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七拼八凑出来的基因在此刻终于彻底破碎了,破碎的淋漓尽致,如巴黎铁塔拆分成了无数的乐高积木,即便伽马射线爆也无法将其拆成这样无数零碎的碱基对,不管是隐形基因还是显性基因,亦或未激发的或已关闭的,于此刻全部激发。
所有的细胞解开了枷锁,开始了从未有过的暴食,将存在于自身周边的细胞其壁障撕裂入腹,饥渴地将呈流体的细胞质甚至对方的细胞核也纳入体内。
有被猎食的,也有猎食的,也有吞吸它人的同时被食用着的,短短数十秒,比之正常细胞庞大数百倍的畸形儿便有数千诞生,无数新生的细胞微粒簇拥着它们的王。
首先是头部的皮肤开始变得透明,那是弱小细胞被消化的表面症状,之下的红色肌肉渐渐浮现上来,而皮肤之中的血脉网络渐渐有红色的液体渗透到组织内,转眼便消失不见,而半透明的肌底下肌肉纤维更显粉嫩了起来。
血管壁的细胞同样也开始了相互之间的吞噬,原本光滑的壁内变得凹凸不平,厚薄不一,自然无法起到供输血液的作用,其内容纳的液体便这样流了出来。
没有细胞核的红细胞是细胞们眼中最为适口的小肥鸡,缺少养分?那直接从身边的细胞身上夺取便好了,它们用来搬运养分的功能已经被代替。
随着肉体自食推进到下一阶段,机体组织愈发地不稳定起来,开始逐步地液化,流出的融质接触到了自脖颈被分离开来的胸部。
原本只有头部进入到了这般诡异的生物领域,可随着小家伙头部组织融质在接触到脖颈的切面之后瞬间好像有什么信息传递了开来,紧接着原本开始坏死的胸部组织也开始和脑袋产生了联系,紧跟着头颅组织进入到了细胞杀戮的微观战场,随后是小手臂,腰腹,大腿和小腿,就像一团湿润的泥土相互结合。
骨骼的组成同样也是细胞,因为硬质表结构的存在比之其它细胞吞噬要缓慢地多,不过也不过是数分钟的时间,被截断的骨骼内部也已经初步接合了,伴随着无数的犹如枯枝般的骨质增生。
咔嗒,咔嗒,咔嗒...
那是生长着的骨刺在巧合之下触碰在了一起,由于过速的生长导致一方截断的声音。
今天对大猫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日子,因为他们失去了两名成员,一只继姓已死,另一只也处在濒死的边际线上。
衡的体表特别是伤口被覆盖上了大量的积雪,因寒冷紧缩的毛细血管初步地止住了外流的鲜血。
“衡不能随便移动了,失血过多,如果再扯到伤口让本就不多的血液继续渗出那就麻烦了。”
卞用掌心的肉球按了按衡的大腿肉,凹陷了下去,鼓回原来的位置却花了少许的时间。
这意味着衡体内的血液匮乏到让它的肌肉组织有些昏迷了。
“我再去找一找其它角落,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被忽略掉的药草。”
雷看着奄奄一息的衡,黑色的尾巴略显焦躁地摇摆着,突然间开口道,随后准备离去。
然而就这么不经意地朝着白虎的方向一瞥,一股毛骨悚然的颤栗化作激流从心脏直抵尾巴尖:
“那是个...什么东西?”
情不自禁地后退了几步,这自心底发散出来的寒意顿时惊动了其它的大猫。
不约而同地向着那个方向看去。
事实上它们压根儿没忘白虎一家子的方向想过,断头的断头,分尸的分尸,戳心眼的戳心眼,未必你还能诈尸不成?
咔嗒,咔嗒,咔嗒...
手臂,腰脊,跟腱,腿骨,膝盖...
无数白色的骨茬从体内穿刺来到了体外,亦或内部增生刺穿了内脏,如佝偻老者一般弯折着腰脊,犹如鬼山一般透体而出的骨刺遍体嶙峋...
宛如恶鬼,每一步都伴随着无数细枝折断的声响。
除了大致的形状,不管是微观结构还是宏观结构,亦或是心理状态,已经不包含有任何‘人’的要素了。
突然间,它的鼻腔猛地传出来了空气挤入肺腑的音响,吐出一道短促的白气。
就在刚才,颈部被切开的神经和气管已经彻底完成了接合,不过到了现在,呼吸什么的也没有必要了,毕竟连心脏也失去了用武之地了不是吗?
现在呈现在大猫们面前的,正是跨越死亡归来的复仇之尸,不对,从原本的基因结构上来说,现在的这幅模样反而更加贴合它原本的种类——
基因生化兽。
一步一步,脑海里只存在一种情绪。
那就是暴戾,对面前所有活着的物体生撕碾碎的唯一情绪,没有了根源,存在之根基便是毁灭的暴戾。
那副躯壳中的灵魂已然泯灭。
面对着那种不似人间之物的凶魔,大猫们已然静默。
“这算是觉醒成为了破格者吗?这真的是破格者吗?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东西,连听说过都没有!”
