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心中略过各种不安,说实话它对那个小猫的话抱有非常大的怀疑,它想不出来要怎样的相遇才能让天性孤僻的大猫们在一起和平相处数天。
然而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事实却让它找不出反驳的理由,毕竟气味无法说谎,若是自家的孩子死在了它的手上,被它吃掉了的话必然身上会留存着身体各部分组织的气味,要知道脂肪的味道和脑脊的味道是有区别的,那股气味区区几天绝对无法消散,从小猫身上溢散开的气味中属于小家伙那部分的比例和从它口中说出来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不用怀疑白虎的嗅觉,它能够从血液的气味中分辨出其主人上一顿吃了是什么,它决定先去看看。
不过当它听到了族长那从未在它们面前显现过的狂笑声时,白虎那种不安的感觉骤然飙升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
如果自家的小崽子真的出现在了老族长的面前地话,它会被当成什么?
虫子?食物?
亦或...玩具?
“哈哈哈!不错嘛!这样都还能喘气!为什么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和你一样的家伙?如果能早一点遇到就好了,这么耐玩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
“住手!”
老者听到了白虎的爆喝,那种让所有听到的动物都能对那股焦急与心痛产生共鸣的怒吼。
不是已经再三说过成年大猫不能到这条裂谷吗!
不过,这住手是在对我说吗?
不会吧?难道这家伙...
老者急忙将软绵绵的小家伙拎了起来,提到了鼻子边仔细嗅了嗅。
嗯,没闻到。
再嗅了嗅。
浓郁的血腥味下有一股淡淡的,淡淡的,即便在它的嗅觉下也淡地出奇的,成年雌虎所留下的气味。
老者嘴角抽了抽:
“真是...日了...”
“吼!!!”
生活在原始丛林环境中的老者第一次体会到被时速百二公里的重型卡车后视镜抽脸是什么感觉,布满皱皮的脸颊瞬间像网球被球拍抽中挤压变形,几颗黄牙从它嘴中飞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老者瞬间原地蒸发,几乎在同一时刻出现在了远方的岩壁上,两眼瞪着天胸膛飞快起伏着,传来拉风箱般的声音。
这一下差点让它这个久不经战事的老骨头当场升天!
“呼~呼~没事吧?”
白虎将自身在不断加速奔跑中积攒的动能全部糊在了自家老族长的脸上,完成了从时速百里到零的瞬间转换,然后看着那自己都认不出来了的小小身影,焦急地将它身上的血污舔去。
这已经几乎没救了,全身骨骼出了脊柱和头颅全部尽碎,脸上的血迹即便舔舐干净了口鼻处涌出的新的鲜血也再次沁染了面庞。
“渊风...居然是你...咳咳!我可是你的族长啊...下手这么狠...原来这家伙是你捡来的吗...难道你的孩子已经死了吗?”
老者吐出在嘴中的血水,还有一块儿牙的碎片,不敢置信地看着毛发怒张的白虎。
(呵...可怜的孩子...也是...作为你的第一个孩子可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找个替代品也是常情。)
(不过我可不会允许这种家伙混在我们之间,作为宠物没有问题,但是若带到这神圣的场合中...我,作为一族之长,无法容许!也绝不承认!)
(还好我歪打正着地将这小鬼干掉了,到时候暗示一下族里的年轻小伙让人们追渊风那孩子追地紧点,等它怀了新的孩子就没时间沉寂在悲伤中了,可爱而且充满活力的孩子们会将你内心的空虚全部占据。)
(嘶...疼死我了,看来这小姑娘真的气坏了,下手没有半点分寸!看起来恨我恨地不轻啊!)
(可是这毕竟是神圣的仪式,不容半点误差,不是你就这样打破规矩冲进来的理由。)
“我...应该已经说过了,这个裂缝,在由我将孩子们全部带回来之前,不准踏入的吗?”
老者说道,嘴巴飞速地充血肿了起来,所以口齿有些不清。
“为什么...”
白虎看着小家伙凄惨的样子真的痛彻心扉,对将小家伙带来的决定万分后悔。
它的确按照和自己的约定跨过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然而自己却没能做到在最后的关头迎接它。
“它...它不是完成试炼了吗?难道您不是应该带着它完成洗礼吗?”
