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重来一次，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

正如那日二人的一番对话，一番经历，让秦九记忆犹新，却也彻底打消了对眼前女子的一切念头。

“这碧海潮生不错，你要喝吗？”秦九将酒爵推到丁钰琪的面前。

“你知道我从不喝酒。”丁钰琪摇了摇头。

“谁一出生都不会喝，我也是最近才学会的。”

“我听说只有伤心的人才会去喝酒，看来你有伤心事。”

“伤心事？倘若你知道自己心爱的女孩为了另一个男人的痛苦而悲伤，你会开心？”

“我是女人，女人不会去想女人的事。”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的事……”秦九看着她，“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懂？”见丁钰琪不在说话，江辰无奈道“哎，你总是不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可是，我也听说，没喝过酒的人一旦说起酒，证明她也有伤心事。”

丁钰琪静静看着眼前的男人，脸色不太好看。

“所以呢？”

“所以，她只不过是装作不懂罢了。”

“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说这些，我只想告诉你。我要离开了。”

“离开？去哪？”

“我去哪你也要管？”

丁钰琪眉头微蹙，说完这句话，眼神看向了秦九。

女人好看的眉毛颦了起来。

秦九无奈摇头，又问了句“你要去哪儿？”

丁钰琪没说话。秦九深吸了一口气。

“我问你，你要去哪儿？”

秦九的眼神更加认真，嗓门也高了起来。

“我去哪和你有关系？”丁钰琪的声音很平静，但不难听出，她在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愤怒。

秦九的脸色也严肃起来“说实话，关于我们关系这件事……除了缺少沟通以外，其他的都是小事。”

“你怎么还不明白……”丁钰琪看着江辰，神情有些无奈“我一开始以为你玩玩的……”

这句话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若出现在错误的场合，错误的地点，它就充满了问题。有些问题很俗套，但是俗套不代表不需要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逐渐培养起来的，但中途难免会出现小差误，如果不及时处理，这些差误就会变得越来越大，直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因此，有时培养起来的感情是很脆弱的，除非一开始对这些感情就完全不在意的人恐怕才会更快的从中走出来。

但秦九不是……

秦九好歹还是个有心人。

可他如今发现事情并非如此。不知道在哪个瞬间，丁钰琪的态度对自己发生了转变，是他不够好吗？是他不够帅吗？恐怕都不是，唯一的原因，只不过大家都互相看不顺眼，仅此而已。

就像许多看上去顺眼的家伙，往往一个撩拨的动作，难免擦枪走火，来上一发，之后点到为止。

但秦九并不想这样……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原来是有多爱丁钰琪。于是，他走上前，将丁钰琪抱在怀里，任她如何推开，都不会放手秦九忽然生出个荒谬的闪念。

“她是个好姑娘，别害人家。”

嘿！你个混蛋！

这淳朴的念头一旦升起，就如同在脑海中扎根，怎么也挥之不去。

丁钰琪停了下来，周围环境仿佛也突然静下来。

秦九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只觉得鼻子一酸，眼中就要流出泪，她将头埋在秦九的怀里，又是一阵寂静。

“嗨……”秦九轻声叫道。

丁钰琪刚想抬头，秦九身子一低，温热的嘴唇贴在了她的嘴上。

……

“真好……”

也不知究竟是谁的念头。

这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两个人都双双扑进了草丛中。

澎湃似濯流……

秦九看着丁钰琪微红的脸“好姑娘，可别走啦。”

远处划过的白练是天的尽头，日落渲染出一片赤红，深沉而悠远，林中是一片祥和的躁动，如同天穹尽头云海上，倒映出漫天揉碎的星点……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

……

唉……

可能会不一样吧。

谁知道呢？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这又能有什么法子？

……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那名为李苦禅的老和尚，兴许是看多了世间爱情别离，对于秦九的痴情早已见怪不怪，但此时仍无奈摇头，“第九剑，又是何必。”

