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醉得连枕头都忘了垫好。”

戚即安托起她的脖子，将自己的胳膊垫在她颈下。

“你…忘了约法三章了吗？不得…互触。”穆因音半醉半醒地说道。

“这是托，不是触，不算。更何况你的脖子和我的胳膊间还隔着衣服。”

月色映在她的脸上，只见她闭着眼，微微蹙着眉，想要反驳却又无法脱离睡意，模糊不清地呢喃了一会儿，终于说出一句：“那…不得同寝。”

戚即安轻轻笑了一声。“好。我不睡，我看着你睡，就不算同寝。”

“那还有不得…不得互扰。”

戚即安点了点她发烫的嘴唇。“所以你再多说一句话，就是扰，就是坏了约定。”穆因音扭了一下身子，似乎对他的回答很不满意，面上的酡红连夜色也掩盖不住。

“既然你那么记着约定，那是不是在约法三章内，我对你做什么都可以？”耳边的呼吸声忽然加重，穆因音的腰被揽住，紧紧贴向身侧的人。

穆因音四肢使不上力，只能试着用头顶开他。戚即安的手抚上她散开的长发，将她揉紧在怀中。

“这样…也合约定吗？”

“合。”

太耍赖了，与他辩驳还要费脑子，穆因音实在倦极了，只要他不再进一步，她绝不愿抬起一根手指来。

看着这只平日里龇牙咧嘴的小野兽此刻妥协地待在怀中，戚即安不禁低下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隔着头发，也不算...”

“唔…”穆因音不满的声音绵软无力地在他胸前响起，柔柔的鼻息拂在他的颈上。

怀中的人没了声响，腿有时会不自觉地一抽，像被噩梦擒住的小动物。

戚即安看着她毫无防备的样子忽然自言自语道：“梓钿与祝酒同我相识多年，而我却没有将他们照顾好，一个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一个坠入财色迷眼的世界…别人都说戚家二太太克夫克子，我反而觉得这是我的错，似乎每一个与我相关的人，都会遭受劫难。”

他太需要一个听众，一个不怎么清醒的、第二天什么也记不清的听众。“我不知道，你会不会也受到劫难…”

“会…今夜就是…”穆因音有些烦躁，每次快要入睡时都会被他的声音悠悠吊起。她用脸颊蹭了蹭戚即安的胸脯，一只脚放到了他的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腰，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

戚即安没有料到这一出，登时僵住身子一动也不敢动。这…可是她硬把自己留在榻上的，不是他自愿的。

嗯，看来原主的酒量还是不错的，应付大多酒局应该没什么问题。穆因音立在圆桌上双手叉腰，柳裁烟与郝多钱早已喝趴到吐，戚即安坐在桌边眼里都是星星望着自己，不由洋洋得意起来。

“MMP，看你们再使坏心眼试试！”穆因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前画面忽然被楷书填满，满目皆是…

【文明游戏】

【警告！警告！】

【MMP的奖励】

【通关失败，无法逃出游戏】

“我错了，我错了！”穆因音猛然惊醒，大汗淋漓，她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发现自己正躺在戚即安的房中，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榻边多了一件绒毛大氅，穆因音将它披在身上推开门去，强烈的阳光照得她睁不开眼来。太好了，还没有通关失败。

她没有感到宿醉的头痛，相反昨夜睡得出奇地很好，现下脸颊红润气色极佳。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夜未解的服袍上满是皱褶，更衬得未盘起的长发丝滑无比。

“你醒了。”万成誉双手抱在胸前，臂上的面料快要被臂膀的肌肉撑破开。

穆因音没想到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正环顾四周时，听得万成誉说道：“戚二少爷一早就去钱庄了，小异在镖局探一探大同的伤，武大同应该很快就会回到会汐榭中。”

穆因音点了点头，没有作声，准备转身走回屋里。

“就算大同回来了，我还是会待在这里。”

“为什么？”穆因音有些讶异，江南第一镖局的少总镖头放着书院不去，镖局不理，竟会一直留在戚家做护院？！

万成誉抱在胸前的手垂了下来：“你…很想我走？”

“没有想与不想，但听万总镖头和戚老爷安排就是。”穆因音礼貌一笑，关上了房门。

她想得不错，万有望怎会让自己的独子待在富户家中屈就。如此安排，自有他的深意。

正天会在狄州的动静引起了万路镖局的注意，此次李银贵还出手伤了镖局的人，万有望不得不防。

他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谜题，为何戚家与陆巡抚交好，却从未成为正天会洗劫的目标。

戚家二少姨娘先误闯晓湖馆，后受到万路镖局的牵连被带至李银贵面前，照理说是九死一生的险境，可按着武大同的说法，她竟从口中喊出了李斗的名字从而得以脱身，这绝不会是误打误撞那般简单。

李斗是孟道台的私生子，契州的孟道台是臭名昭著的一方黑霸，他对官场毫无兴趣，要个道台来做只是过一过官瘾罢了。

正天会看似错绑陆巡抚之事，指不定是孟道台在背后出的主意。戚家与孟道台是死对头，却又和正天会和平相处这实在令万有望匪夷所思。

戚家二少爷与正天会三堂主虽少时为友，但万有望总是找不出两者之间过多的联系，无法确实戚即安就是隐藏在戚家的正天会势力。

他将一副簇新的腕带缠到万成誉的手上，语重心长地嘱咐道：“誉儿，你这次入戚家定要好好探查出戚家二少姨娘的底细，虽说她是渔村出身，但凭我在晓湖馆对她言谈举止的观察来看，背景绝不简单。”

“爹，她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怎会与正天会有关？”

“你怎知她手无缚鸡之力，你与她接触过？”万有望生得书生相，十分斯文儒雅，但一双眼睛灼灼有光，迫得人不敢直视。

万成誉喉咙一紧，低下头去：“仅…一面之缘罢了。”

“照过面就好，我还担心她会有意提防你。这算是爹交给你全权负责的第一个任务，能不能在众镖师面前证明自己，就看这一次了，别让爹失望才是。”

万成誉点了点头，他将腕带束紧，抚了抚万路镖局的绣纹。那夜穆因音就是将手搭在此处，跨上了玄影，却再也没有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