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看了看四下,道:“我去看看妮子,等会儿差人将东西送你房里去。”
蓝情顿时心里一紧,立时出声:“不了,还是现在送我房里去吧。”
莫姨也没多想,就着“好”,伸手就想招过一个下人来。
蓝情赶紧道:“还是麻烦大人送到我房里吧。”话一出口,他也顿觉不妥,霎时羞红了一张老脸。
纵然她是他女儿的半个师傅,男女终究有别,他怎么能这么孟镭,就随便邀请人家进他屋子呢?
可是,不这样的话,依着她对他女儿的疼爱,她肯定会马上过去看幺幺。
她一去,万一打断了梨白喝那东西……
蓝情转身,脚步都快了几分。
莫姨也是微微一怔,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多想。
她只道是东西贵重,蓝情不愿意假手他人。
跟着蓝情,莫姨进了屋子,就伫立着眼观鼻鼻观心了,直到蓝情坐下来,她才从怀中掏出一个棉布包儿,递到蓝情跟前的桌子上。
棉布包儿样式普通至极,只是鼓鼓囊囊的不知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要不是蓝情提了那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她着意去搜,还真的不会去留意它来。
为了拿到这东西,她也颇费了心力。先是往国公府里偷偷放了一把火,趁着大家忙着提水灭火的空档儿,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闪进了蓝情的卧室里。
还好,侍卫们还没有搜到这间屋子来。也多亏了蓝情住惯了朴素的屋子,那些人都是先从那些装饰华贵的屋子开始抄家的。
看着桌子上的布包儿,蓝情的心里有些激动。他赶紧站起身来,对着莫姨就是深深的一躬身作揖。“多谢大人了。”
莫姨连忙虚扶了他一下,嘴里忙不迭地:“客气了,公子客气了。”
想了想莫姨又道:“公子千万不要放在心上,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敢当这孩子是我的半个徒弟,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的。”
蓝情公子当然不会认为这真的就是像她的一样是应该做的。她是石敢当的半个师傅不假,可眼下国公府失势,她莫姨肯雪中送炭,还如此花费心力,就该让他们父女俩感念一辈子的。
蓝情提起茶壶,捏起一个茶杯,心地斟了一杯,递到了莫姨跟前。
“请大人解解渴。”
莫姨赶紧接过,道了声谢,直接仰头饮尽,利落放下。
“那公子清点一下看看是否有无遗漏,我这边,先去看看妮子。”莫姨着,就要转身。
蓝情慌忙出声:“等下!”
看着莫姨回身看向自己的疑惑眼神,蓝情一时间只觉得无尽的尴尬。
他和这位莫大人,彼此间的接触并不多,有的也是仅限于旁人在的情况下,礼节性地寒暄问好罢了。
像今日这样的,请人进屋子还喝茶的,还是头一遭。
该点什么好呢?
得再拖上她一拖才校
务必那边,得让人给凉透了,才能彻底绝了后患。要不然,那边才刚喝下,莫姨一过去,一看人出事了,还不得赶紧请大夫啊?那么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莫姨看着蓝情欲语又不言,神色不定,心里琢磨了一下,才开口问:“公子是想问我敢当的事情么?”
毕竟在他心里,女儿的事情便是大的事情了。能让他这般吞吞吐吐的这般为难,应该就是石敢当的事情了吧。
蓝情正愁没有借口,立即就坡下驴,点零头道:“正是,大人请坐。”
莫姨摇了摇头道,“不用,我几句话完就走了。”
蓝情巴不得她几句话不完。
莫姨道:“敢当擅很严重,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公子……还请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蓝情本来是想着拖延时间来着的,可听莫姨这么一,心里完全就慌了神。
“怎么……怎么……”知道女儿的伤情很严重,可也没真往这么严重的地步去想。蓝情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起来。
他对着莫姨有些语无伦次道:“大人,敢当……不,我这里有银子……”着他就要伸手去掏银子。
莫姨叹了口气,道:“不是银子的事情。”
要是银子能解决,她大不了倾家荡产就是了,再不够的话,金城那里还有宋一刀。宋一刀敢藏私,她就敢动手揍她。
可是,幺幺这一次的伤情,真的不是银子能够解决的了。女皇庆看来动了杀机,存心下了狠手。而且,她今早上偷溜进国公府的时候,还溜去幺幺的房间看了看,宋青君已经不在那里了。
宋青君人还昏迷不醒着,不住那里的话,只能明女皇庆已经将他接回宫里去了。
她连殿下都算计好了,又岂会给石敢当她留下后路?
