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3章 松林里的君王(1 / 1)古豳亮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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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自凶蛇事件之后,时间匆匆而过,又到了一年大雪纷飞时。

陈邻身着原色伫麻长袍,单薄着身子在松林里穿梭。他在拍打着松树,他要采松子。去年的此时,他身着白色里衬,在雪后的松林里采松子,今年只比去看多穿了一件外套。因为与去年一样,他不畏寒暑。

松子和雪花扑簌簌地掉落,松鸡和松鼠四处乱跑,松林里一片欢声笑语和犬吠。和去年不同,今年捉松鸡的全是妇人,正在制盐的妇人。

那次陈邻带了凶蛇回去,陈芳如醍醐灌顶般建议陈邻每天都去林海深处找凶兽。按陈芳的说法,人在生死之间会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潜力,助陈邻一举突破第一层瓶颈直达凝气第二层不成问题!

这个说法与林冲一模一样,陈邻自己也想早日修炼到凝气第二层,因此这几个月来天天钻着深山老林,有时候甚至一去四五天,因为他对破镜法宝很有信心。只是这山里的凶兽似得了通知,陈邻钻深山老林的这几个月里,别说凶兽,他连一只正常野兽都没遇到。

当然,松鼠松鸡不算。除了松鼠之外,另外两样是他的口粮。

人的习惯都是给惯出来的,自去年他负气采了松子回去炒了当零食,这一年来总有山民会送来炒好的松子给他消遣。如今一年下来,如果哪天没松子吃了,他反而会觉得人生少了点什么。

这一阵子因为临近过年,又因为秋日里巨量的盐被山民用来腌肉了。如今男人们正在抓紧时间修剪盆栽,硝制兽皮,酿造药酒等等活计,妇人们也要缝缝补补给男人们打下手。没人再给陈邻送松子了。因此陈邻只能自己动手,他想到的第一个地点,就是这片第一次来过的松林。

妇人们和狗追松鸡已经路出去很远,陈邻四下里看看,熟练地以牵引术将满地的松塔聚集起来,比他去年收集松塔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去年还在郧阳城下血战之时,陈森总说他有感觉,距离二阶武者只差了一点点,陈邻如今和陈森是一样的感觉。

他感到自己距离凝气第二层只隔了一层窗户纸,但任他如何想要将其捅破始终无能为力。如今连他都认为,要想成功突破只能再去找条凶蛇出来了。

这样的情况令他不禁有些沮丧,他问过师父别人如何成为凝气第二层修士的。得到的答案令他更沮丧,因为师父说,青阳宗的弟子,一年之内修炼到凝气三层乃一气呵成之事,这中间根本不会有什么瓶颈。

陈邻对自己的资质真的死心了。

坐在松塔堆前等那些妇人,陈邻想起第一次采到松塔时师父的举动,也轻挥袍袖收拢起几许松塔,然后抬着手臂将袍袖在空中震了一震。

等他将松塔倒出来时,松塔还是松塔,一粒都没有分离出来。

吱吱吱!一阵奇怪的叫声响起,陈邻抬头看去,却是一只黄底黑纹的松鼠正在蹦蹦跳跳。黑宝石般的眼睛不似一般松鼠那样呆板,在陈邻看去时竟似有些灵动。

“这不会是去年冲我龇牙的那只松鼠吧?”陈邻心里虽然这么喃喃着,并不理会它,因为他并不知道,他与这只小松鼠已经算得上老熟人了。松鼠太小,连毛也没几两肉,不是他的菜。

低下头剥下几粒松子,连着硬壳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先是外壳的松香味,吐出外壳再咬一口,甜中带着些许苦涩,远不如炒熟的松子那样喷香。

吱吱吱的,又一阵叫声响起,陈邻不由向那只松鼠看去。然后他呆了,他愣了,他感觉这世界疯狂了。因为眼前这货,竟在擦着口水。而且尽管它或者他在拼命地擦着口水,却仍有一些滴滴答答掉落在冬日薄薄地雪地上。

“你想吃松子?”问完这句话陈邻想抽自己一耳光,因为凶蛇的关系,他也相信这世上有狐妖,但他怎么能指望这松鼠听懂人话?

还好陈邻向来爱惜身体,这一耳光迟疑了稍许。然后,他就看到那松鼠竟然在冲他拼命地点头!

陈邻一边想着这世界太疯狂,一边鬼使神差地,将剥下的松子向松鼠递过去。

松鼠向后退了几步,洁白的腹毛很是显眼,人立而起尖尖的耳朵上细细地绒毛在风中摇摆。陈邻想了想,将手中的松子向松鼠扔过去。

这一把松子扔去的位置距离松鼠一米,这是陈邻算计好的,以他如今对法力的掌控,他可以将松子直接扔在松鼠的脚下。

果然,它,是他。因为这一次,陈邻在松鼠那黑宝石般的眼睛里看到了警惕!这是一只妖兽!旋即陈邻想着,它会不会成为一只灵兽?

