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的呼吸,在他的声音发出的那一刻,还是不自觉凝滞了一下。
梨白,可以说……是她的前生,和重生后加起来的时光里,第一个爱上的人。
怎么可能做到无动于衷?怎么可能做到淡然以待?不过是强撑着,自欺欺人罢了。
幺幺,你不要天真了。心里这么告诉着自己,幺幺抬眼对着梨白,想努力地扯出一丝“我很好,我毫不在意”的笑意。
“笑得真难看。”梨白低低地对着她说道,却在下一秒,自己也笑了出来,眼角有晶莹的液体流出。
小四转身,静静地出了房间,掩上了房门离开。
“妻主,”梨白深呼吸了一口气,说道:“我的这条命是你的。你若是没有什么想问的,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他宁愿她愤怒地打他,愤怒地骂他,也不愿意现在,她用这么冷静,这么疏离的方式对待他!
他的心,很痛,痛得无法呼吸。
慢慢的红了眼眶,梨白还是笑着说道:“妻主这么个态度,是想告诉梨白,其实你很在意我,在意那一晚上,我都背着你做了什么,对吗?”
我不在意,呵呵。
幺幺想这么告诉他,临出口的话语却画风一改,变成了——
“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爱着的人,才会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去相信对方所做的所说的啊!只是此刻,他们两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那个人是我的表姐,”梨白的眼神坦诚地对上幺幺,道:“在我七岁的时候,家里就给我们定了亲事。”
幺幺低头听着,闭上双眼。此刻,她需要冷静的思绪。
“十七岁那年,街头……你把我抢进了国公老宅,她知道后,进来找过我。”
“从一而终……梨白当时想的是,既然已经失去了清白,我也没有颜面再面对表姐了,所以……拒绝了她。”
“两年后,她高中金榜,又来找我……那时候,梨白对妻主很失望。说实话,梨白心里,动过走的念头。”说到这里,梨白的脸上浮上一丝难明的神色:“只是那时候的梨白,也已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年了。”
幺幺依然低头,安静的听着。
“梨白想的是,表姐已经深居高位,我若去了,又是何等位置?我这一辈子想要的,表姐是否真能给我呢?”
“梨白已经是国公老宅的半个主人了,此生,没有爱情,却也不用去和其他男人一样,过着数着指头等妻主的日子。妻主不爱我,却需要我打理内务。我不爱妻主,却需要妻主的权势来安度余生……这就是我当时的想法,所以,我没有跟她走。”
说到这里,梨白停顿了。他的眼神里漫上了点点柔情,似回忆起了甜蜜的往事:“妻主从山上受了重伤的时候,我以为,你再也活不了了。没想到,你活着,还比以前……更好了。”
“妻主……梨白的余生,都是你的。梨白的表姐,只是一个过去的故事。那天晚上,是因为她说,最后一次拥抱,她便忘了我。”
“梨白想彻底绝了她的念头,才动手抱了她。可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幺幺抬起头冷静地接过他的话语道:“我就在那里,对吗?”
“是。”梨白坦率地点了点头。那天晚上,表姐的眼泪和哀求,使他动容,也使他烦躁。尽快地快刀斩乱麻,是当时唯一的想法。
“我问你,如果当时我在,你还会抱她吗?”幺幺盯着他的眼睛问,这也是她心里一直想问的。
会吗?梨白沉思了一下,点点头道:“会。”
会?
“只此一抱,从此陌人。梨白亏欠表姐的那段情,从此再也不会成为我心里的负担了。”梨白说,他心里,确实是这么个想法。本来,他该是表姐的夫,可是……
看吧,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蠢。
“呵呵。”幺幺慢慢地笑起来了,“梨白,你还真是坦诚。你不知道,这么坦诚很伤人吗?”
不管出于什么缘由,动手抱了她人,就是死路一条!爱情里的嫉妒,没有丝毫理智可言。
“我不想再欺瞒妻主了,”梨白神色认真地说着:“我怎么想的,我怎么做的,我也想要妻主,能真实地看到真正的我。”说完他自嘲地笑了,道:“也许,妻主不会再眷恋这样的我了,但是,没关系,梨白想做的,还会继续做下去。妻主只要不赶我走,梨白便不会再来打搅妻主。”
这么真实的他,妻主知道了,从此后,只怕是要远离他了吧。可没关系,只要能看到她好好的,每天她都好好的,他就足矣。
余生……他还有余生的希望吗?梨白的眼神,划过地面。
幺幺低下头,掩去了眼里刚刚夺眶而出的眼泪。
这样的他,真实得伤人,也可爱的要死。爱惨了他,也气得她半死,她怎么放手?她该怎么放手?
“我问你?”幺幺低垂的头下传来她浓浓的鼻音,“不来打搅我,你准备做什么?”
猛的抬起头,梨白看到她已泪流满面。
“准备再和你那表姐幽会吗?我告诉你梨白,我不许我不许!你听到了没有?余生,你只准和我在一起!你去哪里你要做什么,必须我批准!否则,我就休了你!”
梨白愣愣地听着,这是……?
“拿来!”幺幺向他伸出小手。
“什么?”他还没有回过神来。
“休书。”幺幺简洁的两个字。
梨白犹豫着从怀里掏出来,却被幺幺一下子伸手夺过,然后“嘶嘶”几下,撕了个精光。
梨白还怔愣着。
“以后你不听话,下场就和它一样!明白吗?”幺幺做出凶恶的样子,对着他吼道。
原来!!
梨白心里,慢慢地涌上一股狂喜的暖流,这股暖流慢慢的延伸而上,到了他的眼终于漫了出来。
“遵命!我的妻主。”梨白俯下身,像无比虔诚的信徒一样轻柔地捧起幺幺的脸庞,下一秒,他送上了他冰凉的唇瓣。
幺幺偏过头,却伸手搂抱住了他。“梨白,只此一次,这是最后的机会。”她轻声地在梨白的耳畔低喃。
梨白将她抱得更紧,不语。他知道。
靠在他身上的幺幺,疲惫地闭上了双眼,掩去了眸里的万千思绪。
她爱他,也断舍不得。
“妻主,梨白这辈子想要的……只有你能给。”耳边,是梨白低沉而醉人的悄悄话。
她亦不语。
她断舍不得,便不断舍。她要真真正正地重新活一次,哪怕梨白心里,还有那么一丝半缕的位置留着他表姐,她也不会再给那个女人,有任何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