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一个月的期限慢慢过去，洛雅的心，也越来越紧张。

这二十几天的训练里，洛雅认识到，凌芩的教学能力真的很强。

频繁而有意义的眼神交流，不论什么时候都十分冷静的语气，异常可靠的行动和方案，让洛雅对这位年轻的教练深信不疑。

正是这信任让洛雅走过了二十多天的训练时间，支持着她坚持下去，而没有自暴自弃。

月光透过浅棕的纱窗，超射到屋子里，染上了一层蓝色的光晕，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洛雅还是睡不着。

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艰苦的训练下的拼搏，随着身体的每一次崩溃和回复，实力一点点增强，当她此刻抬起手臂，举在眼前的时候，她确定，自己真的很努力的训练过了。

就算明天的自己不能活着回来，不能履行和洛琳的约定，她也不会因此感到遗憾。

因为她已经拼尽全力，已经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最好。

她感到释然，闭上眼睛，嘴角慢慢扬起，她想微笑着迎接明天的到来。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仍被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感觉到泪划过脸颊，心里十分不甘心。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自己的心这么痛。

是因为害怕吗，还是因为不甘心自己的生命就这样尘埃落定？亦或者是担心洛琳。

她就这样任凭心中的猜想越来越多，任凭眼泪不停的流。

洛雅想了许久，却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

她轻叹一口气，坐起来穿上鞋，准备走出房门最后和凌芩道个别。

而打开门，映入她眼帘的，却是穿上战斗服站在她房间门口的凌芩。

凌芩看着居然有些发怔，他机械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她，银似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丝悲伤。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明明昨天还在和她开着玩笑，说要是死在死神手下就太给他丢人了。

洛雅突然回想起来，他这段时间，听起来像是损她的，各种各样的话。

“天天吃这么多蜂巢蛋糕还不嫌腻，这个糖分和热量是非常高的，一会你算题的时候，怕是要直接热的晕倒在里面。”凌芩抢过她手里的蜂巢蛋糕，自己啃了起来，洛雅知道他很不喜欢吃甜食。

“和你说过好多次了，要放松身体，实在不行了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叫你别那么拼命，这下身体崩溃了。”她的身体崩溃，载倒在地上的时候，都是凌芩背着她回到房间，然后在床边守着她，直到她醒来。

“我说你，能不能每天自己梳头啊，你是真准备把我当免费的管家用了？”他这么说着，但是每一天早晨镜子里的他，眼神都是那么认真，丝毫没有懈怠过。

虽然，洛雅知道，他可能对大多数送到他手上的训练的人，都是这样亲切体贴的态度，她只是其中之一。

此时此刻，洛雅有千言万语想和他说，但是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却突然感觉，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应该从哪说起。

她就那样僵住了，僵在那里看着他，却没有看见他给出一点反应，也默默的地愣在那里，相对无言。

也许从某种角度上说，他们都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

也许，他们在彼此心中并不是可以随意忘记的存在。

洛雅不知怎么的，感到心头一紧，她默默抬起头，嘴唇微张着，也颤抖着。

“谢谢你，凌芩。”她说话的声音发颤，像是怕惹怒他似的小心翼翼，却又带着无法抑制的悲伤。

他的目光也渐渐沉了下去，慢慢走到了洛雅的面前，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拖进了怀里。

“不用谢……应该的。”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好似概括了所有的感情和心声。

凌芩揽着她的肩，右手搭在她的头上，洛雅能够感觉到，他其实很担心自己的安危。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慢慢放开了洛雅，握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出了大门。

“压力大吗？”凌芩的声音回归了平时的冷静，就像刚才的拥抱没有发生过一样。

“嗯。”洛雅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他。

“带你去个地方。”他按下了电梯里的楼层按钮。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洛雅望着曾经十分熟悉的灰色走廊和白色的灯，居然觉得有些发慌。

