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风刮得强劲些了,在若婉的加油助威下——不,保驾护航下,他们顺利地航行着,就如在足球赛场上,奋力的奔跑着。他只顾盯着鱼的上半身,正如足球运动员看着脚下的足球,现在足球还在自己脚下,他恢复了一点儿希望。
不抱希望才蠢哪,他想。现在就像乱军阵中,没有一丁点儿的头绪,刚看到一片光明,瞬间又是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滚滚而来,就如一叶小舟飘荡在惊涛骇浪中,你根本无力的劈风斩浪,奋勇向前,只有随波逐流,不让小船翻了就好了。人如果疲乏到了极点,即使不能主动进攻,勉强的被动防守还是可以的,直到熬到敌人退去,已经算得上了不起的英雄了。再说,在大海上为了一条大鱼肆意的击杀来啃食鱼肉的鲨鱼,凌波认为这是一桩罪过。鲨鱼们本没有错,它们或许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想争抢一口吃的而已,人类的鱼叉却要无情的杀死它,这难道不是罪过么?
“罢了罢了,别想罪过了,”若婉道。“麻烦已经够多了,还想什么罪过。何况鲨鱼们也不懂这个什么是罪过。”
凌波笑了,大海中没有收音机,也没带报纸来看,听原本和龙鱼斗,龙鱼就是红颜知己,现在有了若婉,若婉就是开心果。
“凌波呀凌波,你堂而皇之的击杀鲨鱼,我看不像项王击杀韩信,倒是唐吉可德冲进羊群。”若婉打趣道。
“羊群无罪,唐吉可德却有些疯癫了,”凌波想道。
若婉笑道:“不过话得说回来,你天生是个渔夫,正如那鱼天生就是一条鱼一样。你天生是个渔夫,就得跟大鱼决斗,我是渔婆,就紧随渔夫前行就好了。”
“说的似乎有理。”凌波道。但是他还是喜欢去想一切他给卷在里头的事,而且有若婉在身边,他的想象力更丰富了。
就如堂吉柯德冲进羊群里一般勇敢的面对即将到来的这群鲨鱼吧,伟人曾说过:一切敌人都是纸老虎,一切鲨鱼都是绵羊,一切鲨鱼都是纸老虎。
“你不要想得太多了,”若婉道,“拿起你手中的剑,开始战斗吧,一切鲨鱼都是纸老虎。”
若婉兴奋的喊出声来,“你不是很乐意和你的敌人战斗吗?就像什么项王打刘邦一般,如果你的敌人是登多索鲨,你也做条勇猛的登多索鲨,跟他们去战斗。”
“和你在一起,总有那么一天会被你忽悠瘸了。”
“没事,我可以作你的拐杖。不过,没瘸之前还是要勇敢一点。大鱼马上就要杀到,像堂吉柯德一样冲向我们的羊群吧。”
他把身子探出船舷,从鱼身上被鲨鱼咬过的地方撕下一块肉。他咀嚼着,觉得肉质很好,味道鲜美。又坚实又多、汁,象牲口的肉,不过不是红色的。一点筋也没有,他知道在市场上能卖最高的价钱。可是没有办法让它的气味不散布到水里去,凌波知道糟糕透顶的时刻就快来到了。
若婉看他生吃鲨鱼肉,心里惊了一下,这人是不是真的疯了?瞬间,她动了,对付血腥的鲨鱼,那么最好的办法自己也变成一只鲨鱼,想到这里,若婉也要尝一口生鱼肉。
“这个不适合你,”凌波道。把没吃完的鲨鱼肉丢进海里。
风持续地吹着。它稍微转向东北方,他明白这表明它不会停息。凌波朝前方望去,不见一丝帆影,也看不见任何一只船的船身或冒出来的烟。只有从他和若婉的两只小船的船头下不时的跃起的飞鱼,向两边逃去,还有一摊摊黄色的马尾藻。他连一只鸟也看不见。他们已经航行了两个钟点,一直不敢怠慢,和鲨鱼群赛跑。
凌波在船梢歇着,有时候从大鱼身上撕下一点肉来咀嚼着,努力休息,保持精力,这时他看到了两条鲨鱼中首先露面的那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