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此事不是由李司工来做,那么她和她主子的一些安排便不能进行,红鸾虽然还是死,可是能在她的死上做得文章就少太多了;最主要的是,就算是她们的人能让红鸾“吐”出某些惊人之语且画押,就怕尚宫大人和宫正大人不敢向太后说,杖毙红鸾了事。
如果不是她另有谋算,换作她是尚宫大人,也不敢把那些红鸾“供”出来的事情上禀于太后知道;此事没有几个人会报给太后知晓,只会把此事压下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这才是在宫中活命之道。
李司工虽然懊恼却不敢在脸上显现出来,叩头道:“太后英明,太后所说极是。”好吧,只要红鸾能死她几天的谋划便不是白做工。
太后看着她:“你先不要忙着开口,此事是你一手经办,所以你还是要跟在尚宫身边协理才对,免得有些事情她们知道的不清不楚再误了事儿。”她回头看一眼尚仪:“你也去协理吧,如果事情属实,有些事情要如何尚宫虽然知道,但万一有什么疏漏之处,你也好提点一二。好了,你们去吧,哀家要给你们先帝诵经了。”
李司工没有想到最后事情峰回路转,她并没有被太后排除在外,只是权力小些罢;但只要让她掺与就总有机会行事的,比只做个人证要强太多。当即跪倒领旨,她和尚仪行过礼后退出慈安宫的大殿。
尚仪看看李司工:“司工大人的心思,真是细密如发啊。我们分头去寻两位大人传旨如何,到时就去宫奴院聚首,如此能快些免得今天晚上之前问不清楚,让太后娘娘生怒。”
李司工却深知慈安宫里的大总管和尚仪都待红鸾极好,经过这些时日在红鸾的经营下交情可不是一般;她哪里敢和尚仪分开行事,生怕她一离开尚仪就会给红鸾送个什么信过去——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不能不防:“尚依大人,我们先去尚宫局吧,这个时辰两位大人应该在一起议事才对,不用我们分开去寻人。”
尚仪一笑:“我倒是不如你清楚六局的事情,依你所说吧,快些,莫要误了太后交待的差事。”她说完转身就走,显然对李司工没有太大的好感。
李司工也不在意,跟在她的身后也不多话,不卑不亢。尚仪比尚宫的品阶要小些,可是实际上就算是尚宫大人看到尚仪也会行半礼,有什么事情也是同她商量为主:谁让人家是太后贴身的人呢?你就是再大的本事,能抵得了人家在太后面前的密语两句嘛;宫中之人向来对尚仪都十分的客气,李司工就算是心中有气也不敢发作出来。
尚宫大人和宫正大人并不在一起,好在她们两个人做事的厅堂并不算远,很快两人就领旨向宫奴院而去。
李司工看看跟在尚宫和宫正大人身后的那些宫人太监:“大人,只这些人可以吗?宫奴院里可有几百名宫奴呢。”她很担心红鸾被逼到绝路上会作疯狂之举。
宫正笑笑:“足够了。”她是个很和气的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绝想不到,令宫中的宫人们闻名就吓得脸色发白的宫正大人,其实是个长得圆圆胖胖的和气妇人。看上去她比尚宫大人更好说话,并没有一点凶恶的样子。
李司工却是深知宫正的脾性,虽然很不以为然却不敢再开口;如果是尚宫大人答她,她还敢再辩上两句的;可是宫正大人的嘴里吐出来的话,她如果敢质疑那就是自找罪受。
宫正看着李司工再次一笑:“你等得可心急了吧?我们快些去吧,晚上还要给太后回清楚,没有多少时辰给我们用呢。”她伸手相让尚宫和尚仪:“两位大人先请。”事实上宫正和尚仪品阶相同。
