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燕帝都,幽城。
一壶好酒,一盘烤得外焦里嫩、香气十足的烤羊肉,再加上如画的风景,都让人不由得觉得如同置身在仙境之中。
“拓!跋!烁!”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回荡在这“仙境”里,树上的鸟儿受了惊,纷纷飞去······
“你还想干嘛?”拓跋烁的美梦被人弄醒了,自然十分不爽,一记鹞子翻身,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盘子里的烤羊肉纹丝不动。
“可以呀,看来在我大燕玩了三年没把你给玩成了窝囊废。”那刻薄的声音再次传来,毫无疑问,就是北燕长公主淳于晓雪。
拓跋烁见状,根本不买账,冷哼了一声道:“每天被你花样逼婚,人要是能放松下来就见鬼了!”
此话一出,明显激起了淳于晓雪的千层怒火,叉着腰大声喊道:“呵,可以啊,敢跟本长公主顶嘴了,别以为自己多有优越感,本长公主哪点不如你?啊?本长公主的皇兄还是大燕皇帝,你是什么?你现在就是一个无业游民!你老实说,你这三年游山玩水,还不都是从大燕的国库里拿出来的钱?换句话说,现在就是本长公主在养你!懂吗?”
拓跋烁面对牙尖嘴利的淳于晓雪,自然是说不过她,于是赶紧岔开话题:“话是这么说,但是你每天都来逼婚,我还能不能有点恋爱自由了?这弄得和父母包办婚姻有什么分别?“
“这我不管。”淳于晓雪反而赌起气来,双手抱臂坐在一块石头上,嘴巴嘟了起来,一副我不开心了快哄我的样子。
要换了别人,估计早就来哄她了,可拓跋烁是谁,根本不买账,直接将淳于晓雪无视了,将剩下的烤羊肉全部倒进嘴里,最后再喝一口好酒,抬腿就往出口处走。
“你站住!”淳于晓雪突然感觉到自己受了莫大的侮辱,脸涨得通红,大骂道,“混账拓跋烁!你敢无视我!看本长公主今天不把你剁了喂狗!”
说着,直接追了上来。
拓跋烁暗叫一声不好,这要是被抓住了,指不定怎么折磨自己呢,于是将盘子和好酒往天上一扬,拔腿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着:“你这么暴力,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这时的淳于晓雪已经完全释放了天性,一边追一边大喊着:“老娘不嫁了!老娘这辈子就嫁你了!”
如果说,把现在的北燕当成是天堂的话,而与之相反的大魏,则就是地狱。
拓跋询率领秦军杀到帝都已经两天了,在这两天里和守备的城防军、刀锋军、天武军展开了极其惨烈的战斗,可以说,帝都,成为了又一座血肉磨坊。
战斗仍然在继续,双方的投石机、攻城机弩将城池打得千疮百孔,近处,成千上万的两军士兵展开了白刃格斗,与往常一样,拓跋询依然让番兵军团成为了前锋,让他们率先与帝都守军展开战斗。
这群胡人的故国基本上都是被大魏所灭,平时也没少受大魏驻军的气,因此一旦和帝都守军短兵相接,他们都是带着复仇的心态去的,俗话说哀兵如同洪水猛兽,这几天可着实让刘长繁等人见识了一番。
战斗到了第四天,双方的伤亡也越来越大,尸体已经逐渐堆积成山,此时已经是冬天了,大雪纷飞,每次战斗停下来的间隙,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总会把两方士兵的遗体给盖起来,但是随着军号声一响,刚刚盖上去的一层薄薄的雪,就顿时又被脚步给踏碎了。
作为帝都防卫总指挥官,何明这几天已经浑然焦头烂额了,每天都有战报传来,内容几乎都一样:我军将士经过浴血奋战,最终寡不敌众,**处失守。
由于战事不利,何明的心情也变得极度恶劣,有时候碰上一个愣头愣脑的传令兵,直接会把他臭骂一顿,然后把战报给撕掉了。
多处阵地连连失守,帝都守军在无奈之下只能撤进了帝都。
一进入夜晚,胡人们的强盗本性一览无余,一见到附近的村庄,一个个都垂涎欲滴,虽然拓跋询严令禁止士兵骚扰帝都百姓,但是距离帝都城墙大约五里的村庄就不算帝都范围里了吧,因此胡人们抓住了这个漏洞,开始在村庄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拓跋询看到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就当给他们放松一晚上吧,反正明天来了,谁死不死还不一定呢。
而在帝都的守军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个个都气得咬牙切齿,许多士兵甚至挤到了何明的帐前,请求何明放他们出城杀敌,被何明骂了一顿。
自从伍德二年帝都守备军被裁撤之后,四军的人数都大大降低,禁卫军从原来的十万人变成了一万人,城防军从原来的五万人变成了三万人,刀锋军从原来的五万人变成了两万八千人,天武军更是惨,由原来的四万人变成了只剩下六千多人,完全变成了拓跋昭的贴身警卫部队。
就这样,原先拥有二十四万大军的帝都守军被拓跋昭裁撤成了七万四千多人,与拥有数十万精锐的秦军硬碰硬,帝都守军明显吃不消。
深夜子时,拓跋昭将刘长繁、何明、姚万顺三人叫到了养心殿。
“诸位爱卿最近辛苦了。”拓跋昭看上去同样十分疲惫,两只眼睛充血很厉害,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诸位爱卿手里还有多少兵马?伤亡了多少?”
见三人都不说话,拓跋昭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现在你们就当朕这个皇帝不存在,我们只是朋友,可以交心的朋友。”
刘长繁叹了口气,说道:“陛下,禁卫军两日前上的前线,到今日撤回帝都,只撤回来五千多人,其中还有人都是伤兵,连禁卫军伤亡都如此巨大,那已经苦苦支撑了四日之久的城防军与刀锋军,伤亡应该更大。”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就是事实·······”何明有些懊丧地摘下了钢盔,“城防军苦战四日,今日撤回来的时候,两个副将死一个重伤一个,底层的军官基本上都换了一轮了········”
“我的刀锋军损失更大·······”姚万顺心疼的头都抬不起来了,“今日刀锋军撤回来的时候,那面战旗被打得粉碎,都已经变成布条了,来之前我数了数,活下来的已经不到七千人了········”
拓跋昭听完,久久无语。
秦军军营。
番兵军团在欢乐,拓跋询可没心思欢乐,他命令副将前去统计敌我双方伤亡人数,这会儿应该统计完了。
正想着,副将突然跑了过来,行礼道:“陛下,敌我伤亡人数已经统计出来了,我军共斩首俘虏魏军四万余人,由于大部分魏军伤兵逃了回去,所以未能统计出敌军受伤人数,而且敌军死亡人数里还不包括被投石机炸碎的人。”
“知道了,下去吧。”拓跋询刚命令副将退下,突然像是又想到了什么,“回来,与我们对阵的魏军,穿的都是什么颜色的铠甲?”
“有三种颜色,分别是金色、墨色还有白色。”
“传我命令,将阵亡的魏军士兵,全部厚葬·······”拓跋询说着就下了命令。
其实当时拓跋询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厚葬阵亡敌军士兵,直到多年后才猛地想起,这些士兵的部队就是禁卫军、城防军、刀锋军,虽然刀锋军曾经追杀过自己,但是这三只军队的将军,在那一段时间里,他们也曾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