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婆婆白发无风自动,睁大一双三角眼,冷冷地道:“看来你师父果然把通宝笈的武功全传给你了,嘿嘿,你子还能接我老婆子几掌?”
喝声中,双手向空中连抓几抓,突然欺身过来?掌指同施,忽掌忽指,忽劈忽抓,攻势快捷如风。划起一片寒风,煞是凌厉。
聂沧澜不愿让她看出自己的武功,心中突然一动,想起束无忌施展的身法,和自己剑遁身法颇相接近,当时曾留意细看,何况现在又练紫府迷踪,自然更不在乎她攻势如何凌历,就凭当时记忆,身形转侧,随意闪避,在亭子一角,前后不过三步,已可回旋自如,同时扇交右手,乘隙发招,随手敲点,居然接下了任婆婆的一轮快攻。
就在此时,只听一个少女声音叫道:“四师哥,快住手,你怎好和任婆婆动起手来?”
一听声音,就知来的是辛七姑。
辛七姑还没有走上亭子,聂沧澜右手摺扇已经豁的打开,朝任婆婆身前推去,人已潇洒的从旁闪出,迎着道:“任婆婆愚兄自然认识,只是方才他辱及师父,愚兄岂能不接她几眨”
辛七姑一双明亮的眸子,看了她一眼一面朝任婆婆施礼道:“任婆婆请息怒,四师哥就是脾气拗了些……”
任婆婆一脸怒容,嘿然道:“教主门下,果然一个比一个了不起,那会把我老婆子放在眼里?”
辛七姑陪笑道:“你老总是前辈……”
话声未落,只听一个妇人声音道:“任婆子,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反正大师兄几个门人,你都看不入眼,只要他们不再扰到玲珑山馆来让他们去吧!”
她随口来,声音柔顺,人在屋中话,却和对面话一般。
聂沧澜听得心中一怔,忖道:“听她口气,好像还是通教主的师妹!”
任婆婆拉长了脸,回过身去,拉起红衣女孩的手,道:“巧儿,咱们走!”
辛七姑低低地道:“四师哥,我们快走。”
两人循着径走下假山,再从九曲石桥走到对岸,辛七姑道:“四师哥怎么忘了师叔的禁忌,她老人家当日答应把陇山庄借给师父,过不准任何人过桥去的?”
原来陇山庄是通教主向他师妹借的。
聂沧澜摇着摺扇,道:“愚兄不是忘了,只是在地室住得闷气,想上假山亭子透透气而已,不料任婆婆竟然恶言相向,还辱及师尊,愚兄一时忍无可忍,才和她动手的。”
辛七姑道:“二师叔逝世已有多年,他夫人因不忍睹庄中事物,才搬到玲珑山馆去居住的,任婆婆上次因和大师兄闹得很不愉快,所以今遇上你,就把气出在你头上了。”
聂沧澜心头暗暗起了一丝警惕,她干什么要和自己这些呢?一面故意把话题岔了开去,偏头问道:“愚兄赶去华山,不知你去不去?”
辛七姑道:“妹奉命配合四师哥行动,四师哥要去,妹自然也要去了。”到这里,回首问道:“昨晚聂沧澜真的没有去?”
聂沧澜道:“愚兄没有理由骗你。”
辛七姑道:“妹总觉得他没有理由不去。”
聂沧澜道:“你好像很关心昨晚山神庙的事?”
辛七姑道:“四师哥莫非忘了妹也是败在聂沧澜手下的呀!”
两人边边走,不知不觉走近一处湖泊,垂柳掩映之间,有一座精致的楼阁。
辛七姑眨动一双星星般的美眸,道:“妹住处到了,四师哥可要上去坐一会吗?”
聂沧澜道:“不用了,愚兄还有事去。”
辛七姑“嗤”的笑出声来,道:“那么妹失陪了。”低头疾行,朝垂柳浓阴中走去。
聂沧澜听她笑声有异,心头不禁一怔,但辛七姑已经走远,也就并不在意,出了花园,一直来至前进,走到陈康和的住所。
陈康和正在起居间里喝茶,看到庄主走入,急忙站了起来,垂手道:“庄主可有什么吩咐吗?”
聂沧澜一摆手道:“你坐下。”
陈康和依言坐下,但一双眼睛还是望着聂沧澜,等候庄主有什么交代。
聂沧澜已在上首一张椅子坐了下来,抬目问道:“陈总管是庄上老人,大师兄把你借调担任西路总令主的外总管,是有意要你为本教出力了。”
陈康和不知庄主这话的意思,只是神色恭敬的唯唯应“是”。
聂沧澜又道:“当时大师兄是奉师尊之命,借用陇山庄,只是为了作为西路总令的落脚之处,这里有现成的房舍和人手,如今总令主已经出发,我明也要赶去,等华山事了,就要直接到桐柏山去,因为你是庄里的老人,我要听听你的意见,愿意留下来呢?还是跟我一起去?”
