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自陈邻修仙以来,只要法力运转全身,便是百炼刀也难以给他造成伤害。这是因为法力与内力有着天然的区别,内力只是由五谷与武者气血之力衍生,而法力乃是天地间最纯粹的灵气转化而来。
因此当他终于冲出鄂城军大营的时候,虽然身上伫麻长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箭孔破洞,到处传来剧痛刺痛,却只是破了衣衫而已。而且骑弓力道还不如猎弓,别看他似很狼狈,其实身上连一点皮都没有蹭破。而他这一次连闯两座大营,法力至此已经消耗地一干二净。
而没了法力加持,陈邻这浑身痛的啊,就跟那次被凶蛇紧箍之后是一个感觉,真希望这传来剧痛的身体,不是属于自己的。
连他自己都遭了这么多箭,就更不要说他的马了。如今他骑着的,已经是一匹枣红色的神骏战马。至于从严真手里夺来的黑马,以及他上一匹马,早已失陷在鄂城大营里了。
疯狂催打着战马,又跑出十里地,陈邻实在受不了了。驱马进入一片树林,看看反正左右无人,放慢了马速一手自领口伸进去,在胸前一阵捣鼓,将胆小如小花掏出来,不顾其吱吱尖叫,用上吃奶的劲给扔出去。
还在鄂城军大营的时候,面对密集的骑弓攒射,小花尖叫一声扯开他的衣领,直接钻进去之后还不老实。因为有羽箭射在他的身上,陈邻当然很不客气地,尽量调整角度,让箭雨尽可能地落在小花身上,以缓解他全身遭受的痛苦。
吱吱吱地尖叫声由远及近,陈邻看着小花正迅速而来,大喝一声“站住”!在小花的萎屈中,陈邻犹自愤愤不平地戟指着小花,道:“先不说别人的灵宠帮主人档致命一击。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为什么要钻进我的衣服里?你是公的!”
吱吱,小花似也愤愤不平,一蹦真有三尺高,然后就吱吱吱地尖叫个不停。
陈邻在小花叫嚷的时候,径自走到一边,靠了一棵树盘膝打坐。
己经和小花相处了近半年,陈邻当然不会在意他遇到危险躲进自己衣服里。也正是相处了太长时间,陈邻太清楚小花,这个小小灵兽有着不小的脾气。
刚才在鄂城军大营里,他拿小花当挡箭牌,让其小小的身体躲进自己衣服里还挨了那么多箭。当时没觉得什么,这出了大营之后他突然有点良心发现,同时又怕小花不依不饶,这才恶人先告状的发先制人。
先以绝对的气场将其镇住,并且欺负小花吱哇乱叫他听不懂,将千错万错都实锤了是小花的错。然后再给他买点坚果之类,哦,小花与一般松鼠不一样,给他弄一些肉。
陈邻这次打坐,直到一个时辰之后,日已西斜才睁开眼睛。然后他就看到小花的尾巴平铺在地,垂头丧气地蹲坐在他面前。至于枣红马,正在一边悠闲的吃草。
见陈邻已经退出打坐,小花抬头看一眼,重又将脑袋低垂。陈邻看着也一阵不好意思,小花毕竟只是当初误吃了灵葱的小兽,虽然稍有灵智也知道修炼这回事,却一切靠着本能。再看看小花身上的毛发已经有好几处脱落,一副很狼狈的样子。
伸出手将小花掬在手中,看着他黑宝石一般温润晶亮的眼睛,陈邻轻声道:“好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这样,等回到历州,我带你吃比盐还好吃的东西。”
小花吱吱叫两声,仍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直到陈邻一阵苦口婆心,最后更是保证过一阵子离开这禁灵之地,去了外面帮他找灵气浓郁的灵药,助他真正成为灵兽,小花这才重又抖擞起精神。
陈邻知道郧阳军跟着他的脚步冲进了鄂城军大营,他他并不知道此时两军交战之地已经成了修罗场。
要说两年前是历州将郧阳压着打,鄂城军对郧阳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而且自韩元化一统三城之后,这天坑地界的人其实已经是一家人了。至少韩梦龙与韩元化是实打实的父子亲情血浓于水。然而谁也不会想到,两军真正交战起来,那可真像是双方,或者说普通士兵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这一战下来,伤者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死人。
对于自己引出了如此血腥一幕,陈邻并不知道,他安抚了小花之后向历州赶去。这条路当初进入历州军两个月后,有一趟外出任务他走了一个来回。再就是随大军向郧阳开拔,一去两年之后的如今,他才重新踏上归程。
时已初夏,太阳已经变地毒辣。但是官道两边的农田里,仍然有着大量的农夫顶着烈日在劳作。陈邻在山中一年多,下了山之后又劳心着陈森之事,对于郧阳农家并没有太关注。
此时见历州农夫的忙碌样子,忍不住借着讨水喝的机会,向农人打听道:“大叔,看这庄稼长势,今年雨水应该不错吧?”
