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近四万曹军将士,在曹操的率领下,拉开队列,朝着燕县蜿蜒而去。
行至中午,顿军扎营,生火做灶。
刚刚吃过午食,在中帐的曹操等人,便听到了营内传来的呼啸声。
曹操皱了下眉头,己军军纪虽说没有周军那么严禁,但也绝对不会无故聒噪。此时,营内呼啸,必有要事发生。
“仲康,发生了何事?”
曹操冲着帐外唤了一声。
帐外许褚也当即回应道:“末将已派人去查看。”
“嗯”
曹操点了下头,便没再放在心上,回过头来,继续与荀彧等幕僚及曹洪、夏侯惇等大将商讨后续之事宜。
约莫刻钟后,许褚便掀帘入帐,拱礼言道:“主公,文烈将军回来了。”
“嗯?”
闻言,曹操愣了下,随即面上布满笑容,言道:“快,速传文烈、子丹入帐。”
“诺!”
身侧夏侯惇也言道:“文烈他们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不用说,必是昨夜胜了后,便匆忙赶上来了。”
曹操猜测说道。
原本,依自己的估算,到晚间曹休、曹真他俩能赶上大军。而现在正午方过就赶上来,肯定是昨夜战罢,连夜行军。
稍等了片刻后。
两员年轻小将,便进入帐内。
“末将曹休拜见吾王。”
“末将曹真拜见吾王。”
曹休、曹真二人当即见礼。
曹操踱步来到二人前,一手搭着一人臂膀,扶二人而起,不吝赞扬:“好,不愧是吾家麟儿,千里奔袭,战即胜之,真千里之驹也!”
听到曹操的表扬,两个小伙子当即又来了精神,满布喜意,再拱手作礼道:“末将多谢大王厚赞!”
“来,先入座。文烈、子丹,汝等从青州而来,孤正好有许多事要问一问。”
“谢大王。”
二人落座后,曹操便急不可耐的问道:“文烈,青州那边的局势,可稳得住?”
“大王放心,孔使君在青州诸郡威望不低,地方上安稳的很。末将自昌邑来时,于禁将军也派人送来了战报。言是半月前,吾军攻袁尚,几破其营垒。若非彼等依舟船、水寨,持强攻劲弩,必尽没高唐城外。”
“噢?袁尚率军渡河了?”
“嗯!也是不久前的消息,但随即就为于禁将军所败。再后面的情况,末将也不知晓了。”
曹休应声回道。
曹操沉默着点着头,看向左侧的几位幕僚,问道:“袁尚本为偏军,意在牵制吾军。此时,彼却渡大河至高唐城下,诸君如何看?”
“不出意外,当是争功!”
荀彧张口言道。
在场人,也只有自己对赵国内部势力颇为熟悉,毕竟也当过赵王手下的官。
“臣从河北投奔大王时,赵王长子与三子之争,便已初现峥嵘。袁谭仗着颜良,在军中扩大派系。而袁尚于军中无人,只能图谋于政。故而,袁谭在并州,袁尚在邺城。”
“嚯,还真没想到显甫这小子的心气还不小呢”
老曹带着长辈的语气,讥讽了袁尚一句。
如今,即便是不关注赵国内政的人,也都知道袁谭继承赵王之位已成必然。毕竟,袁谭可是赵王长子,又是现在的袁氏之长。虽说他爹还在,但其的名望已经籍此传遍河北、中原。更遑论,袁谭还手握赵国不少兵力。
那并州七八万人且不说,赵国大将军颜良为其姑丈,车骑将军文丑又与颜良交好,没道理会帮袁尚。这样一来,赵国极富盛名的大将颜良、文丑,及其交好的将校,都是袁谭的支持者。
而另外两员大将,其一韩猛久居幽州,很难插手邺城的政局。唯独淳于琼,应该是支持袁尚的了。
可不管怎么算,袁尚想要争赵王之位,几乎没有任何可能。
然而,曹操思索了这么多,却被荀彧的连连摇头,给搞懵了,问道:“文若,难道这袁尚还真有机会不成?”
荀彧长叹一声,答道:“大王,非是袁尚有机会,而是赵王有别的心思。”
“噢?”
曹操眉头一皱,眯着眼思忖了二三息后,突然露出笑意。
“哈哈哈袁本初啊袁本初,这应该便是文若弃本初奔于孤的主要原因了吧。”
“正是。赵王已为长子着望、立威,却又忌惮于其,意欲令扶别子,以为权衡,乃大忌也!”
“不错,孤似乎看出了些许端倪!”
“端倪?”
“来诸君且上前,吾等共议之。”
随着三千虎豹骑归营,个个马鬂系首级,遭受战斗失利的曹军将士们,无不是心气尽复。
相比之下,连夜仓皇逃到白马县城的马延,就没那么好的精气神了。
听着手下校尉的汇报,马延的面色愈加萎靡。
大意了啊!
