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冯惜惜的面,程兰心有一些犹豫,便笑着说道,“我是听说冯妹妹无故落水,听说是长生救的,我特地过来问候一声,如今看来,并无大碍。”
冯惜惜在一旁皱眉道,“我最不喜欢程姐姐这样矫揉造作的性子,半点也不洒脱,你明明是有事过来找江家姐姐,却偏偏说是来看我的,你这样扯谎,良心不会痛的吗?”
程兰心一脸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每次看到冯惜惜,都叫她呕的吐血,就像是上辈子有仇似的。
“冯妹妹怎么总是针对我,就跟和我有仇似的。”程兰心讪讪的说道。
说话的功夫,徐望谦侧身离开。
冯惜惜一把揽着了江冉的衣袖,十分的好心情,她扬起笑容,“没仇啊,我就是不喜欢你罢了。”
她笑着说道,“程姐姐若是有事,就直接说,若是因为我落水,来看热闹的,那就算了,恕不远送。”
程兰心语塞,她打量着这冯惜惜挽着江冉的手,十分的亲密,江冉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只笑了笑,“妹妹什么时候和冯妹妹这样亲热了?”
江冉却莞尔一笑,“或许是缘分吧,惜惜怪可怜的,以后我便当她亲妹妹一样了。”
冯惜惜闻言,展开一个笑颜,朝程兰心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程兰心心里惦记着事情,看不得她二人姐妹情深,“我的确找你有事。冯妹妹你可不可以先退下。”
冯惜惜看了江冉一眼,这才乖乖的离去。
江冉心知肚明,“我猜你是为了徐家二公子来的吧!”
程兰心再也忍不住了,终于说道,“你那日不是说了能让我”
她结结巴巴的,“能让我如愿吗?舅母如今和离,你肯定是要跟着走?你如何替我实现,你当初的那个承诺就是逗着人玩的吧。”
江冉道,“姐姐看我说过的话,哪一次没有算数,就算是母亲和父亲和离,我也能在离府之前替姐姐达成心愿,别忘了,就算是离开江家,我也依旧是江家女,我依然不想要姐姐成为我的嫂子,等我部署好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如何?”
程兰心看着江冉,心里这才微微的放下心来。
却说徐望谦回府。
他不动声色回了书房。
无声见他回来,这才放下心来。她拉了他的手仔细的查看,见包扎得很好,便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是江家姑娘包扎的吗?
徐望谦对无声从来不会相瞒。
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无声有些忐忑,她最关心的是徐望谦的声音,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的声音?
徐望谦平淡的脸色有了一丝波澜,他几不可闻的点了点头。
无声只觉得一颗心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真的吗,公子,是真的吗?”
公子若是能好,她期盼了已久的心愿总算是达成了。
徐望谦看她这样欢喜的神色,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这时,徐望月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哥回来了,父亲传你过去。”
这声音,将徐望谦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那些年,他是徐家的嫡长子,年纪轻轻,一次就考中了秀才,所有的人都夸赞他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时候徐家上下,对他讨好奉承,所有的目光都围绕着他一个人转。
不过一场重病,就从云端跌入谷底。所有的赞誉都原封不动的转移到了徐望月身上。
所有的目光也都转移了过去。
属于他的一切都不复存在。
而他身边,只剩下这一个丫头陪在身边。
还有祖母偶尔的怜惜。
若要说人情冷暖,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徐望谦神色越发的谦逊。
只是眸中的神色越发的冰冷。
无论如何,该他所有的,他一定要一一的夺回来。
他跟着徐望月往前厅走了过去。
徐望月随口的问道,“大哥,今日去江家做什么?”
徐望谦自然没法子回答。
徐望月也没有打算叫他回答。
只是继续说道,“江家递了和离书到公堂,一旦批了下来,那江家姑娘就越发的配不得你了,父亲说了,这门婚事退也得退,不退也得退,大哥何苦和父亲这样一直别扭着,总不是一个事。”
徐望谦只是淡淡的看着前方。
仿若没有听到他的话。
徐望月自顾自的说了几句,便不再说了。
这时,徐太守正坐在厅房。
看见徐望谦的身影,神色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心里正犹豫着。
徐夫人看见徐望谦,在一旁热情的说道,“哎呀,谦儿来啦?”
这声音慈爱的让徐望谦皱眉。
徐夫人张罗着请了徐望谦入座。
这才捧了一本册子,殷勤的说道,“我选了四个女孩子,虽说家世比不上我们徐家,却比江家强上太多,我和你爹爹已经商议过了,等江家这门婚事一退,就去提亲,明年我和你爹就能抱上孙子了。”说着笑了起来。
徐太守显然是同意了的,他轻轻的咳嗽两声,“你母亲这一次,替你费了些心思,我也仔细的看过,这几个女孩子都是十六七岁,容貌性情皆是上乘,你好好的选一个吧。”
徐太守一说完,徐夫人立刻就将那一本册子再一次递过来。
徐望谦只是伸出手来,轻轻的一推。
徐夫人没拿稳。
那一本册子就落在了地上。
徐太守一拍桌子正要发火。
一眼对上徐望谦的清冷的眸子。
到了喉咙间的怒吼声到底还是咽了下去。
他对长子是有愧疚的。
徐望月笑着打圆场,他捡起了册子,然后打开来,“咦,这不是表舅舅家里的玉如表妹吗?我记得她最是知书达理,性情温柔,表姐妹之中,也数她生的最好,娘亲对大哥真好。”
徐望谦没有任何情绪,
他的目光落在了徐太守面前的桌案上,那上面摆着两封退婚文书。
这是重新制成的两份。
徐望谦上前两步,他打开册子,手已经不能写字,他咬破了手指,然后按了上去。
退婚文书上两个血色的指纹分外清晰。
徐望谦转身离去,一气呵成。
出门的时候,他心底仿佛失去了什么。
这些年,他一直坚持着这门婚事,没想到不知不觉的,那个女孩子已经刻入他的心底。
如今总算是断了一个干净。
此时此刻,与他而言,前途才是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