白虎双眸抬起,颤抖着看着挂在墙上的族长。
老者嘴角抽了抽,点头示意了一下,白虎一怔,看向小家伙。
等等,什么时候它身上多了一层皮?
大猫的皮?
瞬间白虎就明白了,这家伙因为怕冷所以将一个倒霉鬼的皮扒了下来,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可是,这不是它凭自己的力量得来的吗?难道这不应该是算作它自身的力量吗?”
一直黏在墙壁上话题再怎么严肃都谈不上有族长的威信吧?
老者缓缓活动了一下身体,一点点从岩壁上脱落下来,双掌抱着自己脑袋左右活动了一下,发出了咔哒咔哒的脆响。
“你应该明白的,这个试炼的目的是为了什么,除了自身肉体以外的任何东西都是欺骗,是亵渎这个伟大的仪式。”
“你可以看看那被它切下来的兽爪,上面应该留有非常厉害的磨损痕迹。”
“可是...可是...”
看着小家伙那扭曲的手臂,白虎几次伸出手掌,都缩了回来,这幅模样哪里还有下手的地方?
“唉...”
老族长叹了口气,从白虎身旁经过,杵杖声徐徐地响着,随着它的步伐缓缓减弱。
“已经晚了,给它一个痛快吧,然后把它的遗体收起来。”
“以后,还是不要收养这些小孩子了,它们,毕竟不是你真的孩子,将你的感情不应该托福给它们,这象征着你的软弱。”
“重新再来吧,孩子,你还年轻。”
背对着白虎老者这样说道。
地表在震动,有什么大型动物在快速地赶来。
又是谁?真当神圣的仪式是可以随便冲撞的吗?
老者眼皮微微抬起,脊杖在空中一顿,然后重重凿在地上。
兽牙相互碰击如风铃一般清脆悦耳,岩与脊杖交汇的脆响回荡开来,一个庞然大物隐隐约约地浮现在老者的脑海中,其前方是大片扭曲的口气,脚步踩在岩地上产生的震荡足足传播出了十许里。
连大象也无法企及的巨型猛兽如同碾压一切的战车一般冲撞了过来。
“呵...好像,冠之以渊的族人中没有你吧?”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就用你来让这群小家伙们体会一下规矩的重要性吧!”
老者喃喃着。
在这场仪式中初生的孩子们不可避免地会因日益压缩的环境资源发生冲突,血流事件频发甚至导致死亡都是常态,可是当幸存者来到大猫们的聚集地时那些争斗时留下的痕迹无法逃过大猫们敏锐的五感,总有失去了孩子们的大猫陷入疯狂去抹杀掉一切带有它们孩子的痕迹的幸存者,甚至没有的也会被迁怒到。
复仇与反击,甚至迁怒,祖地便成为一个封闭的血腥斗兽场,发狂的大猫们在冷静下来之后十不存一。
于是乎,出现了这样的一道族规:
成年大猫们进入这里之后不得再次踏足裂缝一步,唯一可以进出的只有族长,自身的孩子们会经由族长洗礼,即除去身上所有的异味,然后再带回到父母的身边。
每踏出一步,便截断一个关节。
风吹了起来,狂暴的骨渊大兽冲过了拐角,随后突然看到了抬起了眼皮的老者,眼中浮现出了极度的惊恐。
它看到过将眼睛睁开的族长,只有在审判罪人时才会将无瞳的双眸显露出来,手段让所有的大猫们脊背发凉。
手段残忍不可怕,可怕的是从来没有获罪的大猫能够逃脱。
“等等,我...”
骨渊四肢死死按在地上,然而停不下来了,老者将脊杖倒持,突然,骨渊感觉到自身的肉体无法被它使唤了,源头见识过,毫无疑问源头是在族长身上,所有被它行刑的大猫都是像这般被一点点肢解。
没错,在祖地中的刑罚只有死刑,唯一的区别就是执行的方式。
“族法十一,主六,刑为截,...二百二十。”
“尽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