没想到齐军居然还藏着一支精锐骑兵,怪不得曹操率领的大军坦然后退扎营,原来还有这一手等着自己。
嗨自己也是蠢笨!
齐军不派追兵,自己居然也不留斥候在后,不仅一场功劳飞走了,这尽折兵马的罪名,还不知道怎么弥补呢!
余下的八千多将士,只回来了不到六百人,其余人估摸着不是死了,就是不知道跑哪去了。
“将军,吾等现在?”
“淳于将军呢?现在在何处?”
“职下已经派人去白马津了,不过还没有回来。另外,这战报怎么写?”
校尉嘴角一苦,齐军大胜后,并没有继续追杀他们。现在他们的安全问题是不用考虑了,可战报这东西怎么写,也是个难题啊!
日后见了淳于将军,受多大的罚,可全看这封战报呢!
马延紧绷着嘴唇,思忖了良久,才说道:“这样,言吾等焚营借势掩杀曹军,酣战良久,杀敌甚众。然未曾想齐军不知何时来了三千精骑,奔袭吾军之后,遂遭大败。就这样,其余的汝再添些,多说些好听呢,明白吗?”
“将军放心,职下明白。”
“好了,汝先下去吧。斥候有消息了,再来报吾。”
“诺!”
白马津渡口。
原本曹操留下来的大营,已经不见了踪影,筑营所用的圆木全都成为了大河之上飘荡的木筏。而对岸,赵国的黎阳营垒又扩大了数倍。
站在河堤之上,淳于琼眺望着广阔的河面,以及对面最后一支渡河的部曲,不由松了一口气。五万精锐部曲,再加上邺城从冀州各地抽调的两万郡兵,足够了。
“将军,对岸信骑来报。”
王门快步上了堤岸,来到淳于琼身旁说道。
“信骑?”
淳于琼疑惑了下,对岸也没见有什么状况发生啊,遂摆手说道:“有何军情汇报?”
“信骑是马延将军发来的,查看大军是否已渡河完毕。另外,信骑言他们昨日已与曹军交战。”
“果不出本将所料,这曹孟德还真是狡猾。马延那边情况如何?”
“马延将军那里”
说到这,王门迟疑了下。
淳于琼不见王门回答,不由回头看去,正见其面间异色。于是,再度开口问道:“莫不是败了?这有什么说不得的,马延手下只有万余人,敌不过齐军主力,又不是什么大事!”
“嗨末将问了信骑,信骑说他们昨日焚大营,趁势掩杀齐军,杀敌无数。不过,夜间撤退的时候,被一支突然出现的齐军精骑袭击了,全军尽溃,现逃到白马县城。”
王门沉着脸,将马延所部的状况道了出来。
毕竟,那只是一个小小的信骑,自己亲自询问下,什么都能问出来。
淳于琼眉头一紧,低声自语了一句:“精骑?王门,齐国也有精锐骑兵?”
“嗯有一支。先前齐军与楚军的中原大战中,也出现过。具体兵力、战力如何,目前还不知晓,只知道有数千骑。”
“嘶数千骑,那就是起码两万的战马,齐国地处中原,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多战马?”
淳于琼眉头更紧了几分。
王门嘴角一苦,身体微倾,靠近淳于琼,小声说道:“以前也有人讨论过这事,听说国朝有人卖过战马给曹操。再加上齐国跟周国的关系也不差,多少也能从周国搞到些。”
“哼,家国大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汝可知道是谁吗?”
“这”
王门眉目一怔,不敢相信淳于琼居然这么直接的问自己。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末将也只是听说而已,以前没在意过。”
“罢了,先派人去告诉马延,速速退回河北,与本将汇合。”
“诺!”
两人刚离开不久,河对岸最后一什人马登上木筏。坐在木筏上,感受着母亲河的汹涌,心惊胆战。
他们可都是实打实的北方汉子,十个人里面得八个不会水的,掉下去铁定就是没命。若不是军令压着,别说木筏了,就那小舟他们也不想乘。
鬼知道大河会不会拍个浪,把他们都给送下去。
当夜。
身在白马县城的马延,就得到了淳于琼派人传来的军令。
数百人立马收拾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狼狈,而后出城赶往渡口,准备渡河。
而黎阳大营内的淳于琼,趁着烛光,摆好了笔墨纸砚,静静的沉思着。
耳边时不时传来呼啸的风声,直扰的人心烦躁。
起身踱步几刻后,淳于琼最终又回到了案前,盯着干干净净的白纸,迟疑两息,提笔作书。
一刻钟后。
淳于琼捏起纸张,将上面的墨迹吹干后。
冲着帐外唤道:“来人!”
“将军!”
“将此密书,送于审君。记住,汝亲手送至审君手上,不见审君,不得现书,明白吗?”
“主君放心!”
“去吧!”
“诺!”
天下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