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鼻,眼,皮肤,内脏,一切都和骨头一起碾碎,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帮助它感知到外界。
然而当那东西冒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大猫都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那种不可名状的,混沌的恶意自那团血肉中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
那股意念是何等的邪恶!仿佛要将一切活物吞吃殆尽一般...
强忍着让人发毛的寒意,闻隔着雪甩手将地皮削去了一块儿,冒出来的血泥顿时四散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地皮中的凹洞又有新的黑色触手生长出来,缓缓地向着闻的身体伸了过来。
啧...
地皮被闻再次狠狠刮去两层,新生长出来的血泥连着漫天的雪粉泼洒了出去,坚硬的岩地上呈现着数道有如毛笔笔锋的黑色痕迹。
过了一会儿,一枚枚黑色的珠子从雪堆中渗透了出来,朝着闻缓缓靠近。
砸不烂,打不死,这种东西该怎么应对?难不成用火烧才行吗?可是这种地方哪里弄地出火焰来?
闻不自觉地将那只接触了血泥的爪在旁边干净的雪地上蹭了蹭,那股疼痛越来越显著了,隐隐能够看见有层黑色的膜在上面蠕动着。
明明刚才还没有这么浓厚的,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居然这么快就消化掉了吗?
闻使劲地将爪子按在雪层之下的岩面上碾压着,使劲碾压着,灰色的岩石细末夹杂着黑色的东西从它爪子的边缘被研磨了出来。
还不够!
闻还能够感觉到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像毛发不小心沾染上了排泄物一样的反感,碾磨的力量又重上了一分,甚至还加上了前后磨搓的动作,直到看不见黑色的物质之后才停下。
翻掌,闻看了看掌心,铅黑色的肉掌被磨秃了一层皮,同时岩石的灰色色泽也渗透到了肉垫的浅表,闻强忍着用舌头去舔舐的冲动,而是再次在雪地上擦了擦,将那些灰色的石末从掌上擦去了大部分。
到了现在,那铅黑的色泽已经褪去了大半,甚至有了些许粉红的色泽,那是黑色老茧之下血肉的本色。
这样算是干净了吧?
闻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将血泥擦掉了。
然而现在不过是回到困境的原点罢了,将杀死过了的生物再次杀死闻仍然没有一点头绪。
刚才四溅开来的血泥缓缓地朝着那白色的颅骨蠕动,结合成为了一个整体,渐渐将颅骨托举,随即在血泥中沉浮,随着血泥的蠕动,漆黑的眼洞时而旋转到颅骨的下方,又时而逆向翻转着回归正位,无论怎么旋转都一直正对着闻,仿佛能够目视到闻的身体一般。
突然黑泥朝着地上缩了下去,依稀能够看出那类人的举动,宛若冲刺前的匍匐!
闻的心底一寒,瞳孔闪电般地收缩了一下,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敏捷地朝着身后跳跃,落地的瞬间将脚下的地面朝其击打过去,如海啸一般密不透风的雪浪对着血泥拍打了过去。
血泥在闻向后腾空的瞬间便跟随着它的动作一并腾空,然而之后飞射过来的雪虽然硬度不高却携带着巨大的动能,宛若子弹一般将血泥击打地千疮百孔。
刹那间,血泥仿佛变成了经历过百战的军阵,接触到碎片的部分血泥居然突然向着四周爆散,裹挟着那些雪块儿,仿佛要为身后的整体开路一般,尽可能地将那些碎片拦住并推开。
在雪浪的作用下,大部分都没能摆脱动能的冲击被拍向后方,可是血泥的动作毕竟不是徒劳,仍然有小部分血泥贯穿了雪浪提前坠落到了地面。
然而还没完,坠地的那小部分血泥没有立即朝着闻攻击过去,而是猛地朝底下的雪地渗透过去,好似要将其牢牢抓住。
原来那些被击飞出去的血泥全部之间都粘附着一条细细的黑线,无数粗细不一的脉络构筑出来的一个完全没有对称和美感的丝络立体物,相互牵连后的体积居然比一只大猫的体型还要巨大!