戾喃喃道,所谓的破格者从来都是付出生命耳朵代价换取力量,而这完全是出乎了常理,还残留着意识的尸体居然通过觉醒唤回了以逝的生命,这算什么?
“破格者?那又怎么样?我到现在为止已经碾死了十四个了,生命层次的巨大差距不是靠觉醒便能够跨越的,我来就行了。”
闻首先是震惊,随后神情又漠然了下去,随后走到了衡的前方,淡淡对着骨棘的兽说道:
“来吧,你应该很想杀了我吧?毕竟...”
“是我把你母亲的头砍下来的。”
有风卷过,伴随着无数骨刺破碎的声音。
并指成刀,小家伙的指尖抵在闻的掌心上,那黑色的棘皮只是破了一点皮,而手臂上和指尖处增生的骨质已经破碎了大半。
“速度比刚才你那一下更快了,可惜,攻击力...”
“不够!”
不只是手臂上的骨刺破碎了,接下来,它的全身都在洋洋洒洒地洒下骨的刺茬。
这是闻的绝技,收束且不稳定的力,只要在其传递途中遇到不和谐的部分便会向着四周炸开。
紧接着闻的爪弹了出来,紧接着扣入小家伙的血肉里,高高抬起,随后宛若陨石一般于地面相撞——
化为齑粉吧!
低沉的鸣响声沿着地面以每小时数公里的速度传播开来,那一瞬间骨骼与浑身脏器血肉在大地冰岩与闻的合击之下混为了一体。
然而闻还是觉得不够,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扭转肉掌,就像石磨一般将那一团血肉碾地更加细碎。
它感觉到还有什么哽着它的掌心,就像坚硬无比的小石子一般,没有被其拍碎。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耳朵,不过将其碾碎就好了。
一转...
又一转...
反复持续地碾压着,感受到血浆自它的肉掌边缘溢出,过了好些时间,终于闻将手抽了回来,借着星光,戾朝着那个井洞看了一眼。
里面竟然是黑色的血肉!中间有着一块儿雪白的头骨。
某个合成黑色素的基因也终于进入了暴走阶段之中,用身边的养料将无数黑色素转化了出来。
头骨上下颚开合着,眼眶中仿佛倒映着深渊。
随后血肉开始慢慢地聚拢,突然间朝着戾的面部溅射了过去。
此时此刻,它离血泥是最近的!
“哇呀!这是什么玩意儿?!”
急忙用一只手挡住那飞溅而来的黑色液体,然后不断地用雪地上的积雪擦拭着手掌。
这种情景已经超出了大猫们可接受的范围了,完全超出了所有正常生物的认知。
闻眯着眼睛看着这团血泥,面目不动,可是尾巴尖却在摆动着。
过了一会儿,它开始将周围的积雪朝着坑洞里推去,然后用手掌重重地将其夯实。
在上百吨的重压下,这坚实的雪块儿不比透明的冰要轻。
无法杀死那就掩埋吧!只要无法逃脱这冰雪的牢笼那么自然也与死无异。
不一会儿,一个高达三米的土夯便出现在了地表。
这样子地话你便出不来了吧?
闻眯起了眼睛,看着这座雪墓,舔了舔爪心的肉球。
突然它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耸起眉头,看向自己的掌心...
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掌上的肉茧居然被吞吃掉了浅浅一层!
“不要接触这个东西!它还活着,而且还在吞吃我!”
闻沉声说道,急忙不断地用雪摩擦清洗着自己的爪心。
即便这样,它的掌心居然开始隐隐感受到了痛楚!那种感觉说明这血泥还在不断腐蚀自己的爪子!
风,你到底教出来了个什么怪物?
闻的胡须微微抽动着,神情无比地凝重,它从来没有一刻是如此头疼过。
就在此时,血泥居然从众大猫的脚底钻了出来,如漆黑的海草一般向上扭曲着,朝着活物存在的方向慢慢延伸过去。
顿时,所有大猫大惊失色!
“你们快带着衡走!我和戾已经接触过这东西了,只能留下来想办法解决这个东西,你们快走!”
“我真的不擅长应付这种东西,难道就不能放着它在这里不管吗?”
细胞暴走彻底进入下一阶段,终于连人形也彻底失去。
这种诡异莫测的东西看得戾头皮直发麻,同时它也开始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掌心传来了一些微弱的痛楚感,让它只想一心将这东西从自己手上抹除干净。
“不行。”
闻沉声说道,双眸紧盯着那扭曲的血泥:
“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放过这东西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