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陈邻八人围成了圈，相互掩护着向林冲方向退去。这一路上但凡遇上的郧阳军，陈邻等人或挡格或斩杀，只是距离林冲已经不远，他们就被郧阳兵包围了。包围他们的，是郧阳老兵。

这个时候他们离林冲已经很近了，近到能听清那些绕过了他们的郧阳新兵，杀向林冲时的脚步声。陈邻看着包围了他们的这些郧阳老兵，心里涌起一阵无奈。任你有天大的志向，没命去追求也是枉然，如果他今日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躺在这里的年轻尸体，曾经有过不该属于他的野心。

“小娃娃，你们是什么番号？”正当陈邻在战场上开小差的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包围了陈邻八人的，是郧阳一个满员的百人队。哦，不对，应该是一个御侮校尉率麾下包围了陈邻八人。

刚才不论前进还是后退，一直都是陈邻在指挥。因此被围困之后，眼前这位三十出头，面白无须的御侮校尉直接问着陈邻。

“历州左备身大营，林冲百人队十伙，我是伙长陈邻。”陈邻知道此人为什么会如此问他，因为他们八人全都一身黑甲，左臂上还各有精钢护臂，此人是将他当成了权贵子弟了。

“竟然只是新兵。”校尉目光一冷，看向陈邻时脸上有了凝重。眼前这个相貌普的的黝黑少年，看起来年纪轻轻却已经当了伙长，而且看他刚才作战时进退有据的样子。校尉心中一凛，他看向陈邻的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杀意。

历州和郧阳常有冲突，在校尉的意识里，他认为历州的这次进犯与之前一样：在军事上取得优势之后，向郧阳索要好处。

但是作为军人，他看着陈邻，知道今日一定要将陈邻斩杀于此。因为陈邻如今尚还年少，假以时日定会成为历州赫赫有名的大统领。那时，郧阳就要任其蹂躏了。

“一伙长，带你的人将他杀了。”校尉打定主意当即下令。

从包围圈里走出十个老兵，一色的白色戎服铁白色甲胄，向陈邻等人走来时，这十人都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

“多谢校尉！”陈邻的声音中带着喜色，向校慰一礼道：“素来不曾听闻，郧阳有尚武传统，今日看来竟是邻孤陋寡闻了。”

陈邻的这句话，不只令陈森、吴四儿等人精神一振，全都希冀地看着眼前的校尉，就连这个校尉也有些意外。嘴角露出冷笑，白面校尉道：“放心，你们如果杀了我这十个手下，我会再派十人出战！”

还好！陈邻眼中闪过精芒，他就是想挤兑这个白面校尉。

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陈邻。如果白面校尉随手一挥，整个百人队一起向他们发起攻击，那么他们没有半点机会。但如只是势均力敌……他再重视郧阳老兵，却不认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仍然没有胜算。

“小子，听好了。我乃……”郧阳一伙长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正要自报家门时，陈邻脸色一冷，喝道：“我没兴趣知道死人叫什么！”

一句话，那一伙长脸色瞬间如猪肝，向自己军士下令道：“上！”

“杀！”陈邻还是陈邻，他不习惯等着被杀，他喜欢掌握主动。

十伙以陈邻和陈森为首，迅速整起队形向着对方杀去。看着对方的阵形，陈邻忍不住暗赞。他和十伙演练的阵形，非常紧凑。看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其实难掩僵硬的事实。

而对面杀来的十人是分散开来的，这样的队形每人都相对灵活。最重要的，当遇上弩箭覆盖时，他们的伤亡会很小。

铛地一声，郧阳伙长一刀砍向陈邻，被陈邻横刀挡下，只是这一刀令陈邻心里很是难受。因为对方明明有金铁交击声为证，陈邻的刀确收不住势地向上扬起。

因为这个伙长砍向陈邻的一刀提前收了势，并且借了陈邻的档格之力身随刀走一个旋身，刀锋以一个刁钻的角度，迅若闪电地向陈邻腰间砍来。

叮的一声轻响，就在陈邻暗自着急时，他旁边的陈森一刀点在了伙长的刀刃上。陈森这一刀妙到毫巅，所点之地刚好在伙长这一刀力量的薄弱处，连一旁观战的校尉都双目骤缩。

“武者！”这是校尉和伙长对陈森一致的判断。战场之上双方厮杀时机稍纵即逝，在伙长判断出陈森竟是武者时，他已经和陈邻错身而过。

迎面遇上的，是跟在陈邻身后的魏三和郑墩子两把竖劈而来的刀。伙长大惊失色，他感觉如果任这两刀落下，将会无比精准地将他分为三片。危急之际，他一个短身，加快速度从两人中间一穿而过。

耳边惨叫声接连响起，伙长心有余悸但作为老兵，一个旋身刀锋稍稍受阻终还是在一声惨叫之后一刀而过……

陈邻听着耳边传来的惨叫，转过身看去时，魏三受了伙长拦腰一刀，如今肠子都流了出来，眼见是活不了了。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中，又多了一个魏三。

