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晚和元湘随便逛了逛花园子,便回了水榭花厅,才喝了半盏茶就有个容貌俊俏的年轻丫鬟进了花厅,丫鬟笑容满面地团团福了一圈一边口齿伶俐地扬声道:“奴婢金燕给各位夫人太太小姐们请安了,我们夫人请各位移驾演武场,观看斗兽。”
此言一出,花厅里便热闹了,年轻一些的太太姑娘们都露出极有兴趣的样子,她们时常听夫君或者家中的叔伯兄弟说起斗兽,却从未亲眼见过,心里难免都有些好奇,不过大部分人碍于有家中长辈在场,不敢先答话。
年长一些的夫人们则面面相觑,不知靖国公府这是要闹的哪一出。
之前站在窗边谈笑的那位穿樱红色褙子的妇人是个喜好热闹的,今日也没有长辈在场,便出言问道:“不知你家夫人是哪位夫人?”
金燕笑道:“我家夫人是这府上的尤夫人。晋王世子与安大公子今日要在我们府上进行一场斗兽赛,我们夫人想着诸位夫人太太小姐们肯定也是没有见过这个的,就让国公爷同意将演武厅清理出来,邀请诸位夫人太太小姐一同前往观看。”
众人闻言不由得与亲近之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年长有身份的自然有些不屑去附和一个妾室的,不过年轻一些的都想去瞧瞧热闹。
又是那穿樱红色褙子的妇人首先对她旁边的人道:“这倒是有些意思,既然尤夫人诚心相邀,不如我们去瞧瞧?”
见有人带头了,一些性情活泼的小姐们也都你一言我一语地相互询问,打算结伴一同去。
与贺林晚和元湘离得近的一位十三四岁的姑娘就对身边的手帕交道:“我们也去看看?肯定有趣得很。”
那手帕交捂着嘴笑着小声打趣:“你是去看斗兽还是去看斗兽之人呢?”
那姑娘气得红着脸捏了那手帕交一把,两人笑闹起来。
当即便有二十来位太太小姐跟那叫金燕的丫头去了。
四太太余氏见了,眼珠子一转,对二夫人道:“二伯母,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二夫人今日刚刚跟着元夫人打进了几位家世与贺家相当的夫人的小圈子,对这种热闹提不起兴致,便道:“你与阿晚去看吧,我就不去凑这热闹了。”
余氏看了贺林晚一眼,撇了撇嘴,不过二夫人不去她更乐得自在,便对贺林晚故作和蔼地道:“阿晚向来顽皮,等会儿可要跟紧了四婶,千万别乱跑。演武场那边男子也多,冲撞到了谁可就不好了。”
这话惹得与二夫人站在一起的几位夫人太太都朝贺林晚看过来。
贺林晚听到这种藏着暗箭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多高明的话就有些不耐,她故作懵懂地道:“四婶说的对,既然那演武场还有外男,那我们还是不去了吧?我母亲说人多的地方要避嫌,我要留在这里跟着伯祖母。四婶也最好别去了。”
余氏语塞,反应过来之后立即笑道:“这孩子,牙尖嘴利的,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一位心性端正的夫人对余氏这种小家子气的把戏看不下去了,说道:“我到瞧着孩子是个明理懂事的,比不少大人都清楚明白。”
二夫人真有些后悔带了余氏来,只会自作聪明给她丢人现眼,当即便冷冷道:“老四媳妇,你要是不舒服我就让人先送你回府。”
余氏连忙道:“没有没有,我没有不舒服,阿晚,我们走吧。”余氏生怕二夫人真的赶她回家,不由分说扯着贺林晚的手腕就走。
贺林晚不想与余氏这种人待在一处,说句不好听的,她实在是觉得有失身份。到不是贺林晚看不起庶出之人,她以前也认识几位世家的庶女,但是人家也都是知礼守礼的,就算与人言语上有争锋也是把握着分寸,所以还是得看心性。
贺林晚正想使个巧劲儿将余氏的手给拂开,一个靖国公府的丫鬟匆匆走了过来,对众人屈膝行了一礼,然后问元湘道:“这位可是元大姑娘?”
