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而不是“朕”!
霜儿?霜儿是谁?
“皇上!昭仪!”闻声赶来的迢迢将茶壶随手一搁,赶紧冲过去,忧心忡忡地对一旁的内侍道:“赶紧去请太医,皇上和昭仪受了惊吓!”
“不许去!”萧玚断喝一声。
内侍和迢迢都吓得跪倒在地。
“霜儿?你怎么进来了?”萧玚声音又低了下去,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臣妾跟您一起进来的呀。”林绘锦答道。
“你终于可以来陪着我了。”萧玚语气中带着心满意足的笑。
“臣妾一直陪着皇上的。”
萧玚不再说话,两人就这么拥抱着。
霜儿到底是谁?是那个你为她挽灵蛇髻的女子吗?
为什么你又会这么害怕?萧玚,你曾经究竟经历过什么?
林绘锦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但她想,萧玚应该很爱这个霜儿。
但他爱不爱自己?她不知道,虽然这个男人方才才说过“我爱你”。
过了许久,萧玚渐渐冷静下来,人似乎也清醒了。
萧玚松开林绘锦,站起身,看着跪倒一片的宫女和内侍,目光陡然如毒蛇般尖锐,他扫过满地宫人,说道:“李德。”
李德赶紧应声:“奴才在。”
萧玚声音冰冷地开口:“今日在场的所有宫人,全部,赐死。”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劈裂了蓬莱殿的上空!周围的宫人们全都大惊失色,如遭灭顶之灾,片刻的震惊失言后,全都哀哭起来。
“皇上饶命!”
“皇上,饶了奴才们吧。”
“皇上!”
迢迢瞪大了双眼,惊恐地看着林绘锦,神色惊惶地哭喊道:“昭仪,救救奴婢,昭仪!”
林绘锦也不知道萧玚为何突然要处死所有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看见自己最喜爱的贴身宫女迢迢惊恐哀求,赶紧说道:“皇上不要,他们并无过错,为何要处死他们?”
萧玚看了看她,说道:“蓬莱殿出现毒蛇,险些伤了你性命,他们不该死吗?”
“可这不是他们的错,谁也不知道毒蛇会出现在那儿,况且我也没受伤。”
“李德,立刻将这些人带下去!”萧玚丝毫不为所动地开口。
李德赶紧跑出去叫了一队侍卫进来,将吓软了脚的宫人们一一拖出去。
“皇上不要!”林绘锦慌忙哀求。
迢迢一把抱住林绘锦的小腿,撕心裂肺地哭着喊道:“昭仪,救救奴婢,求您了,奴婢不想死!”
侍卫来松迢迢的手,林绘锦将侍卫推开,蹲下身抱住迢迢,不让侍卫来拉她,仰着头,悲泣着对萧玚说道:“皇上,臣妾求您了,饶了她吧。”
“你不该为一个奴婢求情,你是昭仪。”萧玚依旧面不改色。
侍卫上前将主仆二人拉开,拖着哭天抢地的迢迢向外走去。
“皇上!臣妾求求您!”林绘锦哀哭着想去拉迢迢,萧玚却伸手一把将她捞起,搂在怀里。
“朕不会放过任何人。”
“昭仪!救救奴婢!”周围蓬莱殿的宫女们都苦苦求着她,那些摧心剖肝的哭喊仿佛一把利刃,真的在摧她的心剖她的肝。
但林绘锦被萧玚紧紧禁锢在怀里,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带走。
“为什么?为什么!”林绘锦哭着质问,挣扎着想要挣脱萧玚的钳制。
然而她那点力气在萧玚面前聊胜于无。
萧玚将她不安分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感受到她的热泪湿了肩头衣衫。
“只是一些奴才,朕会给你更好的。”
“我不要更好的,我只要她们!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为什么!”林绘锦哭得声音嘶哑。
“今日之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否则,知道此事的人都得死。”萧玚冷冷地在林绘锦耳边说道。
林绘锦依旧兀自空茫地哭着。
萧玚不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怀里的女子,直到她哭累了,无力了,不再挣扎了。
月挂高空,蓬莱殿凄清如野。
而皇宫不知名的一个小角门处,十几具新鲜的尸体类叠着被板车运出了宫门,推板车的老汉见怪不怪,这宫里哪天不会吞噬掉许多年轻的生命?
这皇宫是吃人的老虎,外面修得漂漂亮亮的,里面不知道隐藏了多少阴暗污秽,今晚又得燃香了,家里的香好像用完了吧,得叫婆娘赶紧去买些了。
老汉一边想着,一边推着板车走出宫门。
乱葬岗多了十几具无名尸体,他们或许是谁家心爱的儿子女儿,谁敬爱的哥哥,谁温柔的姐姐,谁可爱的弟弟妹妹,谁痴心等待的未婚妻,谁全家人填饱肚子的希望……
他们进了皇宫,然后失去了生命。
翌日,圣旨下,晋封林昭仪为妃,封号淑,是为林淑妃,书言:
治本齐家、茂衍六宫之庆。职宜佐内、备资四德之贤。恪恭久效于闺闱,升序用光以纶綍。咨尔昭仪林氏,柔嘉成性,淑慎持躬。动谐珩佩之和、克娴于礼,敬凛夙宵之节、靡懈于勤。是用册曰淑妃。往钦哉,无或居上而骄,无或处贵而逸,降情以逮下,诚事以防微。洁其粢盛,服其汗濯,敬循礼节,以率嫔御。
膺兹嘉命,可不慎欤!
钦哉。
蓬莱殿仪制大增,内外宫人尽数更换,殿内新象融和,景气喜乐。
六宫之内无不称羡,道贺之人云合景从,踏破门槛。
然新晋的林淑妃却闭门谢客,终日不出殿门,道贺者无一部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