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三号，晴，气温：27℃

距离一年一度的高考只有三天时间，林默放下手中的手机，想象着电话那头那个可爱的女孩心底应该是多么紧张。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自己竟然马上就大二了，而那个一直以为长不大的妹妹也马上就要迎来属于她自己的高考。

想起之前家里发生的事情，林默知道，虽然说要放下，要释怀，要忘记，可谁能够真正在那么短的时间做到呢？

不说妹妹，就是一直忙于之前那些事的自己不也是无数个午夜梦回被噩梦惊醒。

特别是要在那些都快要成精的人面前戴着不熟悉的面具。

别看事情似乎不大，可其中过程要是一个不小心，林默已经死了几次了。

第一次是在警察局那个本应该最安全的地方，可谁能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要不是便宜师兄反应够快，那自己不死也是重伤。

这让他知道即使国家限制枪支弹药的出现，可依然会在许多地方出现它的身影，明显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抵挡。

第二次是对尤凯实力的错误估计。如果刚刚进入龙堂时，他突然来个突袭，那林默觉得自己的身体肯定来不及反应，到时候死的又是他。

这让他知道，灵气境界不能代表一切东西，即使自己能够通过魂魄火焰颜色、强度判断一些东西，可还有着更多的东西掩藏在那片深邃的灰色中。

第三次是没想到虎门后面还有个来历不浅的高晨岳，那把破扇子威力那么强。林默知道要不是之前高晨岳太轻敌，让他抓住机会……甚至如果是将那个扇子借给朱志忠，按照他的警惕性子，一个不慎，自己也要没命。

第四次也是最危险的一次就是遇到那个流浪歌手……

想到这，林默都不由心怀侥幸，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不过相比这个，更加让他开心的是那个女人没有因自己而死。

可想想林默不由心里有些悲伤，似乎他现在连高兴的情绪都没了，连那悲伤也已经消失，所能出现的就是两个冷冰冰的不过十八画的词语。

……

通过这几天的适应，林默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如果说正常人的魂魄是散发着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的话，那自己的则是全部变成了灰色。

他现在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脉轮中的魂魄火焰还在燃烧，只是失去了颜色，而这般情况的结果就是他似乎失去了所有情感欲望。

不会高兴、不会悲伤、不会难过，甚至就连喜欢这种感情都消失不见。

随着火焰颜色的改变，七情六欲已经离他而去，这让他想起华夏传说中的仙人，太上无情！

此时的他就是这般，无情无欲。

这些想法在他脑海中也不过悄然出现，然后逝去，没有在心湖上留下一丝痕迹，心绪也是平静得如同一汪死水。

以前总听说要是能够忘记一切，要是不会感受到痛苦、悲伤、烦恼就好了，可此时身处此般情况，却让他即使到了现在还是有些不适应。

本来亲妹妹高考在即，他不说担心、关心，但是至少应该有着一丝忧虑，不管是对她最后的结果，还是对她此时的心态，可他内心却是那么平静，就仿佛只是在听到一个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高考一般。

这几天，他觉得即使出世修炼了几十年的道人、和尚可能都没有他那样自热的心态，万物自流，心如止水。

听来是多么可悲，可更可悲的是当事人竟然不知道可悲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思绪飘忽，看来极久，实则一瞬。

放下电话，林默收拾了一下，准备下午就出院了，他的伤势当时看起来恐怖，可不过就是流了一些血而已，更何况他接下来的修炼方向就是锻血，此时流失一些血，对他不仅无害，反而有所帮助。

通脉、锻血、淬骨、灵体为炼体四境。

说是炼体，实则不过是为了将身体这个容器打造得更好一点而已。

林默通脉已成，还是全身通脉，接下来他无论选择哪种功法对他都能得心应手，可之前便宜师兄与张国警教官离开时都明确告诉过他，各种所谓的武功秘籍，神奇功法，说到底不过是一门呼吸法而已。

如今天地灵气几近枯竭，修者要想从天地之间汲取灵气，最重要的除了天赋就是呼吸法门。

之前林默修炼的不过是龙隐初级成员人手一份的归元诀，有几分用，可也没有多大用，不过对于凡境到黄境的突破有着不一样的效果。

说到底其当初创造《归元诀》的目的也不过是从身世普通的人群中挑选一些能够踏上这条路的人，换而言之就是《归元诀》就像一把撬门的锤，它可以比较有效的撬开前面阻拦你进屋的那扇门。

