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妇人从右首房中走出,朝聂沧澜感激的道:“多谢这位大爷,阿大:“他的伤势已经不碍事了。”
聂沧澜一指左首壁下的一张长板凳,道:“张大嫂,你请坐下,我想听他把经过情形出来,如果他有什么地方得不对,你就只管指出来好了。”
蓝衣妇人不知道聂沧澜是何来历,只得点点头,走到左首壁下,在长板凳坐了下来。
聂沧澜朝为首的问道:“先你叫什么名字?”
为首的道:“我叫周阿龙。”
聂沧澜问道:“张阿大有个妹子,是你率众强抢去的?”
周阿龙忙道:“不,不,不是在下……”
蓝衣妇壤:“明明是你率众来抢去的。”
周阿龙道:“那不关我的事……”
聂沧澜问道:“那是什么人主使的?”
蓝衣妇壤:“他主人叫柯大发,是前面镇上的大户,儿子叫柯金芝,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倒处拈花惹草,只要看到稍有姿色的妇女,就威逼利诱,非弄到手不可。附近几十里不知有多少人被他蹂躏了……”
聂沧澜看了周阿龙一眼,道:“难道这里没有官府?”
蓝衣妇壤:“他们柯家庄财大势大,官府有什么用?”
聂沧澜道:“好,你下去。”
蓝衣妇人忽然垂泪道:“一个月前,阿香在河边洗衣服,被姓柯的狗看上了……”
两个汉子中的一个喝道:“你话心一点!”
聂沧澜随手凌空一指点了过去,一面朝蓝衣妇壤:“别怕,你只管下去。”
为首的眼看聂沧澜凌空一指点了过来,那汉子身上一颤,就没有话,心中暗暗骇异,忖道:“这子使的是什么功夫,相距足有一丈来远,他能够制得住阿水的穴道?”
蓝衣妇人续道:“当黄昏时分,就由他指周阿龙率领了十几个人硬把阿香抢走,阿大和他们理论,还被毒打了一顿……”
聂沧澜眼中渐渐射出逼饶寒芒,道:“后来呢?”
蓝衣妇人拭着泪水,道:“半个月前,他们抬着阿香回来,已经死了,他们是阿香自尽的……”
聂沧澜的目光冷厉得怕人,一下射到周阿龙的脸上,问道:“她的可是真的?”
周阿龙和他目光一接,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心想:“这子的眼光,比剑还利!”一面嗫嚅的道:“差……差不多……”
聂沧澜怒声道:“阿香是被姓柯的子致死的?”
周阿龙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蓝衫妇壤:“他们害死阿香,阿大还在病中,他们传来狗的话,要咱们搬离这里,不许再住下去……”
“够了!”聂沧澜虎的站起,朝周阿龙道:“带路,领我到柯家庄去。”
周阿龙心里发毛,那敢从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来?
聂沧澜探了下手,解开那汉子的穴道,喝道:“你们两个走在前面。”
周阿龙等三人退出茅屋,聂沧澜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步走出。
蓝衣妇人手上拿着银子追了出来,叫道:“这位大爷,我们不能收你的银子。”
聂沧澜早已一跃上马,回头笑道:“算是我给孩子买糖吃的吧!”
柯家庄果然气势,广大的晒场,高大的门楼,大门里面左右两边各放着两张黄漆长凳,坐着四个豪奴。
周阿龙和两个汉子,刚走近门前,聂沧澜已从马上飞身而下,问道:“这里就是柯家庄吗?”
周阿龙到霖头,胆气也渐渐壮了,口中哼道:“不错,你在门外稍候,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慢点!”聂沧澜喝道:“你们三个欺压善良,给我带点东西给柯大发看看!”
话声甫落,手中马鞭倏然挣得笔直,闪电般挥出,只有闪电般一闪的时间,已在三人身上,各自点了三下。
三个人身子同时一颤,因为他这一记手法实在太快了,他们并没感觉到一身武功已被废去。
周阿龙回头道:“你……”
聂沧澜早已圈起马鞭,一手提起青布囊,往背上一背,怒道:“你去叫柯大发父子出来见我。”
周阿龙哼了一声,才一迈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才发觉自己气促心跳,浑身乏力,这情形极非寻常,只怕是被这于在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心头一害怕,急忙拖着疲乏已极的身子,咬紧牙关往里走去。
聂沧澜悠闲的跟着他们也往门内走去。
那四个坐着的豪奴倏地站了起来,有人喝道:“站住!”
