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书生没理三人,只是低头挑着面条,吃得很斯文。
蓝衫公子三人斟满了酒,因为有三人之敖,就大声谈笑起来,只要是男人,喝了几口酒,难免就扯到酒字下面的一个色字上去,只是这三人不但言词不雅,满口粗话,而且口沫横飞,旁若无人!
这对同一桌上的青衫书生无形中是一种威胁,不,他实在受不了啦,只吃半碗面,就愤愤的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右手提起青布囊,正待离座。
坐在他对面的蓝衫公子突然把竹筷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同时唬的跟着站起冷喝道:“你给我站住!”
他这一站起,坐在横头的两个蓝衣汉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青衫书生目射寒芒,冷声道:“你叫谁站住?”
蓝衫公子折扇一指,傲然道:“自然是你了。”
青衫书生含怒道:“你有什么事?”
蓝衫公子大笑道:“没有事,只是本公子看不惯你愤然离座,是不是本公子碍着你了?要走可以,你得向本公子一声道歉的话再走。”
青衫书生冷笑一声道:“我要走,你管得着吗?真是瞎了眼睛的东西,凭你也配?”
蓝衫公子豁的一声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两扇,俊目之中射出两道冷芒,沉笑道:“不知是谁瞎了眼睛?你走一步试试看?”
聂沧澜看他折扇当胸,故作潇洒之状,心中不由一动,就以“传音入密”朝辛七姑问道:
他是通教门下?”辛七姑微微摇头,也以“传音入密”答道:“我没有见过此人。”
青衫书生右手一抬,迅即从青布囊中撒出一张古铜色的铁琵琶来,叱道:“你亮兵龋”
蓝衫公子唰的一声把折扇合拢,冷傲的道:“本公子这把折扇就可以挡你几招了。”
他左首的蓝衣汉子尖笑道:“公子难道还看不出来,他是个雌头。”
青衫书生怒叱一声:“找死!”一丝银芒闪电般朝他人中射去。
蓝衫公子右手一抬,扇头上沾着一支细如牛毛雪亮的银针,一时不由得脸色一变,大笑道:“好个丫头,原来你就是瞎眼老贼尼的门下,本公子找你很久了。”
敢情他和瞎眼老尼姑有仇!
青衫书生冷声道:“我不是什么老尼门下。”
蓝衫公子大笑道:“本公子只要把你丫头拿下了,还怕瞎眼老贼尼不来吗?”
人影一晃,折扇疾若流星,故意朝青衫书生胸前点来!
聂沧澜心中暗道:“他口中的瞎眼老贼尼,莫非是盲师太不成,这子好大的口气!”
青衫书生冷哼一声,手中铁琵琶化作一道匹练,猛向对方头脸射去。
蓝衫公子身形轻轻一晃,就已闪到青衫书生右侧,折扇朝对方肩头点去。
辛七姑口中轻咦一声,以“传音入密”道:“大哥,这人真会是教主门下,我怎么会没见过他呢?他刚才这一招,身法手法,一点都没错!”
聂沧澜道:“你出来有多少时候了,这人可能是最近才投到你师傅门下去的。”
这两句话的工夫,青衫书生和蓝衫公子已经交手了七八招之多,两旁食客纷纷走避不迭。
青衫书生一张铁琵琶施展开来,幻起重重影子,呼呼生风,划出一幢古铜色的光影,看去势道劲急,好不凌厉!
蓝衫公子手中只是一柄折扇,自然不敢和对方硬打硬砸,但他一经展开身法,前后左右不出三步,却能在对方铁琵琶的一片幻影之下,游走自如,有时还乘隙进招,点出折扇,所取部位都是人身必救大穴,因此却逼得青衫书生不得不收势后退。
这一情形,大家自然看得出来,青衫书生已经全力施为,蓝衫公子却游刃有余。
这不是蓝衫公子武功高过青衫书生,而是蓝衫公子的身法奇妙,只要活开步法,可以不管青衫书生的攻势既然不用管敌人攻势,就有余暇朝敌人出手了。
丁易回头用“传音入密”道:“这子嚣张得很,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口中着,筷子夹起一支寸许长的鱼骨,等蓝衫公子转身之际,丝的一声朝他身后右肩射去。
蓝衫公子堪堪闪出,陡觉右肩一麻,整条手臂立即下垂若废,手中折扇也“当”的一声跌坠地上。
青衫书生看他忽然间折扇落地,右手下垂,也不由微微一怔,左手扬处,“拍”的一声掴在蓝衫公子面颊之上。口中冷冷一哼,转身朝聂沧澜桌上三人看了一眼,就往楼下走去。
直等他下楼之后,蓝衫公子才觉身上一震,警觉过来,左手从右肩后起下寸长一根鱼刺。
他左右两个蓝衣汉子也在此时身上一震,恍如打了个盹,口中同声咦道:“公子,我们……。”
原来聂沧澜在丁易鱼刺出手之际,暗中弹出三粒极的石子,一下制住了三饶穴道,以“传音入密”朝青衫书生道:“姑娘只管走好了,不用理他们。”
直等青衫书生走下楼梯,再以三粒石子朝制住三饶石子上弹去,石子互击之下,也同时解开了三饶穴道。
蓝衫公子左手起下鱼刺,铁青着脸色,双目有如喷火一般,一下投到聂沧澜三人一张桌上,连跌落地上的折扇也顾不得拾取,就盛气的走了过来,冷声道:“这根鱼刺是那一位朋友出手的?”