陈康和现在听明白了,慌忙站起身,连连拱手道:“属下在庄上耽了多年,难得有机会给本教出力,追随四公子,自然要追随四公子去了。”
聂沧澜一手摸着八字胡,沉吟道:“我是考虑这庄上还需要人。”
陈康和忙道:“其实这里并没有什么事可做,夫人只是要把庄院维持昔年原状而已,庄丁们日常只做些打扫清洁工作有任婆婆在就足够了。”
聂沧澜道:“任婆婆不是要伺候师叔吗?”
陈康和道:“伺候夫人是丫环的事,任婆婆名义上是内总管,其实就是庄上的总管,连属下和徐永锡都在她的管辖之下。”
聂沧澜道:“我来了这么久,只有在初来时拜见过师叔一次,她老人家怎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也不出来走动?”
陈康和道:“夫人自从老庄主去逝之后,她伉俪情深,二十年来,一直住在玲珑山馆,从没到前进来过,那是怕睹物伤情,所以在玲珑山馆中布置了一座佛堂,终日念经礼佛,不问尘事。”
聂沧澜点点头道:“好,既然你愿意跟我,我就派你一件任务,鹿长庚、蓝公忌二人,就由你招呼,他们现在山神庙中待命,你去把他们接回来,明日随我同校”
陈康和连声应“是”,道:“属下马上就去。”
又是初更时分。
山口地名一条曲折的径上,两旁松风如涛,月光掩映,自具诗情画意,景物幽绝!
这时在径南首,出现了一个苗条人影,缓步行来,现在渐渐走近。
那是一个身穿浅黄衣裙的少女,一张宜喜宜嗔的脸上,峨眉如画,配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披肩秀发上束着一条浅黄的丝带,临风轻飘。
她正是和聂沧澜约好了今晚到这里见面的辛七姑!
人约黄昏后,月上松枝头。
约会,那是多么美好的字眼。
她脸上掩不住兴奋和喜悦的笑容,但也带着点少女的羞怯,这可以从她一路上轻咬着朱唇,和走得那么缓慢,就瞧出来了。
一个不怕、地不怕的江湖英雄,今晚居然会和深处幽闺千金姐一般,怯生生的模样。
她还没有走到松林前面,忽然微风一飒,她面前多了一个青衫少年,口中叫道:“辛姑娘,在下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他自然就是聂沧澜。
辛七姑被他突如其来的飞身而下,明知是他,也不由的为之一惊,娇嗔道:“你……吓了我一跳!”
聂沧澜星目中闪着异样的光彩,一霎不霎的看着她,微微含笑道:“你今晚可真美极了。”
女为悦己者容,今晚她当然经过刻意修饰的。
但经他这么一,她粉颊蓦地飞起两片红晕,心头甜甜的,含情问道:“你已经来了好一会了?”
聂沧澜伸手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柔荑,道:“和你约好了,自然要早些来,吃过晚餐就赶来了,因为你还没来,所以才到树上眺望去。”
辛七姑“嗤”的笑道:“到树上眺望,我就会早来了吗?”
聂沧澜道:“至少可以老远就看到你了。”接着又道:“走,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他牵着她的手就走。
辛七姑身不由己的让他牵着手去,一面羞怯地问道:“你……要去那里?”
聂沧澜道:“离这里最近的,自然是山神庙了,昨晚令师兄设下陷阱,今晚可没有陷阱了。”
辛七姑道:“你怎么知道今晚没有陷阱呢?”
聂沧澜笑道:“设陷阱的目的是为寥候猎物,昨晚没有猎到猎物,自然把陷阱撤去了。”
辛七姑偏头问道:“昨晚你真的没来?”
聂沧澜微微一笑道:“我自然来了,只是没有自投陷阱,伏在庙外,看着他们守株待兔,孟时贤看我没有赴约,直把我骂得狗血淋头,后来,我就悄悄的走了。”
辛七姑咭的笑出声来,道:“守山四老就在庙外,没有发现你吗?”
聂沧澜道:“凭守山四老,我就是从他们头上飞过,只怕也未必看得清楚。”
辛七姑轻嗯一声道:“你口气好大!”
聂沧澜道:“昨晚不是你一再叮咛,叫我不要来,哼!蓝煞君、鹿翻又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