灵兽是认主的妖兽,或者是与修士结成伙伴的妖兽。收伏灵兽,乃是修仙六艺之一,修士可以带着灵兽一起战斗,必要是还可以让灵兽去趟雷,或者替修士档下必杀一击。

陈邻想到这里,看向松鼠的目光就自然地还着热切。而松鼠警惕地看了看陈邻,放下前爪向前跑出几步来到松子前,鼻冀翕动先嗅了嗅,看地陈邻一阵无语地道:“你是松鼠又不是狗,吃东西之前有必要闻一下吗?”

松鼠吱吱吱地叫唤几声,冲陈邻龇起了牙。这一幕令陈邻不由一呆,他还真是去年那只啊?那他会不会也喜欢吃盐?

抬头看了看那些妇人制好的盐堆,陈邻起身想帮松鼠取些盐来,却见松鼠嗖地一声不见踪影。

“胆小如鼠,这是真正的胆小如鼠!”陈邻自语一阵,还是跑去盐堆那里,抓了一把又回到原地。既然这只松鼠有机会成为灵兽,陈邻想给自己一点耐心。

剥出来的松子还躺在雪地里,陈邻坐在松塔前有些百无聊奈。

去年他来这里教山民制盐的时候,挖下十多斤红土只析出不到一两盐。如今那座红色断崖已经向后移动了数米远,这些妇人们越往里挖,制出的盐就越多。

今年甚至板牙去山外换东西的时候,已经很少换盐而今年山民却有足够的盐腌肉。这是山民的变化,是陈邻带给他们的变化。

耳边隐隐有犬吠声传来,伴随着妇人们爽朗的笑声。陈邻心中微微一叹,松鼠怕是不会再来了。陈邻被师父要求,不可在人这些凡人面前显露法术,还好山民都知道陈邻以前是武者,刚才猛力拍打松树采松子才不会那么突兀。

随着妇人们走近,每人的腰间手上都有数量可观的松鸡,这些在冬日里身材臃肿而脸上乌黑的妇人们露出着白白的牙齿,一个个的笑逐颜开。随着走近,还一个个地提着松鸡向陈邻打招呼,任松鸡仆簌簌地挣扎,妇人们只管笑哈哈。

陈邻也笑着回应,这一年来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差,自入冬以来已经像真的老人那样,除了身上有了气味,还特别嗜睡。当然陈邻感觉最深刻的,乃是师父身上那种令人感到亲切,任何人看到都忍不住心生好感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与之相反的,陈邻身上却开始出现了那种气质。听板牙家的小子说,他们那些学生看到小先生的时候,总有些想要靠过来又有些手足无措。

当时旁边有小孩言简意赅地道:“那是自惭形秽!”陈邻身上的那种气息正在慢慢升起,也正是这样,之前有师父震慑,板牙这些山民没有人愿意拿陈邻的脑袋去换韩元化的赏赐。如今陈邻自己也有了这种气息,山民更不会出卖他了。

妇人们收好盐,浑身挂满松鸡招呼陈邻回去。冬天天黑地早,如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暗叹一口气,见那几只狗在松鼠刚停留过的地方一直叫唤,被几个妇人抓着耳朵提溜走。陈邻将手里的盐小心地堆在一棵松树下,又将一堆松塔也留给那只松鼠,这才将装进背娄的松塔背在身上,与妇人们一起离去。

等陈邻走了很久,夜幕已经降临,一棵松树的树枝上,突然蹿出了松鼠的身影。踩着树梢一路跳跃而来,顺着树干找到陈邻藏盐的地方,松鼠以两只前爪蘸点盐,用小小的舌头晴蜓点水般地舔一下。如果陈邻在这里,他一定会发疯,然后又说服自己本该如此。他会看到松鼠在舔到盐之后,竟与大熊和满仓一样,露出了吃到糖一样的迷醉表情。

独自陶醉一番,松鼠嗖地蹿上眼前这棵松树,站在一根侧枝上吱吱吱地发出尖锐之声。只是片刻,整座松林里吱吱声响此起彼伏,就见一副令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出现。无数或灰色,或土黄色,或棕色,或红色的松鼠向着这里狂奔而来,到了这棵松树下之后凌乱地散开,各自踮着两只后腿望着松树上的小松鼠,似在望着自己的王者。

小松鼠高昂着头在侧枝上走动一阵,又三两下来到地面上,其体型比之正常松鼠并没大了多少,在这种如众星供月中,偏令他成了检阅万军的大将军。

吱吱叫唤一阵,小松鼠也不知与同样杂乱地吱吱叫唤的普通松鼠交流了什么,只见他来到那堆松塔旁边,直起身子将两只前爪平举起来。

令人瞠目的一幕出现了,小松鼠的那些臣下,一只桔红色的松鼠蹦跶到他面前,然后伸出纤细地小舌头舔一下小松鼠的爪子,并且在小松鼠矜持地点头中,那舔了他爪子的小松鼠才来到松塔边,也不挑拣,很随意地抱起一颗松塔,几个纵跃消失就在松林深处。

剩下的松鼠有样学样,次第来到小松鼠面前重复了桔红松鼠的动作。很快的,松林中陈邻留下的那堆松塔就消失不见。只剩下小松鼠在松林中悠闲地散步,看着松林掩映下朦胧的星光,小松鼠竟见鬼的,给人一种斯人独憔悴的感觉。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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