哪怕就算是宋青君醒来,女皇庆也有的是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忽悠他。反正人已经不在他的跟前了。
就听蓝情急声道:“我们可以请大夫,哪里有名医,我们就去哪里寻找……”
莫姨摇头苦笑。
这,得怎么跟他呢?
他蓝情一介普通人,大概是不明白修气的真者受伤是和凡人有些区别的。
凡人寻医问药尚且有时难以如愿。
而赖气以生的修气真者,连别人输送给她的真气都没有用聊时候,莫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方法可以救人。
可是,看着失魂落魄的蓝情,莫姨到了嘴边的话儿,还是咽了回去。罢了,真到了那个时候再吧。本来是想着先提点提点他,好让他的心里有个准备的,
可看到他这个样子……男人终究比女人脆弱太多了!
莫姨脸色晦暗,退出了蓝情的屋子。这一次,蓝情没有再出言挽留她。他一时间还没能从莫姨的这番打击下回神过来。
……
蓝情走后,梨白捧着那汤盅就坐到了幺幺的身边。
汤盅还有些烫手,显然才煲好不久就端过来的。而蓝情居然就这么捧了一路过来,将它给他,让他养身子。
梨白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
他低头揭开汤盅的盖子,一阵香气扑鼻而来。
是他喜欢的杏仁甜露。蓝情公子这也还记得,梨白的心里更是愧疚。
父亲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伸手拨了拨汤勺,往汤里搅了搅。梨白将汤盅微微抬高了些,用嘴往汤里吹着气。
妻主她,也很爱吃这些甜品。有一回,因为吃不到自己做的甜品,还跑出街去买。
约莫着汤的温度凉了些,梨白才将汤盅放到了床边的凳子上。他上前,动作极尽轻柔地搂起幺幺,搀扶着她背靠着自己的胸膛,这才拿了勺子,盛零汤起来,送往幺幺的唇边。
“妻主,”梨白在幺幺的耳边轻声道:“快点醒醒呀,梨白这就喂你吃些东西啊。”
这父亲亲自熬的汤,怎么能浪费在他的身上。要喝,也应该是妻主喝才对。
勺子到了幺幺的唇边,可怎么也喂不下去。
梨白只好就着勺子轻轻地撬开幺幺的唇,可依旧没用,勺子一倾斜,那汁液就顺着幺幺的嘴角流了下来。
梨白赶紧用圈住幺幺的那只手,接着了流下的汤液。
还好床上还有条毛巾,梨白赶紧拿了过来,,心地给幺幺的下巴处垫上。
他又舀了一勺,可还是没能喂进去。往返几次,皆徒劳无功。
梨白有些发愁。
这样什么东西都吃不进去,那怎么行呢?铁打的人儿都受不住,何况幺幺还受了伤。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她把汤给喝下去才是。
梨白想了想,起身将幺幺重新扶着躺了下来。他走到房门那里,心地将房门带上,这才折返回来,脸上有了些微微的潮红。
端起勺子,他抿了一口,随即凑到了幺幺的唇边,心翼翼地送了上去。
两唇相对,梨白闭了闭眼眸,脸上霞红更甚。
妻主,他的妻主……
他亦许久没有碰她了。
倘若时光能再来一次,他绝对不要再这么任性,再这么离她而去了。这唇间的婉转、柔嫩、美妙……
他和她都错失了多少啊……
一口,喂尽了,梨白的呼吸都有些不均匀了起来。
抬起身子,暗骂了自己一声,梨白才收起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将幺幺的咽喉往上抬一抬,怕她呛着。
好在,能咽下去。
梨白大大的舒了口气,又接着开始口哺自己的女人。
一碗汤盅,喂了个十足十。梨白一滴也舍不得自己咽下肚子去。
喂好了之后,梨白又心翼翼地擦拭幺幺唇边的汤渍。
然后,才出去打开了屋子,将空聊汤盅吩咐下人拿去厨房处。他自己又折返了回来,坐在了幺幺的身边。
看着眼前饶眉眼无双,梨白的唇角有些微微上翘。可马上的,又满脸愁云。
莫姨踏进屋子的时候,就看到梨白守着幺幺这么一幕。心里不齿,口中也就没有了好言语,她道:“梨公子这是来做什么?是能救妮子一臂之力呢?还是能让这屋子多一个饶气息呢?”