当他们走出训练场的时候，洛雅转过头，看着背后夜色中格外显眼的第五层白墙出神。

第五层的夜十分的寂静，她只能听见虫子的叫声，和走路时哒哒脚步声。

他们越走越远，洛雅看见身边的街道空无一人，一片死寂，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最终，他们到达了那片森林，走到了那幢红棕色油漆的屋子门前。

而屋前，一头雪白的鹿站在那里，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眼前看呆了的洛雅。

“好漂亮的鹿！”洛雅突然一脸花痴，凑了上去。

“它叫山竹。”

“是你取的名字？”洛雅回头看向了他。

“你怎么知道的？”凌芩感到有点不解。

洛雅突然一脸心疼的伸出手，抚摸了一下白鹿，“真是可怜，多漂亮的白鹿居然被叫做山竹。”

“感谢你，终于让我碰见一个理解我的人了。”白鹿看着洛雅，又抬头看了看凌芩。

凌芩就那样一直看着一见如故的俩货突然有了共同话题。

“行了，说正事。”他面带愠色的走到白鹿山竹面前。

白鹿看着洛雅，好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转头看向凌芩。

“今天，就是她将被死神处决的日子。”山竹问。

“没错，”凌芩听了，苦恼的抬手扶住额头，“而且死神一贯的作风都是选择在一天的最后一个小时内处决，也就是她士气最弱的时候。”

“你打算怎么办。”山竹转向了凌芩的方向。

“保护她，顺便试试那个死神的实力。”

凌芩回答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的随意，但是洛雅知道，这份随意并不是真实的。

“那么今天等死神的时间，要做些什么呢？”洛雅问道。

她觉得自己像是提前半天到达高考考场的应届考试生，紧张，六神无主，不知道该不该复习，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接下来的时间。

“训练。”

他给出了明确而肯定的答复，顿时让洛雅觉得有了着落。

“那么现在，我们该回训练场了吗？”

“今天的时间，你就在先这里跳芭蕾舞吧，洛雅。”他又给出了答复。

“为什么要跳舞呢？”她看起来好像被吓到了。

“考前放松。”他露出了匪夷所思的微笑。

现在的她的确需要放松，而对于洛雅来说，放松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这里转圈。

同理，凌芩也会在这里弹琴。

就这样和他合作一天吧，合作完了，随便吃个散伙饭啥的，我就差不多凉了。她想着，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看着她满脸疑惑的凌芩。

天已经微亮，但洛雅依然没有睡意，她随着凌芩的乐声在森林里转着圈，慢慢的，她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什么都不会发生似的，她自在而开心的微笑着，她想永远这样转下去，永远这样待下去，但是，怎么可能呢。

在森林里转圈，训练计算能力，热身，就这样慢慢的，天由蒙蒙亮转为大亮，又转回蒙蒙亮。

一转眼的功夫，这一天就快要结束了，死神随时都会来，得做好准备。她想。

但这样的想法还没有完全消失的时候，洛雅就本能的接下了冲着心脏打来的一支飞刀。

“死神的处刑要来了，注意，洛雅。”凌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慌乱，他召唤出了自己的丝带，把它们完整覆盖住了整块地面。

“收网。”他轻轻的说。

地上的丝带突然飞起来了，在半空中迅速拧成一团。

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挣脱了丝带的束缚俯冲了下来。

他冲到洛雅面前，拔出了一支黑色的短刀划向洛雅的脖子，而她很快躲开了。

“哟，不错嘛，看来有好好的训练。”死神还是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这种轻蔑的态度，让洛雅感觉相当的不爽。

凌芩站在了洛雅的身边，战斗中的他看起来异常警觉。

“看来，你的确好好训练了，但是只有一个月的热情和努力又有什么用呢，训练的多少具有本质的区别。”他说着，突然把玩起手上的黑色短刀，一副轻狂的样子。

突然，他转过头，同一种极为特殊的角度看向洛雅，说道:“但是，处决可不会因为你付出的多，而对你仁慈。”

面前的黑色能力者露出了灿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