元湘颔首:“是我。”
丫鬟立即笑着道:“元家大公子和二公子让奴婢来请您还有贺家大姑娘。”
“我哥哥让你来的?”元湘看了贺林晚一眼,讶异地问。
丫鬟笑道:“元公子让奴婢来请你们过去看斗兽。”
元湘闻言便看向自己的祖母。
元夫人点头道:“既然你哥哥他们都在,那你就去吧。”
其实时人虽然也讲究男女大防,但是并没有前朝那么严格,尤其是在有父兄在的场合,对女子的行动还是极为宽容的。
元湘便趁机上前牵住了贺林晚的手,笑着对余氏道:“四婶,让阿晚妹妹陪着我吧,我们两人一起也能作伴。”
余氏也不喜欢贺林晚,刚刚只是想要接借着跟贺林晚一起让二夫人同意而已,所以便点了点头,放开贺林晚自己当先往外走去:“我们快过去吧,看看就回来。”
元湘朝贺林晚眨了眨眼,两人相携着跟着那带路的丫鬟去了,从花厅里出来就看不见了余氏的身影,两人也并不在意,本就本来两人就没打算与她一起。
老靖国公是开国功臣,也是武将出身,所以靖国公府里有演武场并不稀奇。那丫鬟将两人带到演武场的时候,元渐和元淳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丫鬟见人带到了便行了一礼退下了。
元渐看着她们笑嘻嘻地:“有热闹看,你们两人怎么还来的这么慢?亏我怕你们被长辈拘着来不了,特意请了人去叫你们。”
元淳也慢吞吞地走了过来,红着脸与贺林晚打招呼,贺林晚冲他点了点头就去打量这个演武场。
靖国公府的演武场也比贺家的演武场大了一半,周围用漆了红漆的栅栏成了一个东西长,南北短的长方形状的空地,空地南面摆着几架兵器架,北面有一个演武厅。原本这空地是作练兵和演武之用,只是现在那里却被无数根木桩和锁链围出了一个小半亩大的空间。
贺林晚她们到演武场的时候,演武厅门前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位女眷了,突然这些女眷们齐声发出惊呼声,贺林晚转头便看到一只看上去很凶残的雪豹关在一只大铁笼子里被人用推车推了过来,那雪豹不知是饿了还是怎么的不停地在笼子里烦躁地踱步,多次试图去攻击笼子周围的人。
元渐指着那豹子道:“看到没有,这头雪豹是安北岳的,别看个头小,战绩十分不俗,前几日咬死过一头黑熊呢。”
元湘瞪大了眼睛:“豹子还能咬死黑熊?”
她虽然没有见过活着的黑熊,但是她祖父书房里有一张大熊皮,从熊皮的大小就能猜测出熊是怎样的一个庞然大物。
元渐呲牙咧嘴地一笑:“斗兽场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咬死熊怎么了?你知道这头豹子吃了多少人了吗?”
元湘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再看向那只豹子的时候就是满眼的厌恶。
正在这个时候,那群女眷们中又骚动了起来,她们纷纷尖叫着往演武厅里躲,还有人一不小心被推倒摔了一跤,元湘疑惑的转头看了一眼,也惊叫一声躲到了元渐身后。
原来是晋王世子李毓来了,在李毓的身侧跟着一只全身银毛的狼,这只狼长得十分健壮,浑身的毛发在阳光下如一道银色的流光,令众女眷们吓得纷纷尖叫躲避的并不是这头狼有多么凶恶,相反比起那一看就十分凶残的雪豹而言,这头狼瞧着很温顺,只是再温顺的狼也是狼,它竟然没有被关在笼子里,而且它身上也没有套链子。
贺林晚也吓得有些腿软,不过她抿着唇站在原地没有动。
元淳小心地上前一步将贺林晚挡在自己身侧,他自己都被吓得脸色发白,还试图安慰贺林晚和元湘:“你们别怕,既然没有关着它,说明这狼不,不咬人的。”
可是元淳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因为他们刚到演武场的缘故站在离着门比较近的地方,李毓,李恒和慕知真三人一狼正要走到演武场中间势必要经过他们身前。
只有元渐两眼发光地盯着银狼看,恨不得上前去摸两把。不过躲在他身后的元湘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让他动弹不得。
那边慕知真的脸色也有些不好,他还是第一次跟银狼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虽然知道有李毓在它不会咬人,他也不会没用到吓到腿发软,但是还是感到了一种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那种令人汗毛倒竖的压迫感。
李恒倒是不怕,这头银狼是他哥哥从小养到大的,在他眼里就跟一条家养的大犬一般毫无威胁,虽然有时候他也会感觉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危险感,不过心大的李恒将那归结于是他哥给他带来的压迫感,从没有放到心上过。
慕知真却没有李恒这么没心没肺,他知道这头在李毓面前十分温顺听话的狼,是一头真正的凶兽,那让他感到的压迫感是藏在它身体里的戾气,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扑上来咬断你的喉咙。
李恒正想嘲笑慕知真几句,转眼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贺林晚几人,他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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