋了。
他垂着手低着头拖着步,向挂着太阳的方向缓缓走去。他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往前走,不到两天的时间就会在路旁看见一头老青牛,老青牛身背拉着一辆木板车。木板车上面会躺着一个道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袍子,头发乱糟糟插了长短不一的枯草茬或是树枝。木板车上除了一个道人,还有酒有肉有馍馍有大米。
这辆板车是一个拦路劫匪的,车上装载的都是他从四处人家抢掠的胜利果实。劫匪满载而归,路上就遇上了穿着破衣服的道人。那道人出口不善,直言劫匪不宜出行,有性命之忧。
劫匪岂会信道人胡诌言语,便把道人绑缚在板车内,叫他一路跟着,看看到底宜不宜出行。劫匪想用事实证明道人是个不学无术的骗子,谁知道走在半路,草丛内蹿出一条毒蛇,一口咬在劫匪的脚脖子。
劫匪登时脸色发黑,晕转转倒地死了。
道人扭了扭身子,捆得紧紧的绳子就莫名其妙松开。有酒有肉有青牛,哪儿还需要做什么路。道人就躺在板车内,任由青牛信步。渴了就喝酒,饿了就吃肉,困了就闭眼睡觉,急了就站起来对着天地撒尿屙屎。好不快乐逍遥。
任由青牛走了两天,一个走路不看路的人就与青牛相撞了。
那个人失魂落魄了如生气,撞在青牛身上后歪了歪脖子,双手按住青牛的头,张大嘴巴就准备咬向青牛粗壮的脖子。
道人后脑勺肯定长了眼睛,否则他躺着怎么会看见后面的情况,手中一大块肉朝脑后扔,肉在空中翻转翻转,最后落在了武迟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