尚仪却一掌拍在宫正的后背上:“你少给我来这些,倒是快些是真。”她对尚宫大人微欠身:“我们也不相让了,平白浪费时辰而已;大人您先,我们随后。”
尚宫大人一笑:“好。”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多看了李司工两眼,却没有同她说一句话。
看到宫奴院的大门时,李司工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想像着红鸾看到尚宫和她一行人的表情;再想想她被身边人指认百口莫辩的样子,心里终于舒服了不少:近来在红鸾手中吃得暗亏可不少,能一次讨回来当然是极为痛快之事。
但她久为司工自是有一定的城府,心里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而且那三位大人没有哪一个是等闲之辈,她也要小心伺候着才成。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到宫正道:“倒是有趣啊,怎么看着她好像是奔我们而来——难不成知道我们要拿人,自己就送了过来?”宫正说得极为轻松,好像完全没有把太后的差事放在心上一般。
李司工闻言向前看去,果然看到红鸾带着人急急而来;她眼中闪过讥讽,就算此时红鸾发现了什么也为时已晚,想要取信于人不能只凭一张嘴巴,而红鸾她想要洗清自己却根本无凭也无据。
残忍的笑意挂在她的唇边,盯着红鸾的眼睛也好像有火焰在跳动;送过来,岂不是更好?在这里拿人可是强过去宫奴院啊。
“司工大人,你的笑意很有些意思;”宫正大人的一双眼睛落在她的脸上:“看到红鸾正信因何而如此高兴?是因为在太后面前就要立一大功吗?”她轻轻长叹:“大些的椅子坐着是舒服,但是红色太重你就不怕受不了那股子腥味儿?”
说完也不理会李司工,跟上尚宫和尚仪急行两步,扔下了脸色阵青阵白的李司工:就像她猜到红鸾要用咒术除掉她一般,只怕宫正大人也猜到她是想用咒术除掉红鸾;秋风吹过,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发现后背已经是冰凉一片。
宫正大人此时对她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难道还想为红鸾脱罪不成。
红鸾已经奔到眼前,看到尚宫大人拜了下去:“大、大人,奴婢有大事要回禀大人。”
460章 好心
李司工也来不及多想,急走两步抢先喝道:“红鸾正信,你做得好事已经被太后知道,可是前来服罪的?”她现在还是除掉红鸾再说,就算是宫正有所怀疑又如何?到时候红鸾一死那就是死无对证。
就算宫正再厉害,她也不用怕。眼下保住了性命,等到那个时候,她也就不用怕任何人:就应该是人怕她才对了。打定主意的她当然要先下手为强,同时也是为了亲手收拾红鸾,可以大大的出胸中一口恶气。
红鸾吃惊的看着她,脸色变化极大:“你、你怎么会和尚宫大人在一起?!”
尚宫大人瞪了李司工一眼:“你说有何大事?你先说,我们的来意慢慢再告诉你。”在宫正大人的示意下,红鸾一行人已经被尚宫局的人围了起来;只是没有尚宫大人之命没有人动手而已。
红鸾并没有发觉到不对劲儿,倒是她身后的柳儿等人脸色微变,向红鸾靠近了一些;红鸾听到尚宫大人的话,立时指向李司工:“大人,咒术就是她画出来的,就是她画出来的!”