可进去后屋子怎么样，有多少家具，家底怎么样，空间多大，装修如何，却早已注定。

要想改变，除非重新换上更好的，可哪那么容易。

……

两人离去前叫林默不用急着提升境界，甚至可以沉淀一番，认真打磨身体。

只要锻血、淬骨、灵体成，高境界不过轻而易举，而且过不久新的训练开始时，所有人都有机会选择更加契合自己的呼吸法，那时才比较好。

当然此时林默就是用着《归元诀》上的呼吸吐纳也没什么坏处，只是效果可能微乎其微，只比浪费时间好一点点。

林默在脑海中将这些过了一遍后，东西也收拾好了，王婷也来到了他身边。

两人一起办理了出院手续后离开了医院。

对于这个地方，林默有着恐惧，也有着淡淡的怨气，可惜随着之前的受伤，这些都离他而去了。

就是在这个地方住了近一个星期，他竟然连半点多余情绪都没有。

不得不说很是讽刺，如此而言，他似乎应该庆幸自己失去了诸般情绪，万般感觉。

两人离开医院后没有立即分开，王婷带着林默来到了一个地方。

云深咖啡馆！

一个听起来很雅致的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果然一桌一椅、一字一画、一花一草、一丝一毫都蕴含着店家的别出心裁，雅致中透着几分温暖。

想来是个热爱生活的店家。

林默不喜欢喝咖啡，或者说他对这些饮品都不喜欢，也不习惯。

不过偶尔也会在心里羡慕一下那些能够将喝茶这件事做得风流雅致的人。

可失了颜色的林默哪来的不喜欢，哪来的羡慕。

往里走，就看到了那个不陌生却也不怎么熟悉的人影。

男子起身彬彬有礼的给王婷挪开椅子，然后看向林默，两人相视点头，皆都嘴角勾勒出一个看起来应该是礼貌的善意笑容，然后安静坐下，一切如此自然。

对面那人自然是欧阳明浩，这几天林默不是不知道他会经常暗时出现在医院为王婷送吃的。

说实话，如果这些都不是泡妞套路与手段，而是处于真心的话，林默觉得输给这样的男人，自己不会有一点后悔。

因为这种事情说来说去也就那样。

就像本来心门紧闭的林默遇到王婷这样一个美丽、温柔的女人，心门自然渐渐打开。

那王婷遇到一个英俊帅气、事业有成，关键是还真心对她好的人，那为什么不喜欢呢？

能接受，也不后悔，可遗憾还是有的，可那东西暂时似乎与他无缘，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活死人。

“欧阳明浩！”

“林默！”

然后就没了，对于如此气氛，王婷没有注意，林默不在乎，欧阳明浩似乎也没有觉得这不正常，三人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咖啡上来，林默慢慢吹着准备尝尝味道。

欧阳明浩举止从容优雅，慢慢喝着，眼角不时看向旁边的王婷。

王婷转着杯子，没有看林默，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看向林默，表情似乎有些迟疑。

林默看到这表情，心中有了猜测。

“婷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犹犹豫豫，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话语之间依然是扯动面部肌肉，嘴角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发音也通过人为拿捏，让得语气起伏听起来让人感觉不是那么生硬，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有时候想想，林默觉得挺累的。

现在的他面前所面对的人越是亲近，脸上的面具越厚。

可他不能不如此，因为同一句话，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场合，不同的语境，不同的对象，它的意思就会远远不一样。

刀子伤人，可怎敌这轻轻言语，最是伤人于无形。

所以由不得他不注意。

看着林默表情，听着那话，即使林默已经努力练习了，说话之前也在心头演练了无数遍，可王婷此时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平静与淡漠。

看着他，王婷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对着林默认真道：“我决定了跟明浩相处试试，如果合适，可能下半年就会订婚，年底可能就结婚，然后可能要出国度蜜月。”

早有准备，心如止水，林默内心毫无起伏。

“这么快吗？”

王婷本来以为能够等来一些比较有情绪的话，可最终也不过听到了这么一句平淡的疑问句，她有些心痛，内心也有着自嘲。

“嗯，年纪也不小了，何况一直想有一个家。一个人孤单了十五年，也该换种生活方式了，何况你不喜欢我，我也不能继续耽误你。”

听到这话，本该心痛的林默却没有一丝感觉，这让他不知如何。

可此中情况下，他除了那些只能藏在心底的羁绊来维系那消失的感情，他还能怎么样呢？

“我知道了，你也确实应该有个人照顾你，陪伴你了。”

语气淡漠，眼神平静，面无表情。

不知为何，这种情况下，林默有些不想扮演，有些不想戴上那沉重的面具，想什么就说什么，于是他这么说了。

说完这句，林默看向了欧阳明浩。

“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也知道有着无数美女在你旁边游荡，可既然是你选择的婷姐，我就不希望你欺负她，不然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

依然还是那么淡漠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就如同一个活死人一般。

说完，看了两人一眼，林默硬生生勾出一个祝愿的笑容就离开了。

外面天气格外的晴朗，天空格外的蓝，微风格外的暖，可为什么感觉有点冷呢？

……

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身后一个女子泪流满面，一个男子沉默以对。

“为什么突然就决定这么做了？他明明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害怕…”

害怕什么，她没说，他也没问，只是口中语气说不出同情还是自嘲。

“你们是同类人！”

……

“那我自己呢？”

欧阳明浩看着外面蓝天，远处身影，直到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