乌云密布的天空如同悲泣般落下雨点打在以冰凉秦九的身上“啪嗒啪嗒”仿佛哭泣。

这剑客，成名日久，只为一女子便无缘登仙。

“唉……”李苦禅摇头，“情”之一字，何日是尽头……

看着李苦禅的神情，清寂老方丈微微一笑“无妨，第九剑不去云仙城便是，随贫僧回那两禅寺，修佛。”本应该情理之中这次却大出意料之外，李苦禅点头道“行。”

距离云仙城万里外的无尽疆域，其中某一处，是两禅寺的方向。

一抹真灵未堕入轮回，直接飘散被人接引，来到这两禅寺。

“第九剑若修佛，情念未断，怕清寂师傅失望。罢了罢了，若曾经还有这念想，今日起却也不想成佛了。”

“不成佛，不入轮回。第九剑是要当孤魂野鬼？”清寂老方丈的声音从两禅寺内传出，传到了秦九真灵的耳中。

“清寂师傅还不知我？”秦九苦笑，目光朝遥远处云仙城方向看去，最后一抹温柔，留在了那里。

“我听说鬼谷岭的洪并下山后，鬼谷岭便在无人了。”

“你要去那？”

“早该去了。”秦九回答，洪并那老头，还真是个神棍。

“人有千算，天只一算。秦九，你的命啊。”两禅寺的门忽然打开，清寂老方丈的分身从寺庙里走出来。

“我向来不信命。”秦九道“这……是我与洪并的约定。”

“约定？”清寂老方丈疑惑。

秦九双手合十，朝老方丈行了最后一个礼“鬼谷岭第十代鬼谷子，第九剑秦九拜谢方丈。”言罢，飘散而去。

“走走走！都走，算得贫僧自作多情。”他一挥手，寺庙的门又重新合上“嘿！那秦九，别忘了给贫僧留几坛好酒，有空去鬼谷岭坐坐。”

幽幽山脉，传来秦九的回答“成！”

秦九魂魄重新回到数十年未来的鬼谷岭，物是人非，好在鬼谷岭清深幽静，很多东西都还没有变。只是空荡荡的连绵山脉，让人感到有些不自在的孤独，秦九却是习惯了的。

那剑客，孤零零盘膝坐在一颗巨大圆形磨盘上，那曾是自己童年经常冥想打坐的地方，回想起幼时种种，因为调皮捣蛋可没少受恩师吠罗的打骂，大师兄姜尧章从小就是个爱看热闹的主，鬼谷岭统共三五人，别人的笑话都让他给看够了。秦九挨打，姜尧章便在一旁傻笑，到最后吠罗连带着姜尧章一起揍。大抵他们如此抗揍就是从那时候练起的。

如今，整个山谷都只剩下秦九一个人了。

这剑客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几十岁，头发变成银白色，沧桑的脸庞，一双格外坚毅的眼神异常深刻。

姜尧章走了，吠罗也走了。当然，鬼谷子并非没有给他留下些什么。

洪并飞升的那天，好歹留了具法身给他。

秦九静坐不知多久，魂魄幽幽变得透明又再度轻易起来，身上的每一处肌肤仿佛重新变得充实，如同安坐的金刚，气势恢宏。有此一心，秦九肉身成圣。

那具被洪并渡劫后留下的第二元神法体逐渐发生蜕变，秦九魂魄靠近的同时，法体光芒大涨，表面皮肤逐渐脱落，形成了一具新的年轻皮囊，二者逐渐融为一体。

许久……

“呼……”

秦九睁开眼，看着这具新得来的身体，这是吠罗师尊留给他第二元神洪并渡劫后的凡体，当他活动活动筋骨后，才猛然发觉，这身体仿佛就是为自己量身打造，十分合适。秦九不禁摇头感叹“一切皆为命数。”

秦九借尸还魂很多年后，鬼谷岭开宗立派，吸纳天下英杰，秦九秉持着多多益善的原则，让鬼谷岭真正开枝散叶，不在拘泥于前九代鬼谷子的宗旨一生只收三个徒弟。秦九心中多么豁达？在第十代鬼谷子掌控鬼谷岭时，他破天荒的收了二十七个弟子，这是有史以来鬼谷岭收徒最为壮观的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