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说这些没什么意思。”宛妃捏了捏毓秀的手,打断了李东渐带着嘲讽的叙述。
她是不堪,但她的儿子却没资格嘲笑她。至于毓秀,那是他们俩人的事,与李东渐无关,而且如今还有个外人在。
毓秀的身体每况愈下,她却秘而不宣,近几年邬国的朝政都把控在她手中。她冷静下来的样子比毓秀更像一个君主。
“宣王智绝天下,想必这一路已猜出个大概,我就不废话了,是的,你猜的没错,宣王殿下今日出了这个门,便是邬国新帝。”
宛妃压抑住心中的情感,神色颇为冷酷,她抬眼,伸出右手指着门的方向,冷笑。
她那“邬国新帝”四个字说的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砸在李东渐心上。
李东渐的神情瞬间僵硬,显然真相与他所想出入甚大,他没想到宛妃能做到这一步。
宛妃嗤笑一声,她看着李东渐,眼神冷厉,像是在看毕生之敌。
“怎么,宣王知道了真相还想……杀我吗?”
宛妃突然笑了,笑却不及眼底。
黄英闻言心中一惊。
“宣王十五年前怎么说的,本宫倒是记的清清楚楚。”
“我不愿意跟你走,你当时指着本宫的鼻子,”宛妃伸出食指指着自己,饶有兴致地继续说,“你说我会后悔的,你说你恨我,你说要我等着,等着你来杀我。”
宛妃看着食指指甲上的红蔻丹,微抬眼,悠悠道:“怎么,还想杀我么?”
她的眸光极其锋利,割的人生疼,黄英不明白她为何要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黄英看着她,突然理解了她的无奈。
李东渐听到那句“母亲”瞬间失去了理智,勃然站起,大吼道:“我没有你这样的母亲!”
他这下意识的一声似乎喊出了十五年的怨怼。
李东渐居高临下地看着宛妃,丝毫不掩饰他对宛妃的厌恶。
宛妃嗤笑一声,也站了起来,她站的很慢,整个过程可以拆分成一个又一个优雅的动作,她一举一动都自带节奏感,无形中给人压迫感。
“我也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宛妃凝视着李东渐,傲然道。
她的下巴紧绷,喉头微动。
“我以为我的儿子在知道后会理解我,会支持我,可是你呢?”
“你除了会伤害我,你还会做什么?”
宛妃的脸上挂着轻蔑的笑,心却一阵一阵的疼,疼到逐渐麻木。
她盼这一刻盼了十五年,却盼到了这样的结局,实在是可笑。
十五年前她拒绝跟允澈回去,她的儿子骂她是个不知廉耻的荡妇,说终有一天要杀回这里,取她首级以祭先皇之灵,她都忍了。
每当绝望到想要放弃的时候,她就会想功成名就的那天,她的儿子会拥抱她,叫她母妃,然后她又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觉得她这么做是值得的,那种近乎自虐式的崇高感支持她前行。
可是结果呢……?
她在邬国潜伏了近三十年,终于达成了潮平的愿望,不费一兵一卒,将偌大邬国收入囊中。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久到她都快忘了那种喜悦感。
但她最终却得不到自己儿子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