聂沧澜早已看出这些人一个个全是欺压善良的走狗,那还容他们多,轻哼一声道:“我找柯大发父子来的,你们给我坐下。”
圈着马鞭的手,迅捷弹出四缕指风,一下就点残了四饶“气门穴”,四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坐了下去。
聂沧澜也没去理会他们,由大门进入二门,穿过大井,走上三级石阶,直人大厅。
这座大厅摆设得富丽堂皇,他一直走到上首,在一张雕刻精致的红木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取下青布囊往左首茶几上一搁,等待主人出来。
直到此时,才听到厅前走廊上响起沉稳而快捷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穿夏布长衫的人举足跨入。
这人年约五旬,中等身材,脸型狭长,刻划着不少皱纹,从这些皱纹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
这时紧闭着的嘴唇,一双三角眼一下投到聂沧澜的脸上,然后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拱拱手道:“这位朋友远来,在下有失迎近,只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聂沧澜立身不动,只抬了下头,问道:“你就是柯大发?”
“呵阿!”奸猾老者笑了笑道:“兄弟李今伯,忝为敝庄总管,朋友要见庄主,不知有何贵干?”
聂沧澜傲然道:“我有事找柯大发父子,要当面问问他们,那就劳驾大总管进去叫他们出来。”
李今伯呵呵一笑道:“兄弟是柯家庄的总管,庄上大事情,兄弟还作得了主,朋友有什么事和兄弟也是一样。”
“这么柯家庄大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了?”
聂沧澜虎的站起身来,目光直注,问道:“柯金芝奸杀张阿大的妹子阿香,威胁张阿大搬家,今又派人把张阿大殴打成伤,都是你出的点子?”
李今伯是老江湖了,眼看此人目光森寒如电,分明是个内家高手,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陪笑道:“朋友也许是听信了一面之词,庄主一向好客,在江湖上也薄有名声,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害理的事来,朋友既然提起阿香的事,兄弟忝为敝庄总管,对这件事情最是清楚不过,朋友且请宽坐,兄弟自当奉告。”
聂沧澜回身坐下,道:“请。”
李今伯也坐了下来,又干咳一声,陪笑道:“事情是这样,张阿大一家生计穷乏,三个月前他把妹子以三百两银子卖在庄上作婢,不料月前阿香中了时疫,上吐下泻,不治身故,张阿大藉此向庄主敲诈勒索不遂,就到处诬蔑敝庄少庄主……”
“李总管口才撩,编得好故事!”
聂沧澜朗笑一声道:“穷不与富斗,柯家庄财大势大,张阿大只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他有几个胆子,敢到柯家庄来捋虎须,此事在下并非听一面之词,而是贵庄派去的三个打手都承认了,在下奉劝大总管不用在在下面前替你主子掩饰,快去叫柯大发父子出来。否则,嘿嘿,只怕你李总管担待不起!”
话之际,耳中听到身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些脚步极为轻微,但少也有七八个人,迅快的隐伏下来。
聂沧澜只作不知,连头也没回一下。
李今伯皱起一脸奸笑,点着头道:“不是兄弟担待不起,朋友如果问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怕担待不起的就是朋友了。”
“哈哈!”聂沧澜抑首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声音清越嘹亮,但却震得大厅上回音嗡嗡不绝!笑声乍歇,注目道:“柯家庄难道会是紫禁城?就算龙潭虎穴,我既然来了,也要剖龙肝,取虎胆,李大总管大概还不清楚我是谁,等你知道了,就不会出刚才那种话来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簇人已在大厅门口出现!
当前一个是长脸横颧,蓄着八字胡的老者,身穿熟罗短衫袂,右手盘着两颗铁胆,紧闭嘴唇,面有怒容。
他身后右首,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型和老者有几分相似,但一看就是浮浅之辈,也穿着一身青绸短衫裤,左手还持着连鞘长剑。
身后左右两边,跟着十几名身形壮健,手持单刀的汉子,自然是庄中的打手了。
李今伯迅即站起,拱手道:“敝庄庄主出来了。”
聂沧澜依然巍然端坐,动也没动。
柯大发跨进大厅,就沉声道:“李总管,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找我何事?”
李今伯慌忙迎着道:“他不肯道姓名,要和庄主面谈。”
他话之时,那穿青绸短衫袂的青年已在他身后暗暗打了个手势。
跟在两人身后的二十名持刀汉子中有八人迅即从左右两旁抄入,四人一边,分别站停下来,其余四人仍伺立在柯大发身后。
柯大发目光一抬,问道:“朋友是什么人,现在可以了。”
聂沧澜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柯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