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心中猛然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从胡硕口中,听到童傲这个名字。
平剑湖知晓这个名字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
而他,恰恰是其中之一。而且除了他自己之外,没人知道他也知晓童傲夫妇的事情。
“该不会......这胡硕是为了童傲夫妇的事,才会要上平剑湖吧!”
常春额头沁出冷汗,也不知是被牛十三压的,还是想到了什么让他惊惧的事情。
胡硕装作没有看到,继续问其他人关于童麟的消息。
平剑湖诸多弟子,还以为他是童麟儿时的伙伴,话语自然多了不少。你一言我一语,便将童麟这些年,在平剑湖的事迹讲了个差不多。
常春却是一个劲的对他们使眼色,他知道胡硕的目的绝对不会如此单纯。尤其是,他若知晓童傲夫妇早已不在人间,难保不会做出某些疯狂的举动。
胡硕拱手道谢,却径直走到常春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道:
“常大哥,似乎知晓我这叔叔婶婶的事情,不如我们到一旁细谈如何?”
说罢,也不管常春是否答应,便一把攥住了他的命门。
若常春胆敢不从,他便直接震碎他的心脉。
常春脸色惊变,他略微一个失神,便被胡硕掐住了命门。这可比牛十三的泰山压顶还要让他惊惧,胡硕虽是在询问,但他却听出了言语中的威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平剑湖童姓之人,只有童麟一人!”
常春眼神闪烁,几次挣扎,都无法挣脱铁钳一般的钳制。
胡硕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虽年纪不大,却也听过不少人心险恶的故事。他已经从常春的眼神和言语中断定,他定然知晓童傲夫妇的事情,只是因某种原因不好说明。
随即,他向牛十三与萧剑惇递出一个眼神,两者会意,闪电般的扑向毫无防备的平剑湖弟子!
“你敢——”
常春目呲欲裂,想要反击猛然感到一阵钻心剧痛,随即瘫软在地。他心中万分惊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牛十三与萧剑惇,杀向自己的同门师弟。
常春万念俱灰,却无力抗争。而他自己的性命也被对方攥在手里,生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你最好冷静点,只需要将你知道的事情告知我,我保证你和你这些师弟性命无忧!”
平剑湖的弟子根本没有想到,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三人,居然会突施辣手。面对萧剑惇与牛十三的攻击,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拔剑,便被一拳一个敲晕了过去。
常春面如土色,心中却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好在,对方只是将他们打晕,并无取他们性命的意图。
“现在可以说了吧!”
胡硕放开了常春,并不担心他会趁机逃走。
萧剑惇怀抱长刀冷然而立,目光牢牢锁定常春。只要他稍有意动,迎接他的绝对是最锋利的刀。
牛十三甩着尾巴,围着晕过去的平剑湖弟子转圈。凡是发现没有晕死的,抬起瓦盆大的牛蹄就是一脚,直踹的身下之人鼻青脸肿,才肯罢休。
常春神色略有挣扎,细细衡量一番后,做出了决定。
面对两人一牛,他即便是怀揣宝珠,也不敢贸然出手。尤其是一旁还有十二名,没有丝毫反抗能力的师弟。
“我不知你与童傲夫妇是何关系,但也隐约猜到了一些。两人应是你很重要的人,我知道的讯息是偶然听到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可能,也许,他们已经不在人世!”
常春说完,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个秘密压在他心里足足有八年之久,今日,终于将它讲给了第二个人听。
胡硕身形踉跄,瞪大了眼睛死死盯住常春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的。
“你最好......将你知道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要......落下!”
胡硕的脸黑的吓人,冰冷的话语,像是从无底的深渊飘出,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常春对上胡硕那双饱含悲愤的眼睛,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竟不敢与他对视:
“一次我在山中寻觅灵草,偶遇一名醉酒的师叔。他曾含糊其辞的说道,为了一名地元根骨的苗子,抹杀他的至亲,真的值得吗?”
“这位师叔并未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在这之后,童麟便被掌门召为亲传弟子。性情也比之前乖巧了许多,整日就在平剑湖悟剑,从不与其他师兄弟交集!”
“我曾远远看到那位师叔,总是在暗处偷偷打量童麟,临走时兀自叹气,神情落寞!”
“后来,我悄悄跟踪在那位师叔身后,在深山中发现了一座坟冢,墓碑上的名字是——童傲夫妇之墓!”
胡硕踉跄倒退,脑海中顿时一片空白。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会!”
他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本能的握紧拳头,任由指甲嵌进手掌,猩红的鲜血流出而不自觉。
“砰——”
牛十三一蹄子盖在常春的后脑,后者晃晃脑袋,感觉眼前一阵发黑!
“砰砰——”
随即又是两蹄子,常春直觉自己的头要炸了,闷哼一声便昏死过去。
牛十三甩了甩牛蹄子,忍不住抱怨道:
“牛爷还不信,敲不昏你了!”
