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硕安抚哑巴的抱怨,斜眼瞄向金龟,大有你先说说看,不满意小爷接着骂的模样。
金龟翻了翻白眼,沉吟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
他也是被逼无奈,谁受得了,天天被俩人堵在家门口。不要说清修,耳朵都难得清静。
“我要说的事情关系重大,你可不能对别人讲!”金龟左右扫视一番,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哑巴身上,顿时感到心口堵得慌,要不是这哑巴还惹不出这么多事。
“你说不说!”胡硕眼一横,冷冷的瞪向金龟道。
“哑巴叔不是外人,重要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嘴!”
金龟再次忍不住翻白眼,暗自腹诽:“小爷倒是期望他多嘴呢,总好过被你天天不重样的骂!”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串泡泡,它开始讲述。
卧牛潭之所以叫卧牛潭,不光是因为潭水形似卧牛,而是这处水潭以前真的住着一头老水牛。
还是一头修炼有成的水牛,是这方圆百里最强大的妖物。虽算不得什么大妖,但胜在活的年纪够久,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天地间,有许多上古仙神的传说,相传那是一个百花齐放,仙神并进的时代。
古老的魔神天生天养,他们高可擎天,身如大岳。拥有无穷的神力,即便是他们与其他种族结合的后代,也因为一身神魔血统,同样十分强大。
那时候,天地灵气充盈,各种奇珍异宝遍地都是。一些山精鬼魅,飞禽走兽,草木灵根等,皆可成道,修炼成仙或妖魔。
人族虽然弱小,却胜在聪慧异常,他们餐霞饮露,凝练灵气,以达到长生不死的境界,拥有不弱于神魔族的强大力量。
他们占据灵气充沛的名山大川,作为府邸潜心修炼。一些强大的仙神慑服妖兽镇守古岳山河,便是最早仙家门派的雏形。
神魔固然强大,但相对于人族的不断繁衍,仙人的增加。原本仙神的平衡被打破,爆发了一场,绵延千年的旷世大战。
仙神血雨飞扬,到处都是战死的仙神,那一战打的大地崩碎,天穹撕裂。
仙神双方可谓是两败俱伤,剩下的神族不忍仅存的血脉断绝,以神力炼化一方大陆,带着仅存的血脉毅然决然遁入虚空,不知前往何处。
古仙人同样损失惨重,百不存一。
那时的天很低,一些古老的名山大川都能直插苍穹。但在那场神魔大战之后,天穹崩碎,名山大川拦腰被拦腰斩断。
仅剩的古仙们以生命为代价,炼天为界,将仙门迁入其中,并带走了最有潜力的弟子,以保证不会断了传承。
他们为了抑制天界灵气过度溢散,请出一位远古仙人,施展封天绝地大神通。以无上仙法,将高天与大地拉开九万丈,更是搜尽天下奇珍打造四座天门,镇锁灵气。
大战后大地疮痍,尸横遍野,不知多少古岳大渎被抽去了灵根,才有了现在天地的样子。
天地间只剩下一些资质平庸的仙家子弟和山精鬼魅,妖物荒兽遗种。
这片广袤的深山大泽,曾经是数个仙家门派的旧址。
如今那接连天地的古岳崩塌,早已不复昔日的辉煌。
但毕竟曾是上古仙门旧址,虽然灵气相比上古百不存一,但仅存的灵气,也足以让我们这等凡兽有了修炼的可能。
胡硕歪着头看金龟,虽然听的热血沸腾,表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更沉声道:“与我讲这些做啥哩?”
金龟本来讲的手舞足蹈,兴奋不已,差点就把自己当成上古大妖,与仙神都敢一战。听闻胡硕之言,眼睛瞪得溜圆,要不是因为怕灵力被吞,它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家伙。
金龟深吸一口气,压下冲脑的热血,他差点就直接吼出;“小爷跟你说这么多,就是让你不要在死守着我这王八坑,呸,是卧牛潭!山里还有许多机缘等着你!”
他又怕这么说,会被打死,即便不是打死也会被咒骂死!而且他惊恐的发现,自从胡硕开始在这卧牛潭练拳之后,潭子里好不容易汇聚的点滴灵气,也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他怀疑是胡硕身上的古怪所致!
“拜山听过没?这百万深山中有数不清的仙缘等着你,何必耗在我这个小水潭?”金龟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劝说胡硕放过他这可怜的小野修。
寻常凡兽若无机缘很难开得灵智,即便开得灵智,若不能占据一处宝地,也很难有所成就。
这卧牛潭地处偏远,灵气不算充盈,倒也勉强够他修行之用。
但自从这个不讲理的家伙来了之后,水潭的灵气日渐稀少,他就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烤,每天都是度日如年。
“没听过!啥叫拜山?有仙缘你怎么不去?”胡硕脑袋摇得的跟拨浪鼓似的,他总觉得这小王八,没安什么好心。
一旁的哑巴随声附和,他看金龟的眼神更是苦大仇深!
