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大猫都没有料到白虎会这般疯狂,那时至少有七八只大猫咬住了白虎的肌腱,双爪十刃,近半陷入肉皮。
只要一动创伤便会无数倍地扩大,是谁在这种情况下都不会胡乱地挣扎啊!
然而白虎还是这么做了,那一瞬不顾后果的爆发导致无数的肌肉被切断,腹部的撕裂性伤口更是直达腹腔与内脏相隔的结缔组织,稍微再深寸许里面的内容物便会倾泻而出。
即便是付出了如此惨烈的代价,能够从如此之多的大猫手里挣脱的白虎也足以自傲了。
本来应该为之自傲的,可是白虎心中只有屈辱,和一丝连自己都觉得羞愧的侥幸。
啊,没错,白虎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完全是因为它们没有动上真格,全部都是抱着给她一个教训的目的而来的,之所以会受这么重的伤完全是因为白虎自己的举动而造成的。
多么侥幸!如果不是因为它们手下留情自己已经死了!
没有死!
因为对方手下留情!
然而最最不可原谅的是,自己的心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侥幸!
何等的屈辱!绝对不能原谅!为此事感到侥幸的自己不可原谅!
这样的自己和这样的心让白虎厌恶到想要发狂!想要撕裂这皮囊,挖出藏在里面的那颗心,将其揉碎!
...什么撕裂了?
很疼,全身都疼...
不过这样才好...
就是要疼地酣畅淋漓才好!!!
将荆棘的末端扎入胸膛里的那颗恶心的肉团,化作蜈蚣以无限长的身躯缠绕它!抽动它!让上面的利刺纠缠上无数肉的碎末,勒紧它!我要听到它的悲鸣!让它为之窒息!
呼...
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啊...
现在该怎么做?
好空...
不知道,头脑一片空白。
只剩下碎片了,用这些东西来将这个空洞填满吗?
...
那么回应我吧!我的内心哟...
对这伤痕累累的身躯能够感受到什么?
屈辱?憎恶?压抑?想要释放?想要怒啸狂吟?
这就对了!我的内心中不该有那种软弱的杂质!这份屈辱必须十倍地偿还!
啊...油然而生呢...将眼前的一切全部撕毁的冲动,这样才对啊!因为我只有一个,因为我是少数,所以手下留情?所以傲慢?
我会让你们把这份从容连着淋落在地上的血和着泥吞进肚子里去!
这个新生的湖泊随着大猫们的战斗变得泥泞而又浑浊,白虎的四肢大半没入其中,血水和泥潭交织,太过昏暗的光线加上对白虎的狂意而心生震撼,无人察觉这暗红色的蔷薇正缓缓地渲染开来。
愈浓的血腥气在扩散...
白虎任由自己的鲜血顺着爪留下,血珠自毛发间留下的痕迹逐渐有红雾升腾而起,在其滚落到爪尖的同时,一挥爪,一大蓬猩红血雾随着掌风扩散...
这是要新鲜的血液才能施展开来的招数,一直以来我都是用的别人的鲜血,像这样用自己的鲜血来施展还是头一次,就当是我对你们这份手下留情的回礼。
没错,是深渊的门票,你们可要好好地用双手接住,不要撒手,不然这样就不好看了...
这是血的雾气吗?
那只让白虎陷入如此境地的大猫看着爪背,上面的毛发逐渐被血色笼罩,如同用油漆喷头挂上了一层薄薄的砂。
对它来说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没必要参合之后的乱斗,如果让泥水浸入伤口之后的愈合会很困难,而且刚才的那一下可以说是吸引了白虎的绝大多数仇恨,这个时候若还傻愣愣地凑上去若白虎不顾一切地狠狠给它来一口岂不是亏大了?
战局已定,只需要静候就能领取自己的战利品。
所以...
