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厨房着实是小,况且南在勋长的忒大了,他一进来整个就转不过身。他不好意思的说:“那我先出去了,站在这儿也碍事。”
苏惟笑着答他:“去吧,你去看会儿电视,困了就去我屋里睡会儿。”
她话音落南在勋就转身往出走,在他转身时苏惟看他唇边一直挂着笑。
苏惟也笑着,可突然她面色惊恐,朝走到门口的南在勋大喊道:“别出去。”
南在勋已经迈出了房门,那一刹那正回头看向苏惟。老苏媳妇儿从阳台上出来,手拍着胸口斥责苏惟:“你一惊一乍的干啥呀,吓得我这心咚咚的跳。”
苏惟放下手里的菜刀,不顾回答老妈的话,就追了出去。
老苏正坐在沙发上喝着茶,苏惟问:“爸,你看到在勋了吗?”
“他不是去厨房了吗?”老苏同志纳闷的问。
这时老苏媳妇儿也跟出来:“咋了小惟,在勋干啥去了?”
苏惟再顾不上跟父母说话,找遍家里每个房间都不见南在勋的身影。
老苏两口子追着苏惟问:“这孩子一声不吭的干啥去了?这头一趟上老丈人家来还带这么办事的,这也太不懂事了。”
苏惟不知道解释什么,她也没办法离开这里。她试过了,从南在勋消失那一刻起她就试过了。
她走不了,再也没办法回到南在勋身边去。
老苏媳妇儿坐在客厅抹眼泪,老苏同志脸色非常难看,看了媳妇儿一眼就更心烦:“你老哭个啥劲,缺了他一个臭鸡仔儿,还真不做槽子糕了呢。我就不信我闺女找不着好男人,还非他姓南的不嫁了。”
老苏媳妇儿本来就闹心呢,被老苏同志这一通怼直接就朝他去了:“我是说小惟非他不嫁的事儿吗,这好端端的就在咱家没了,这人到底哪去了,走也不说一声儿。这是对咱家不满意呀,还是对咱俩不满意。”
老苏听这话就更加火大,瞪着媳妇儿问:“你这话啥意思,是嫌我没出息,让人家瞧不起了呗?”
“我啥时候说你没出息了,你老歪我干啥。孩子的事就说孩子的事,你能说就说不能说爱干啥干啥去,别搁着气我。”
老苏媳妇儿怼完老苏又开始哭,气的老苏摔门就走。
南在勋已经在苏惟家消失一个星期了,此刻苏惟正站在初中母校的平房教室前,而这一排的平房正在拆扒。
“那女的离远点,说你呢,别往跟前来。”一个戴着安全帽的壮年男人一边喊着一边往过跑,到近前扯着苏惟的胳膊就把人拖走。
苏惟拼命的挣扎着:“你放开我,我要进去,放开我。”
“你有病啊,没看着这正拆扒呢吗,砸着你算谁的?痛快该干啥干啥去,少跟这儿凑热闹。”那人还是不肯放开苏惟,把人强拖着往工地外走。
苏惟根本反抗不了,工地里的男人力气大的她不敢想像。
“哎,我说你属疯狗的呀!”被苏惟咬住手臂,男人猛的放开了她,捂着被咬破的胳膊瞪着苏惟。
真想一脚踢死这疯女人,可一看这人就是精神不好,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正拆扒的教室。
“哎哟,祖宗哎,你咋又往那儿跑啊。”这男人顾不上胳膊疼,回头就开始追苏惟。
还没等苏惟跑到近前,教室的墙就轰一声倒地,顿时扬起的灰尘呛得她咳嗽起来。
可她还是疯了似的往前跑,后面追她的男人这会儿也追上了,刚抓住苏惟手腕,就看她回头狼一样瞪了他一眼。这大哥当时吓一激灵,这该不会是要犯病吧?
就算这样也没放开她,把人拖住了又跑远点,这大哥也累的直喘了,无可奈何的看着苏惟问:“小姑娘,你到底发啥疯啊,没瞅着那教室都拆了吗?你是不要命了咋地?”
刚刚还发怒发狂的小姑娘,眼睛一直盯着被拆的教室,突然就哭了。这大哥吓坏了,这姑娘是咋地了,咋哭这么伤心呢?
就听她一边哭一边撕心裂肺的喊着:“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你要回那教室啊?”大哥试探着问道。
苏惟根本不回答他,蹲在地上痛哭失声。那大哥想了想,蹲到她身边问:“姑娘,要不你看这么地行不行。那个教室的门窗之前拆下来了,你要真怀念呐啥地,我做主把那门窗送你行不行?”
他的话成功的让苏惟不再哭,她猛的抬起头来问:“那门真能给我?”
这大哥一听她能正常交流了,连忙不迭的点头:“能能能,我这就喊人把那门给你抬来,你说送哪儿我让人给你送去。”
“我跟你过去,我知道哪扇门是我要的。”苏惟抹了把泪就站起来。
“噢,好好,你跟我过去吧,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能再往那里边儿跑了,我可真担不起这责任呐。”
“你放心吧,我只要那扇门。”
这大哥觉得简直莫名其妙,这门跟这姑娘有啥故事啊,要死要活的就为了一扇破木头门?!
老苏媳妇儿愣在那好半天没说出话来,就听几个工人问:“这门放哪儿啊?”
苏惟从几人身后出来,带路到自己房间:“放这屋就行了。”
几个工人把门放好就走,对苏惟都是避之不及,总觉得这姑娘有病,还挺吓人的。
苏惟锁好卧室门,回身跟老妈说:“妈,我出去找个木匠,午饭不回来吃了。”
“你找木匠干啥呀,那门是咋回事儿?”
“没事儿,就是小时候学校教室里的,我想留个纪念。”
苏惟简单的编了个谎,也不顾老妈还在那嘀咕就匆匆走了。
老苏两口子看着苏惟卧室里那扇不当不正的破木头门,老苏还跟媳妇儿解释着:“我在网上看过,这个应该是啥艺术,挺讲究的呢。”
老苏媳妇儿一脸疑惑:“就这破门放这儿也不好看呐,就这就艺术了?”
老苏笃定的点点头:“你不懂,人家搞艺术的都那样,要让你这普通人都看懂了,那还能叫艺术了?”
老苏媳妇儿还是不理解,可想想又跟老苏说:“小惟学室内设计的,举许这就是啥新兴的东西吧。”
老苏这会儿觉得自己特别权威,跟媳妇儿说道:“我上北京时看过,就人家那个798艺术区里,全是工厂拆出来的机器。你还别说,就摆那还真挺好看。小惟说了,那边儿就是一些搞艺术的人给整火了的。”
老苏媳妇儿觉得可能真是自己不了解了,但看老苏今天好像挺高兴。
是啊,当老苏看见苏惟在自己房间里安了扇旧木头门时,他就觉得闺女这是放下那个小子了。不管咋说,只要闺女不伤心了,老苏就能高兴点。
不仅如此,晚上苏惟还陪父母聊了很久,陪他们看电视,就连晚饭都是她一人做的。
九点父母准时上床睡觉,苏惟回到自己房间,写了张小纸条贴在床头。
凌晨三点,苏惟打开那扇破旧的木头门,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