再看其他人，王强和马涛的胸甲上各有一道白痕，如今正脸色苍白的用手揉着那里。而郧阳军方面，纵然是老兵，却倒下了三人！如今包括伙长在内，七人神色里都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校尉和他剩下的九十人麾下，看向陈邻七人时神色里都有了凝重。他们的心里此时有了共同的念头：“这些人，当真是新兵？”

只是这一次交锋，陈邻就绝望的发现，他们的周围全是郧阳军。如今战场上有两处空白地带，一处是他这里，一处是林冲与巨汉那里。巨汉的嘶吼声还在继续，这么长时间下来，因失血过多巨汉庞大的身体已经有些摇摇欲坠。而林冲如今不止要对付巨汉，还要应对郧阳新兵的骚扰。

在陈邻看不到的远处，有一队骑兵正在战场上横冲直撞，目标正是他们这里。

杀！陈邻和陈森上前一步，与郑墩子站在一起，然后又一次冲向了郧阳军。

林冲身为三阶武者而在历州军没能得到重用，并不是他能力不足。比如作为教习，其他队正教了很多花里胡哨的武技，而林冲两个多月来，只教自己百人队四记劈刀。

陈邻十伙更是除了每日的例行训练，还自己加练千记劈刀。因此，熟能生七下只论这劈刀之精妙，陈邻十伙的实力已经强于一些老军伍，更是强于不以武事见长的郧阳军。

又一番冲杀之后，郑墩子左手被削去三指，而且右臂伤可见骨，已经拿不起他的百炼刀。陈邻令他暂时一边休息：“如果我们都死了，我允许你投降！”这是陈邻对郑墩子说的话。

郑墩子退出后，向着魏三走去，伸手探了他的鼻息，起身向陈邻摇了摇头。

至此，陈邻十伙尚有一战之力者，只剩下了六人。而吴四儿和景波此时嘴角的血迹里，带着碎沫，那是他们在刚才这一轮的交战中，被敌人击中了肺部。

陈邻和陈森又一次面对上郧阳军时，对方已经只剩下三个人了。而且人人带伤，包括其伙长，也伤了左臂。

看了看自己身边，如今剩下的几个残兵，只有自己和陈森还算完好。这是因为陈森身为武者，虽然只是初阶武者，却也强过普通人。也是陈森在陈邻数次遇险时拼死相救，他才有机会仍然站在这里。

陈邻看着对面的郧阳伙长，正要举刀再次冲杀，不料包围着他们的那个白面校尉突然道：“一伙退下，二伙上！”

“卑鄙！”战场上喧嚣异常，吴四儿吐一口血沫子，愤愤地道。

陈邻没有愤愤不平，他甚至有些感激白面校尉。这是战场，白面校尉便是百人一起向他杀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换上来的二伙长，是一个方头大耳的雄壮汉子。他走向陈邻时，有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大哥小心，此人也是武者，初阶武者！”陈森突然在陈邻耳边提醒道。

四十来岁的初阶武者，陈邻没敢小觑他。向吴四儿、景波、王强和马涛道一声“小心”，又回过头向林冲看去，正好看到林冲又一次被巨汉狠狠甩在地上。

“今天真的被林冲害死了！”但陈邻没有后悔，打他进入军伍的第一天，想着在战场上立功然后逐步窃取历州城，他就已经有了思想准备。战场上刀枪无眼，有一天他会战死沙场是很正常的事。

郧阳军二伙长动了。陈邻和陈森仍然冲在最前面，向着二伙长杀去。

二伙长也是一刀向陈邻劈来，有了一伙长的教训之后，陈邻已经不再去横刀格挡了，他一记斜刀上劈，与二伙长的刀硬撼一记。

铛地一声清鸣，陈邻闷哼一声，右臂一阵发麻，向冲之势顿时受阻。

问题是，他受阻身体不由自主地停下之后，除了陈森立刻止步之外，吴四儿、景波、马涛和王强根本收势不住，还在向着敌军冲去。

陈邻目龇欲裂，正要喝令他们回来，却见不止二伙长又一刀向他砍来，还有两个郧阳兵，也挥刀向他袭来。陈邻强行抬起右臂格档二伙长的刀，同时以左臂精钢护臂来档左边那郧阳兵的攻击。至于右边，他只能交给陈森。

一阵各种声音的交击声传来，陈森急切间挥刀帮陈邻挡下右边一刀，又一刀斜劈，将攻向他的一个郧阳兵斩杀，却见陈邻惨叫着，身体倒摔出去。

却是陈邻以护臂挡左边一刀时，那郧阳兵刀锋一滑，沿着护臂砍在了他的上臂。而他的左上臂，在开战之初就受了箭伤。

同时，陈邻格挡二伙长的第二刀，被一股大力将手中百炼刀击飞出去，更被二伙长一脚踢中胸膛，这才重重地摔倒在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