说着,又对昏死过去的常春脸上补了两蹄子,直到将他踩的鼻青脸肿才罢休。
“二爷,你也不要全听他的一面之词,我倒觉得他编故事的本事不差!”
牛十三晃着脑袋,用板角从常春怀中拨出一颗灰扑扑的珠子。扭头安慰胡硕道。
“我要去平剑湖!”
胡硕深吸一口气,压下烦躁的情绪,目光越发坚定。
不管常春的话是否是真,他都要亲自去平剑湖一趟,当面质问童麟!
牛十三刚想将宝珠吞下,却被萧剑惇一把抢过,塞到了自己的怀中。牛十三瞪着一双牛眼,却敢怒不敢言,抬起后蹄对着常春就是一脚。
“我现在伤体未愈,先暂借我几天!”
“好咧,萧爷想用多久都可以!”
牛十三的牛眼中,顿时露出欣喜之色,屁颠屁颠的凑到两人身前道:
“萧爷,二爷!距离平剑湖尚远,让老牛来驮着二位,也能快些!”
日暮西垂,两名少年端坐于牛背之上,渐行渐远——。
满目疮痍的山林中,只余下过山风残碎的尸骸,和一众鼻青脸肿的平剑湖弟子。山风拂过,浓重的血腥气飘入山林,引来阵阵野兽的低吼。
远空,一名醉眼朦胧的中年男子脚踏飞剑,歪歪斜斜的纵掠而来,好几次险些撞在树梢之上。
“咿——怎会如此安静?”
男子身材健硕面白无须,一头黑发高高盘起,醉眼迷离口吐酒气道。他一袭月白长衫略显凌乱,发梢还挂着几根枯草,也不知是刚刚从哪里钻出来。
“好浓重的血腥气,该不会是......”
忽然,男子眼睛圆睁,看到一地俯卧的尸体。
一身酒气顿时消散大半,喉结蠕动悄悄吞了口口水,额头隐隐有汗珠沁出,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不会吧,这下可惨了!”
“我不过是偶遇好友小酌一杯,怎会如此......这该如何是好?”
男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甚至都不敢再向前,生怕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一幕。那十几具尸体,数个时辰之前还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啊!
就在这时,常春忽然感到脑后传来阵阵剧痛,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不仅是后脑,还有脸上,胸口,都传来阵阵火辣辣的剧痛。眼皮重如山岳,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隙。
“嘶嘶——啊,好痛!”
常春勉强坐起,牵动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倒吸几口冷气。
“咿——没死?”
半空中的男子发出一声轻咿,驾驭飞剑闪电般的落在常春身前,一把薅住常春的脖领子,冷冷的威胁道: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穿着,我平剑湖弟子的衣衫?”
“快说,我平剑湖弟子现今在哪里?又是哪位用刀的高手,劈了这条老长虫?”
男子目光游走,发现一众‘尸体’尽数是身着平剑湖弟子的衣衫,却一个个鼻青脸肿,难以分辨真容。另一旁,一条三十丈长的大蛇死状狰狞,身躯被一分为二,隐有一股霸道的刀意凝而不散!
“长空师叔,我是常春啊!”
常春被勒的险些再次晕过去,他眼睛虽然看不起来人的样貌,却还是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正是之前与他们一道的长空,因偶遇故友说是去去就来,没想到这一去去就是这么久。
“你是常春?那他们是?”
长空拎着青头猪脸的常春,细细打量着,果然发现与常春有几分相似。
“他们都是平剑湖的弟子啊,只是被无耻之徒偷袭,不知还有几人活着!”
常春眯着眼看去,十二名师弟都还在,只是依旧昏阙。他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声泪俱下的哭诉道。
“无耻之徒?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我平剑湖地界伤我弟子?”
长空大怒,起身就要去找那人理论。
起身之后才发觉,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又该去找谁!
常春忍不住摇头,这长空师叔哪里都好,就是身上的江湖气太重。
强忍着眩晕和剧痛,常春挨个将同门师弟唤醒。好在他们晕厥的这段时间,并无人和野兽出现,否则他们就不会,只是鼻青脸肿这么简单了。
鼻青脸肿的平剑湖弟子,七嘴八舌的将遭遇过山风,与胡硕萧剑惇联手斩杀蛇妖的事情讲出。但在他们被敲晕之后的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丢人败兴的玩意,平剑湖的脸都让你们给丢尽了!”
“常春你来说!”
长空眉头凝成疙瘩,咬着牙狠狠的瞪了其余人一眼,恨不得再将他们敲晕。
“之后,那人询问我关于童麟的事情......然后......然后我就被打晕了!”
“更可恶的是,他们还抢走了小桐师弟,从蛇腹中取出的灵珠。师叔,你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我昏死前,似乎还听说,他们要去拜山我们平剑湖!”
常春声泪俱下,将后面发生的事情,半真半假的讲给长空。反正也没人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也并未对那枚灵珠过多解释。
“可恶!居然还要扬言去拜我平剑湖,我长空让你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