他之所以一下找上聂沧澜这一桌,是临近七八张桌上的食客,在他和青衫书生动手之初,就已纷纷退避不迭,只有聂沧澜这一桌上三个人依然大安身不动,连站都没站起来。
第二个原因,正好桌上有一盘豆瓣鱼,鱼刺长短,也颇为近似。
蓝衫公子这一走近,那两个蓝衣汉子也一左一右跟着过来。聂沧澜理都没有理他,辛七姑也没作声。
丁易喝了口酒,举筷夹起一块带着一根鱼刺的鱼肉,往嘴里送去,然后轻轻一吹,鱼刺从他口中吐出,不闻一点声首,落到他面前的白瓷碟中间,笔直刺入了足有一二分许,才抬头望望蓝衫公子,笑道:“我的鱼刺都吐到碟中的,也许是风吹过去的吧!”
他露了这一手,自可看出他内功相当精纯,因为这轻轻一吹,就是要刺入木质的桌面都非易事,何况把鱼刺刺入白瓷碟?照,蓝衫公子应该知难而退才对。但蓝衫公子目中闪过一丝厉色,嘿然道:“阁下果然有一手,很好,你报个万儿来听听,我倒不信阁下发横发到西路上来了。”
丁易摸摸脸上两撇鼠髭,微笑道:“哥这话对了,如今这西路上发横的人可多着呢,区区就落脚在少华山,你要去搬什么人来,区区自会在那里候教,不过过了明中午,区区就不在了。”完站起身来就要下楼。
要知西路总令主就落脚在少华山,他早已看出他是通教的人,才故意的。
蓝衫公子脸上一抹杀机,右手抬处,呛的一声掣出长剑,厉声喝道:“那你不用走了。”
聂沧澜却在此时开口了:“让他走。”
蓝衫公子又是一怔,问道:“你们是一路的?”
聂沧澜道:“不是。”
蓝衫公子大笑道:“你们既非一路,本公子想不出阁下要放他走的理由。”
丁易耸耸肩,又待举步下楼。
两名蓝衣汉子同时刷的掣刀在手,嘿然道:“咱们公子没让你们走,朋友急什么?”
聂沧澜冷然道:“本庄主让他走,就得让他走。”
蓝衫公子微微一楞,问道:“阁下是那一个庄的庄主?”
辛七姑忽然嗤的笑道:“你他是那一个庄的庄主?在咱们西路上,还有谁出来的话能和这位庄主一样,没有折扣的?”
蓝衫公子脸上渐渐有了惊疑之色,凛然抱拳道:“这位莫非是陇山庄庄主?弟该死,有眼不识泰山……”
他突然软化下来了,丁易也就大模大样的往楼下走去。
辛七姑问道:“你是……”
蓝衫公子慌忙躬身道:“弟项中英,通门下九弟子,就是奉命赶来,向陇山庄报到的。”
聂沧澜心中暗哦一声,忖道:“无怪自己看他身形极为眼熟,他果然戴着面具。”
辛七姑含笑道:“这里不是谈话之所,我们就住在客店后进楼上。”
她话之时,聂沧澜已经站起身来,辛七姑跟着站起,相偕下楼而去。
项中英既是奉命向陇山庄报到来的,自然知道陇山庄庄主就是四师兄孟时贤,他木立当场,目送两人离去,心中暗暗哼道:“这四师兄好大的架子,自己已经报出是通门下九弟子了,纵然自己入门时浅,也总是师傅门下,至少也该和自己打个招呼,称自己一声师弟也是应该的了。”
心头虽觉甚是气愤但气也没用,人家是主帅,自己不过是前来报到的,一切都要听他差遣,气愤又有什么用?何况他只是摆个架子而已!
跟项中英同来的两个蓝衣汉子,一个叫流星高升,一个叫地鼠孙发,这两人在北方原也有名儿,又是老江湖,投到通教之后,一直没被重用,最近才奉派跟项中英出来办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