她叫完后,所有的人都呆愣的站在原地,没有一个人说话;宫正大人回神很快,她上上下下打量完红鸾:“不错不错,很精神,有斗志。”然后她又回到李司工身边,围着她踱步:“嗯,有趣有趣。”
红鸾不明所以的看看尚宫大人,又看看宫正大人:“大人,是真的,奴婢所言并无一字之虚!”她急得就差跳起来了:“她画咒术所用之物,奴婢都亲眼所见,还带了一件在身上做凭证;请大人过目。”
她自身上取出小包来打开,里面却是一方白绫与小小的一方砚台;砚台很精致,而且一看就用过好些年头,绝不是凡品不是平常人能用得起的好东西。
尚宫大人闻言伸手接过砚台,回头看向李司工:“红鸾,你知道不知道我们一行人要去哪里?”她看到李司工脸上闪过异样,眼中闪过冷色收回目光:“你可能绝对猜不到,我们几位品阶最高的女官儿,在先帝大丧期间聚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红鸾却焦急满脸:“我知道大人们现在很忙,要做得事情定很重要,可是此事不能耽搁,万一被毁掉那些证物,如何向太后交待?咒术之事好不容易有了发现,如果查不出什么来,太后震怒我们……”
宫正走到红鸾身边,笑眯眯的道:“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了些;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为咒术之事而来。现在先帝大行,什么事情能让我和尚宫、尚仪三人一起办差?嗯,脑子也差点,不够快啊。”
红鸾张大嘴巴:“为咒术之事?那、那大人们都已经知道了,是奴婢太过急燥、没有经过什么大事,大人恕罪;大人们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奴婢就不用担心了。”
宫正大人笑着摇头:“我们的确是为咒术之事而来,只不过不是要去李司工那里;你看看我们都走到了你们宫奴院外不远了,你还不清楚我们要到哪里去嘛。至于李司工嘛,我们来倒和她是脱不了干系的。”
“李司工向太后进言,说你暗中练习咒术,并且有凭有据;我们是要到宫奴院中取证的,你来了正好给我们带路吧。”尚宫大人说话公事公办,没有袒护任何人的意思。
红鸾跳了起来:“她说我、她说我?不,是她,是她在画咒术!奴婢可是有人证有物证的。”她指着李司工:“你敢说没有,你敢赌咒发誓吗?”
最后两句话不要说是宫正了,连李司工都要笑出来;宫中之事赌咒发誓能管用,还会有宫正大人在吗?还会有宫监的存在?真是小孩子的话,赌咒发誓在很多人来说那是家常便饭,根本当不得真。
由此可以看出来,她当真是入宫不久啊,还有着天真的一面,一着急就露了出来。
李司工喜欢天真的人,因为宫中实在不多见;她也痛恨天真的人,因为让她看到自己变成了怎样阴暗的人。通常,她会让天真的人死得快些,免得在宫里多受罪不是,老天是知道她一番好心的。
而她痛恨的红鸾居然露出天真来,就算只有一丝丝也让她心里极不痛快,差点因此而忘掉那方砚台的事儿:怎么可能,那绝不可能!如果说是仿制的,那红鸾又是如何得知那方砚台的样子?
不是仿制的话更不可能了。她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宁,忽然有个念头闪过:红鸾是不是真得知道了咒术之图是她所画——虽然这不可能,可是这念头出现后就深深扎根,她怎么也难以说服自己。
她咬牙道:“你倒是机灵,是怎么知道事情败露的,居然倒打一耙想诬我做替罪羊吗?可惜太晚了,只要到了宫奴院里人证物证面前,看你如何狡辩。”先咬死红鸾的罪名再说,至于她屋里应该没有事情的,要知道一般人是进不了她屋里的。
而且她也不会在屋里放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她向来是个惜命的人,不会做冒险的事情——她这样一再的安慰自己,可是那方砚台却让她怎么也无法定神。
现在她又无法分身,也不敢当着尚宫三人的面打发人回去看看:那就是不打自招了,所以她只能硬生生的压下不安,飞快的转心思想着法子了。
红鸾看向尚宫大人三人,跪下叩头道:“奴婢愿意先回宫奴院中和司工大人对质,但是奴婢请求大人们使人去司工大人那里,莫要让人毁掉罪证。”说完她是连连的叩头:“大人,奴婢只求清白。”
宫正大人摸摸下巴:“不错的主意,这样看来临危不乱、脑子反应也不算慢,看来能在宫中多活几年。”
尚宫大人看向尚仪:“你看如何?”她自见到李司工到现在,就仿佛成了一个没有主心骨的人;她是三人之首话少也就罢了,可是连个主意也不拿。
尚仪看也不看李司工:“太后的旨意是查清楚咒术有关的事情,可不是拿红鸾正信问罪;既然红鸾正信还拿出了凭证来,我们不去查个清楚也无法向太后交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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