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伍干颤颤巍巍站了起来，声音干涩，好容易才稍稍整理了一下语言，连贯的说出话。

“师父，弟子错了，弟子自作主张，认为师父和师弟一样，被那个江湖骗子给骗了。儒门说敬鬼神而远之，我认为借子玉一行的到来，正好可以揭破骗局，让师父和师弟迷途知返。我，我也是担心宗门未来。”

庄回志冷冷的看着裘伍干。

“心跳加速两成，呼吸沉重，眼珠乱转，手指纠缠，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能说句实话？”

矢量空间的效果，远超李悠上辈子那些微表情专家，能把最细微的变化反馈给使用者。配合庄回志百年的江湖经验，说谎对他没有任何效果。

咚咚，裘伍干的心跳又加速了，这回是吓的。

“不不，师父，我说。我，我怕！”

“咦？这倒是真的。怕什么？为师视你为亲子，清和现在加入了玄门，你就是我千尺精微宗下一任掌门。怕，你不和我说，和那帮人说什么？”

“师父，师弟被骗的时候，是我带人去找的徐半仙，是我控制不住情绪，暴打了他一顿。我本来只是因为师弟江湖经验浅薄，心中有恨。即恨师弟不争气，又恨老骗子敢对师弟出手，义愤难平才出的手。但是，师傅啊，转眼半个月，这是怎么了？突然间那老骗子就成了您的座上宾。我打了他啊，他能不怀恨在心？他能不找机会告我刁状？师父，您知道的，我裘家三代都是宗门的人，我从小跟随师父，我怕啊，我怕失去师父的信任，失去我的家！”

说着，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瘫倒在地，泣不成声。

庄回志眼圈也有点发红，正是因为知道这是真心话，才更被打动。

“不争气的玩意儿，一边呆着去，回头再收拾你。”

说着给庄清和打了个眼色。父子连心，庄清和了然，赶紧一把拉起裘伍干远远躲开。

庄回志冷冷的眼神在剩下的弟子身上划过。

“我庄回志一辈子就收了你们九个嫡传弟子，当做亲儿子一般对待。没想到啊，还是有养不熟的白眼狼。我也不管你们有何目的，受何人指派。现在转身离开，大家从此一绝两断。但还心存侥幸，我可就只能执行家法了。”

剩下的八个弟子你看我，我看你，惶惶不知所措。

突然，七弟子跪地磕了三个头，在庄回志冰冷的眼神和众弟子惊骇的目光中，转身就出了书房。

现场足足冷了三分钟，庄回志重重的冷哼一声。

“老六，伍干是你怂恿的吧？那夯货虽说这些事都干的出来，但要是没人拱火，挑拨，不会走到这一步。以伍干的性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跑我这儿来一边磕头，一边说我被骗了，求我别上当。他没那么灵活的脑子，还跑去向子玉告状。你是不是对你这大师兄的聪明程度有什么误解？”

老六闻言，当即跪倒在地。

“师父，我...”

“闭嘴，想清楚再说，我不要听谎言。嗯？心跳正常，眼神不变，手上刻意控制小动作，呼吸受过专业训练，表现的很完美啊，老六。为师还真小看你了？您这是哪家大情报机构的高人，跑我这五级宗门，真是委屈您了。”

“师父，不是...”

啪！

庄回志凌空一掌把他抽翻在地。

“我说了，我不要听谎言。行，正好你们都在，为师也借机向你们介绍一下咱们沾了清和多大的光。这叫矢量空间，当然名字是我从传承中找的一个合适的词，自己取的。矢量就是一种既有方向，又有大小的量。这个量能把世间万物转化为可以计算的数字，通过计算，就能掌控万物。这就是我们新得到的数之一道，一条可通元婴的通天大道。在我的空间中，一切细微变化都瞒不过，你还敢说谎？”

老六终于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之前精彩的紧张，委屈，害怕的高难度混合表情，而是一种淡淡的傲气。

“一条新的大道，避免了再次灭门的可能。原来这就是玄门复出的底气，不错，很好，这个情报很值钱，多谢了，师父。”

庄回志微微一笑。

“这才对嘛，沟通在于真诚，这么说话才不累。介绍一下吧，是谁这么看得起我千尺精微宗，把你这样的好手都派来了。”

“好说，好说，多谢师父看得起，我也不过就是九天五级闻风使。搜集点花边新闻，充充版面罢了，当不得您这么夸奖。”

九天？庄回志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刚冒出来一个玄门，好歹还有名有姓的历史传承。怎么又出了个九天，听都没听过。等等，九天？

庄回志脸色有点诡异。

“你说的不会是那本九天秘闻录的九天吧？你们，嘶！还真有可能。那么多公开，半公开的信息，没有一个强大的势力在背后支持，还真不可能。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父，我都说了啊，搜集点新闻罢了。不过我这升级，和我提供的新闻的劲爆程度有极大的关系。本想着咱千尺精微宗好不容易从荒山僻岭来到这三山城多事之地，我终于能大展拳脚了。没想到啊，命运如此眷顾。玄门复出，儒门追杀，剑宗少年，只要我把这一切理顺了，写出一篇惊世之作，说不定都不用四级，我能直蹦三级了。”

“所以你就怂恿伍干去告密？就为了搅浑这潭水？”

“不不，怎么能说搅浑呢？我需要真相，你们这么暗箱操作，我怎么得到消息？我恰恰需要真相大白，您看，这么一逼，多少事浮出水面。玄门的真实，全新的大道，儒门的目的，这不一下子都清晰了。”

“所以，就为了你的新闻，你就坑害师兄，出卖宗门？”

庄回志的语气已经冰冷的掉渣了。

“师父，话不能这么说。世人有了解真相的权利，就是信息的闭塞，才让人族从立国的辉煌过后，再也裹足不前。我们九天立志保卫世人的知情权，保卫新闻的自由。这是事关人族进步的大事，至于咱们宗门这点个人的小得失，在大义面前，微不足道。只有...”

砰！

一股巨力打断了他的发言，庄回志终于忍无可忍，一掌拍死这个逆徒。千尺精微宗毕竟出身儒门，讲究一个忠义。他原本还想多聊一些套套话，但是实在忍不住了，百年修养毁于一旦，含恨出手，清理门户。

“清和，你去先生那里，把刚才老六关于九天的内容，学给先生。这种隐秘组织还是交给同样隐秘的组织处理合适。其他人过来，今天开始，教你们新知识。伍干，你个混蛋，滚过来，跪着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