那巨大的空洞变成了其缓冲动能的空间,即便变成这样,在血泥构筑的丝线维持下,它们仍然保持着一个整体。
被黑泥拽住的雪地顿时有成型的积雪破碎的声音传来,那巨大的黑色立体物顿时停滞在空中,大部分丝线断裂开来。
是黑泥主动断开的,因为如果仍然全部连接成一个整体地话,那就穿不过那少数黑泥在雪浪中打出的孔洞了。
那少部分没有断的丝线,连着已穿透雪浪的黑泥。
顺着丝线,所有的血泥都穿透了过来,瞬间缩成了一个小块儿。
看似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只有短短的一瞬,被血泥穿透之后的雪浪足足还有一大半的动能没有释放。
意思是这被闻打出的雪浪还能横飞比现在还要大一倍的距离!
紧接着那黑色的血泥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眨眼之间便如陀螺一般飞旋...
居然打穿了吗?!
闻完全没有料到,仅凭那么一点质量的血泥居然可以打穿自己掀起的雪浪!
一击未建全功,闻没有丧气,紧接着开始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本以为在自己远远超出血泥的力量下推出的雪浪会将其远远地推开,然而真正应用上地话效果却出奇地差。
可是在这里,将这漫无边际的积雪投射出去是唯一可以在不亲身接触它的情况下延缓阻拦它行动的方式了,所以即便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效,还是只能再来一次。
凭借着高出普通人类数十倍的神经反射,一秒钟的时间在衡的意识层面被拉长了数十倍!
时间在此刻几乎被停滞了下来,衡的身体由于推出了雪浪,在反作用力的作用下微微地朝着上方移动了几十厘米,在衡的意识层面中仿佛变成了一帧又一帧的慢动作:
左边的积雪已经被削去了一层,已经不够我再打出一道雪浪了。
那么,右边呢?
转动眼珠,这瞬间便可完成的动作由于过于急速的意识形态导致闻将视线从左到右的所有景象都录入到了头脑里,紧接着它看到了那宛若雷枪一般被血泥推射过来的白色颅骨,同时还在以相当惊人的速度旋转着。
闻看到了那和人类完全相异的锋利犬齿在‘缓缓’地开合着...
即便在闻此时的意识状态中,那血泥喷射速度仍然快地出奇!
来不及了!
闻的心中只闪过这个念头,右手已经在大脑下意识的操纵下朝着那颗颅骨飞射的路径。
啪!
溅射开来的血泥在闻的爪臂上开出了一朵巨大的黑色水花!
随后黑泥突然凝滞在了半空,好似时空逆流一般飞速收缩到了闻的大臂上,并将其大半部分包裹了起来。
一股深寒浸透了它右手的骨髓,紧接着它便感觉到了一阵剧痛。
那些被碾碎的骨末居然重新变成了无数碎骨,血肉的泥浆居然把这些细小的碎骨当做牙齿在啃噬闻手臂上的血肉!
闻那一直以来都漠然无比的脸庞终于彻底变色了。
“吼!”
惊怒大吼让所有的大猫都看到了这幅场景:
在星幕之下,闻疯狂地甩动着被血泥覆盖了的右臂,被带起劲风宛如拥有实体一般将地面刮擦出一道道凹槽。
仔细地看过去地话还有更让人胆寒的东西,在那黑色的泥潭中好像有一个白色的物体在那条胳膊旋绕,不断朝着闻的躯干靠近,那白色物体之下的血泥居然粘附着它,如同那是它们的一部分,将其不断地朝前推进。
而血泥覆盖的地方居然不断有红色的鲜血溅射出来!侧耳倾听,有蚁噬的细碎声响夹杂在闻的怒吼当中。
终于,闻用上了另一只没被血泥触碰的左臂。
已经无法顾忌更多了,如果让它粘附到自己的身上...
闻只觉心中巨寒,发疯似地用朝着那颗白色的颅骨拍了过去。
啪!
而让闻更加惊慌地还在后面,此时她的右臂不仅没有得到解脱,左手也被粘附上了,两者之间居然还牵连着无数黑色的丝线!
就像被粘附在蛛丝上的昆虫,挣扎着将束缚的丝线套牢在自己的身体上!
“吼!”
从来没有一只继姓能将咆哮的吼声中掺杂如此之多的恐惧情绪,而闻的吼声让所有倾听到的大猫都不寒而栗,那种浓浓的恐惧感甚至让它们这些没有亲身经历地人都感同身受!
“闻!”
雷呲目欲裂地大吼道。
看着那不断悲鸣,不断起舞的身影,所有围观的大猫们心中只有惊慌和无措。
它们拿不出任何办法去拯救它!
贸然相助只会被连携着拖入泥潭,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