无名的大猫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了这片区域,在血雾彻底扩散到自己周身之前。
血雾笼罩的区域很小,抛开那些稀薄的随着自然风吹散的总共就笼罩了两百平米的范围,差不多是两个两室两厅的房间大小,连刚才一些被甩出了的大猫全身都笼罩不全。
不等白虎在暗中发动攻击,这群大猫们便像火燎了屁股一般飞速离开了血雾笼罩的区域。
突然冒出一种未知的东西,再怎么神经粗大的大猫也会心生警惕,没有谁会就这么贸然地冲进去。
至少要先看看之后的发展状况,然后再是尝试着用爪子刨挠,所以,白虎以自身血液为代价生成的雾没有笼罩住任何一只大猫。
好像又成了徒劳,不过白虎并不在意。
这很正常,像这种程度的变化只要是个有脑子的都会在危机意识的支配下将其回避,更别说剩下的幸存者是真真正正的全员兽王,是从幼童到成年,跨越了九成死亡率的幸存者,实力智力和运气兼而有之,而且在那样的冲击下连滥竽充数的弱小大猫也都被淘汰掉了。
站在这里且毫发无损的全都不是简单的货色,理所当然的谨慎自是不会缺少。
在现在这样被团团包围的关头,白虎居然闭上了眼,就这么就着泥潭坐了下去。
这里可是大猫们建立的包围圈的正中心啊!难道白虎就自持有这神秘血雾做屏障料定那些大猫不会冲进来?
泛起的涟漪轻轻地触碰到了周围大猫们的身体,让前排的大猫们一阵骚动。
水波一直在动荡着,可是从那个方向泛起的波澜却一直都没有感受到。
就是这一点,这便是白虎不轻举妄动的理由,因为身处水体中,血雾带来的匿踪效果几近于无,只要行动带起波澜,无需将水波的弧度反推到圆心的数学知识,大猫们自能在直觉的引导下确认白虎的踪迹。
这本就是为了让对手无从确认自身方位的招式,被这样发现踪迹地话便失去了生成血雾的初衷了。
该死!又是这该死的湖水...
在心中暗骂,白虎再次对这浑浊的泥泊感到深深地厌恶,这是第二次因为这不利地形让白虎陷入被动了。
深呼吸,将那股烦躁之意压了下去,白虎绷紧身体,控制着血液从伤口渗出的速度,同时虎须轻摇着,身体按着某种节律缓缓地晃动着,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让血雾纠缠在身体的周围,使之没有随着自然生成的微风消散。
突然间,白虎睁开了眼,右掌猛地抽出水面,无数新生成的血雾纠缠在白虎的臂膀上,向着某一处抽了过去,做完这一切之后被拖拽出的水珠连着长链还未落入水面,一瞬间右掌和顶上的水珠重叠,轻巧地将其按了下去,本该发出哗啦啦声响的水花居然就这样仅仅是泛起淡淡的涟漪便消弭下去。
在外面,一只半身焦黑的眼纹大猫猛地用粗大的手掌对着红雾空抽。
雾气会随着风流动,这种程度程度的雾地话理所当然会随着风向走动,想到这一点的它决定用爪子挥舞带起的风将其吹散。
为什么不用嘴?如果是支撑着那样粗壮的身体的肺部一定可以轻轻松松地将这血雾吹散吧?
原因还是在于大猫的脸部没有颊囊,没法将吹出的空气定向,而且大猫一不生火二肉又不烫嘴,也没有用嘴吹气的习惯,不如用手,这么粗的臂膀带起的风多挥几次也能够将这血雾吹散。
就在这时,一道猩红的血气如触角一般正对着那大猫的掌风袭来,看到这无实的雾气突然好似活物一般朝着自己从来别说正对着的那只大猫,就连那大猫周围的大猫都吓得须发直立,一蹦两三丈高。
正对着的那大猫那反应肯定是更过激了,惊叫着向后倒跳出去,在半空四爪齐挥。
在大猫们的包围圈中掀起了好大一个浪花。
水波乱了呢。
白虎睁开了眼,嘴角微翘,露出带着唾液丝线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