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学过什么?”莫姨的眉毛纠结地皱成了一条。
她又上下打量了幺幺一眼,问道:“武学呢,护身的拳脚总学了点吧?”
“没有。”幺幺还是诚实是地摇了摇头。
“那你这些年,都呆在府里干什么?”莫姨惊疑地问。再差的人家,也会让女儿学点文字文章什么的,说句难听的话,当乞丐还得识字才看得清路牌呢!
“……娶了个君爷……还没生孩子……”幺幺埋头低声说道。
这下子,大厅里响起了几声倒吸的凉气。莫姨的脸色显然也不好看。
幺幺低垂着头,没办法,过去的她确实就是这样子的。
过了一会儿,约莫着是莫姨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又问道:“你的君爷呢?带来我瞧一眼。”
小妮子不成器,若是有个成器的夫婿,日子还会好过点。谁知……
幺幺弱弱地说道:“原来的君爷……最近休了……准备再娶一个……婚礼还没办。”
“胡闹!”莫姨气得眼一瞪,一伸手就往桌子上用力一拍。其他山贼们也是相顾无言,合着这家伙,满脑子除了往闺房里使劲,没别的兴趣爱好发展了啊。
女尊王朝,女子为何为尊?便是因为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是女人,她们的体质天生适合学武,而能修气的人,又几乎都是女人,男人几乎没有。所以纵然有出色的男人出现,也在武力和修气上,被女人压得死死的。在这种大环境下,极大多数的女人都是以一种积极向上努力拼搏的精神面貌出现的。
幺幺,算是突破了常规,一个……经典。
众目睽睽之下,幺幺也觉得有点羞愧了。
莫姨的神色很复杂,心情也很复杂。
当年国之边疆发生的那一场血腥的惊天密谋,因为事关皇家丑闻,早已封锁多年无人知晓,但她身为守疆大将,可以说,亲历了整个暗无天日的过程。所以,提起石敢当,别人是什么态度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国家不应该辜负她,不应该忘记她,即使当年,她仅仅只是个小婴孩。
莫姨一直以为那些京都里的流言,只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散泼的脏水,又或者是朝廷对她的另一种形态的保护,以免她太过惹人耳目,招来觐觑。而今看来,却是她自己天真得可笑了。纵然是国公府有意保护石敢当,也不可能一丁点儿东西都不教,连这些常识类的东西都不懂得,与废人何异?弃养在外多年且不讲,就拿上个月国公府大摆宴席,庆贺国公二女儿诞生的大事,她这个嫡女却没有一人提及,连面都没露。说明什么,国公早已放弃了她这个女儿。而国公堂而皇之的这幅态度,又岂能没有一丝一毫朝廷的意思在里面呢?
她们,怎么能这么过河拆桥?这是一个孩子的一生啊!原本,没有皇家的这些烂事,今时今日,以当年的石敢当,今天谁能遮挡她的光彩?!
国公大人,你竟冷情如斯?!
莫姨心里讲不出来的伤心和郁闷,她想说石敢当你怎么能这么颓废的过日子啊,你本来就是国之英雄!偏偏,看着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眼神却异常清澈的女孩子,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罢了!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直这样下去好了......
朝堂这滩子污水,而今,连她都离开了,就让这个小女孩,快快乐乐地行她所行,爱她所爱,平平安安地生儿育女过完一辈子吧。
想到这里,莫姨看着幺幺眼神柔和,慈爱地说道:“算了,喜欢男人嘛,也没有什么。哪个女人不好点男色,多生几个孩子也好嘛,哈哈。”
额!这美妙的误会......幺幺满头黑线。
“好孩子,去拿酒来。今天姨和你,好好喝一场。”莫姨带了点鼻音说道。
幺幺虽不明所以,仍是从善如流一招手,一旁候着的下人们就去了酒窖。很快的,大厅里一股陈年悠远的酒香就弥漫开来。
有了酒好说话,女人们的情绪也很快放松了下来。再加上一个个香气扑鼻的精美菜肴被陆续端了上来,很快的女人们开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笑语连连,就连幺幺,也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喝,仿佛要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担忧,和重生以来的孤独,一并忘掉。
与厅里的灯光酒影热闹非凡不同,后院男人们住的院落里,一片静悄悄。
梨白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身体莫名的沉重疲惫,几乎让他丧失掉了所有警觉性。此时已是烛火摇曳,月上柳梢头的时候。
妻主?他心里有些小激动,挣扎着支起半个身子来。
却是一个妖媚的男人缓缓地转过身来,对着他璀然一笑。梨白脸色一沉。
如果说,梨白这样的男人是一朵空谷幽兰的话,那么水烟烟,无疑就是盛放的罂栗。此时,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互相打量着彼此,静默对恃。
良久,水烟烟嗤笑一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而梨白依旧是幽深漆黑的眼眸里跳跃着烛火,看不出深浅。
自从做了石敢当的夫婿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身边,断断不只他一个人。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而他要做的,只需要牢牢地把持住当家君爷的身份就足够了,大权在握是实实在在的,女人的宠爱什么的,太过虚无缥缈。
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不切实际地想要伸手紧握住这缥缈?想要贪心地占据整个她?
尽管这个女人,又懒,又蠢,又不听话……可是,他整天脑子里转的,都是她把字写丑了时气恼跺脚的小动作,都是她吃着他做的甜食时,那餍足的小馋猫般眼睛亮晶晶的小憨态,都是她被他蛮力强迫的时候,那柔弱的娇喘,那忘情的闷哼……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怎么可以与他人共享?
自从她受伤醒来之后,她身边,清心寡欲得只有他一个。可是,想到以后可能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他的心,就妒火中烧,怒不可歇。她怎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