不理会两人鄙夷的眼神,金龟耐心的解释道:“拜山呢,就是修炼有成的山精鬼魅以及妖物,最喜欢做的事情。用以结交其他山精鬼怪,并交换一些修炼所需之物!”
他不过机缘巧合吞了一株奇特的水草,经由老牛点化才开了灵智。如今靠着卧牛潭稀薄的灵气,百年才能口吐人言,与那些古岳大渎上修行的同类相比,他只能算个稚童!
卧牛潭本算得上一处不错的宝地,水根深邃,水质常年冰寒彻骨。
老水牛点化了他之后,直接汲取了大半灵气,便离开了此地,说是要去寻求机缘!
卧牛潭本就稀缺的灵气,便更加淡薄。好在潭底,有老牛布下的简陋法阵,能聚拢灵气。不然这百年过去,那点灵气早被他吞噬干净了!
啊巴啊巴——
哑巴一阵急促的叫喊,似是在咒骂金龟不仗义!
胡硕眼一横,两条眉毛顿时立了起来,指着金龟就是一阵大骂;“好你个老乌龟!竟敢诓骗小爷去送死!看我不打出你屎尿来!”
他作势抓起鹅卵石,就要砸向金龟。哑巴虽然傻,却有个本事,那就是能听出说话之人的善恶心。刚才哑巴听出了,金龟心中不一样的想法,故而急切的想要提醒胡硕。
“天地可鉴,我说的句句属实!”金龟欲哭无泪,双手抱拳,不住的作揖!心里却是将哑巴骂了体无完肤。
“广交善友,大道不孤!拜山正是我等山林野修互通有无之捷径!我一心向往,奈何道行太低!”金龟一脸苦涩。
胡硕歪头看向哑巴,这次哑巴没有反驳,他心中便信了三分:“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见识一番!”
金龟吐出一串长长的泡泡,沉入水底,它真有些怕了这俩人!
回寨子的路上,胡硕思索着金龟的话,自语道:“拜山!还得有个响亮的名号才行!”
啊巴啊巴——
“不行!哑巴叔,这名号不够响亮!”
一大一小行在崎岖山路,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胡硕到老儒生家的时候,两岁的童麟和两岁半的公孙访枫,正聚精会神的临摹老儒生的字帖。
两个小家伙摇头晃脑的模样十分喜人,见胡硕进来,眼睛瞪得溜圆,甜甜的道;“胡硕哥——”
“嗯,这是给你们的!”胡硕摸摸童麟的小脑袋,递给两人两条晒干的小黑条;后者忙不迭的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偷偷去看老儒生。
老儒生摇摇头,装作没有看见。两个小家伙牙齿还没长全,好在这种晒干的小黑条并不算太硬,权当磨牙了!
说来也奇怪,自从挨了金龟两下,那诡异的黑雾吞了灵气之后,就像是沉寂了!
但胡硕心里很清楚,这家伙并没有消失,反而比之前壮大了不少。
寒来暑往,山中无岁月,胡硕度过了五岁生日。
这一年,他变得健壮了不少,也黑了许多,虽然依旧看起来比较瘦弱,却攒了一膀子力气。这与老瞎子平日熬煮的药膏,以及他这一年从不间断,每日一时辰的开筋锻骨有很大关系。
期间,童傲找过他两次,监督他的进度,并未传授他相应的拳法!屠户依旧不肯传授刀法,但却经常与他讲一些宰杀猎物的技巧。
这一年他也学到了许多东西,从屠户身上学勇气,从老儒生那学到了藏锋,从石匠哪里学会了专注!
这一日,他依旧蹲在石匠边上,观摩凿碑刻字。临走时,石匠叫住了他,询问道:
“明天我要进山去选石料,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胡硕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样。
他自小就被告诫不能离开寨子太远,尤其是不能在夜里出寨子。自从金龟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多么精彩之后,他一直心生向往,却一直没有机会。
“那你回去跟老瞎子说一声,带些干粮!这次可能要去三四天!”
“嗯!”胡硕点头,欣喜的差点蹦起来。
终于可以去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了,在寨子里四年多,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寨子超过十里,最远也就是卧牛潭。
石匠选石的地方远在百万大山深处,一天的时间肯定是不够!
想到这里,胡硕飞快的奔回老瞎子家里,没有想象中的拒绝,老瞎子只是稍作犹豫就答应了!并嘱咐他多带几套衣裳,让他自己去准备干粮。
从屠户家里出来,他手里多了两条能当拐杖的山猪风干肉,腰上也多了一把带鞘的小刀。走路一步三晃的模样,还真与屠户有几分相似!
第二天,胡硕与老儒生告了假,在童麟和公孙访枫两个小家伙羡艳的目光中。他背着小包袱,屁颠屁颠跟在石匠身后,渐渐消失在寨门外的山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