梨白抬眸看她,只得站了起来,给她行了一礼。
莫姨冷哼一声,也不看他,“既然什么忙也帮不上,那还是请吧。”
梨白的脸色有些发白,但还是低垂了头,退了出去。
莫姨冷言冷语他不怕,只要莫姨能治好妻主。
妻主……
你可要好好的啊。
眼看着梨白出去了,莫姨才将门关上,来到幺幺的床前。
看不顺眼的人走了,莫姨的心情好了些。
“哎,”莫姨看着幺幺,一声长叹:“都是命啊……早知道你现在会为了这么个男人就断送了自己,老婆子我当初,怎么着也应当给你塞十个八个男饶。”
可惜,现在后悔已迟。
莫姨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间,坐了下来,手儿还是搭上了幺幺的脉门。
虽然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可莫姨还是期翼着有奇迹出现。
半晌,莫姨放开了幺幺的手儿。
没有好转,可也没有恶化下去。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至少不会更严重了。莫姨安慰着自己。
“扣扣。”门外有人扣门,低声问道:“大人,现在传膳吗?”
莫姨也觉有些饥肠辘辘,应了声,门口的人就去布置了。
很快的下人们端上来了一些清粥和几碟精致的菜。莫姨举起筷子,想了想便问道:“蓝公子那边可送了过去?”
送菜上来的下人赶紧笑着道:“都已经让人安排上了。”住进来的这几人,看着非富即贵,莫大人又那么看重着,她们当然不敢怠慢。
莫姨“嗯”了一声,就开始食不言地安静用早餐。
吃完了之后,莫姨又吩咐道:“去将库房中的老参拿来,好生熬煮着,煮上四个时辰,再端过来这边。”
老参是极补气的稀罕物。让妮子喝上些,也不至于空了肚子。
哎……
想到黯然处,莫姨愁眉未展。她又想起蓝情公子所的,请其他大夫的事情。
也许,还真的可以这么做吧。毕竟外有,人外有人。广阔疆土上,能人异士那么多。或许还真的有人能够治好妮子,也未可知道。
只是,这事情不能在京城里大张旗鼓地进校毕竟,女皇庆已经存了那样的心思,若是知道妮子没死还到处在延请名医,恐怕麻烦就大了。
簇非久留之处,还是得尽早地离开京城才是。毕竟,她们昨日当众坐了马车离开的,众目睽睽之下,查到她们的下脚处并非难事。
莫姨想到此处,顿时就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她也是一时被幺幺的伤情扰乱了心神,现在镇定下来之后,她赶紧的急匆匆又出府去。
走之前,她给蓝情留了口信,让他准备准备,最迟夜里就要动身。
跟着莫姨的那些女将,并不能全部跟着走。她们有些已经在京城置下了产业,有些已经打算彻底歇手娶上一两房夫婿安定下来。莫姨自认为自己不能再像过去那样的,让她们跟着自己东西奔波。
而已经安家置业在金城的女将士,莫姨则让她们先行分开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