农人是一个面色黎黑的干瘦中年,听到陈邻的问话露出让人很舒服的雪白牙齿,道:“借公子吉言,今年雨水很应时,庄稼长得很是不错。前几天下了一场透雨,正赶上如今正值小麦灌浆,只要接下来两个月里不再出现意外,今年当是少不了丰收。”
说着一阵眉开眼笑,连脸上的皱纹都好看了不少。虽然对于眼前这位白净书生的衣服有些纳闷,但人家骑着高头大马,肩上又有一只机灵的小松鼠正在摇头晃脑,想来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又有新鲜毛病了。
陈邻当然知道农人说话之前上下打量自己是因为什么,此时也不好解释。而且听话听音,农人再是容易满足,对田里的收成从来不会认为有丰收的时候,更不可能一说到丰收就如此眉开眼笑。
能让农人如此满足的,一定是韩元化在得了历州之后,于治理方面肯定是下了苦功的。
告别农人之后,陈邻骑在枣红马上一阵出神。于这普通人而言,只要不出现且重城主那样的贵人,只要一年辛苦下来,温饱之后稍有余粮,这日子就不算太艰难。
相比农人的小小心愿,或者说殷切期盼,其实他这样的有大心思的人,才是农人苦难的最大的破坏因素。这么算下来,两年前韩元化一举拿下历州与郧阳,夷平了且氏和屈突氏,甚至将他一度弄得心灰意冷。但是于农人而言,却是最好的结果。
陈邻很清楚,如果他的计划得逞,先不说他会不会做得比韩元化好,只是今后的连绵战事,就一定会给农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骑着马可以轻松地日行百里,从独龙坡大营到历州城,只需五日就足够回到城里。但陈邻足足走了半个月,因为他中途还绕道,去了历州城东三十里的落溪村一趟。那里是他出生的地方,村子里还留着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家。
只是,鄂城位于历州以东,两年前鄂城军攻占历州的时候,大军从此处经过。如今的落溪村里,再没一个人烟!陈邻的家位于落溪村二十来户人家的最中间,父亲还在之时,日子还算过得去,只是至今三年来无人居住,本就阵旧的房屋更显破败。薄木板粗劣制成的院门早已不见踪影,当年自己住的那间小屋子,土坏墙上甚至墙皮脱落,裸露出了土坯。从土坯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屋子里东倒西歪的家具。
站在院外看了一阵自己的家,当日他进城之后有了钱,也没想过回来重修家宅,是因为他当时想要在历州城里安家。此时更是心中暗叹,这个他出生长大的地方,注定了要破败下去,因为救出陈森,确保他与陈磊可以安稳生活之后,他就要出郧阳隘口,去外面广阔的天地里,为自己争命。
再次深深地看一眼自己的家,陈邻催动枣红马,只一个时辰,就到了历州城。
骑着高头大马,穿着破衣烂衫,确实有碍观瞻。陈邻在一家估衣铺前甩鞍下马,踏步走进店内自来熟地大喝道:“崔老儿,崔老儿快点出来!”
前来迎接陈邻的,并是不他熟悉地崔掌柜,而是一个与崔掌柜很是相象地年轻人,对陈邻一迭声地报歉请罪,同时通过不断地打量,见眼前这相貌普通的高大少年,似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因此陪罪的神色更显得恭敬。
“你是,崔老儿家的老大?”陈邻很熟练地,取竹撑将挂在墙上的衣物挑下,褪下自己的外袍,见里衬也到处是孔,却不以为意地试着手中的衣服,同时向眼前年轻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啊,公子真的认识家父。”年轻人见陈邻取竹撑取衣服的动作很是熟练,再看看其相貌确实有些熟悉的样子,顿时不敢恼怒陈邻对其父的不敬,道:“在下行二,公子唤在下崔二就是了。家父和兄长,早在前年冬天,鄂城军进城之时就遇难了。”
正在试衣服的陈邻,动作猛地一顿。将手中衣物脱下来递给崔二,面色有些黯然地道:“原来是崔峰兄,却原来两年未见,崔老儿和崔岭都已作古。”旋又调整心情,指着刚才取衣服的位置向崔二道:“往常我都是穿这里的衣服的,只是这两年身高了不少,这里的衣服于我有点小了。你有没有练出你父亲的眼力,只看我一眼就找出合我身的衣服?”
这下崔二,也就是崔峰终于确定,眼前这位让人心生好感的客人,真的认识他的父兄。仔细在陈邻身上打量一番,崔二本还打着再想想眼前之人姓甚名谁的想法,一番打量下来却没有丝毫收获,只好作罢,然后帮陈邻取来合身衣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