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丫头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地死在那里。”
横挎着大口径榴弹枪的大汉扫了一眼手上的资料,然后随手将其抛在一边:
“轮到我们上场了。”
从沙砾之下窜出了四个黑色的外骨骼机甲,三米多高,乍一看却好似一个从工厂中流出的半成品,布满黑色机油的钢骨加上五颜六色的线和驱动关节,内在结构几乎全部暴露在环境下,然而那个挂在机械手臂之下如蜂窝一般的火箭弹发射器却被保养地油光发亮...
对于一架炮台,在这场战斗之后便会淘汰的炮台来说已经够用了。
迎着那和岩土同尘的舰身,满载着的弹闸猛地爆发出了龙啸,黄尘卷起了风涡,裹挟着烈焰的激流带着毁灭性的力量撞击到舰体的甲面,如同拍打在礁石上的海浪一般四射开来。
没有了防御力场的笼罩,本就是为了轻盈而设计搭载的合金仅仅坚持了数秒便被金属的激流熔穿,灰色的应急修补泡沫还未涌出便在烈焰中化为黑色的浓烟。
这样做很可能会破坏掉一些他们不曾理解的设备,然而顾不得这么多,这艘空舰哪怕随机一处外壳也不是他们随便便能用精密光刀切开的,所需的工程量太大,不过如果用动能在舰体上开个洞可比用焰枪慢慢切开一个门要容易多了,轻便加上耐高温,如果还想在防御动能攻击上做出些文章所需的资金便会以难以置信的倍率加大,明面上她仅仅是一艘制度内的普通船长,即便有着她的家族当背景作为军方也没法破格地给他超出规格的军备,这会引起其它船长的不满。
短短数秒,所装备的火箭弹便以全部发射,烈焰和硫磺卷起的帷幕还未随风消散,紧接着十数个人便踏着火热还未消尽的地面冲了出来,裹挟着黄色的尘土钻进了由弹丸所开通的道路中,光滑的地面被爆风和碎屑洗涤成了暗灰色的哑光地面,被金属风暴洗涤之后冒出的热气微微上扬。
这里是舰内通道网络离外部板甲最为接近的部分,理所当然其内部的结构已经被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上获取,而由于战舰正处于战备状态,没有在通道中到处走动的人,所以随着破碎的合金碎片血肉横飞什么的情景也没有发生...
“喂~~那边的人~能够帮我一个忙吗,将这些不能动弹的家伙搬到前面二十米右转顺着黑漆漆的电梯通道右行跳过三个通道口之后跨过四个门口,跨过变成门槛的玻璃门进入另一个区间...呃,实在不行砸碎它走过去也行,然后再走到最里面的隔间...”
?
虽然声音很好听,但是这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一见面就对着他们甩出噼里啪啦一大堆话的女话痨是怎么回事?
拿着枪杆子的大汉们没有见到想象中的枪林弹雨却被迎面喷来的唾沫星子喷了一脸,由于说这话的声音清脆而不含杀气,一时间他们竟然忘了自己抬着枪是来干什么的了...
“...再跳过三个不知道连着什么地方的洞,再钻进一个黑色的电梯通道,右转之后不去管脚下的空洞一直直走,看到头顶上的空洞之后爬上去,再向着左边走,你们就会看到一个亮着红光的通道,那个地方有着很浓的酒精味,门我已经打开,里面也已经被我搬进去好些人了,连着这些摊在地上的人一起搬过去吧!”
???
难道我们看着很面善?一群满脸横肉武装到牙齿的大汉就这么没有威慑力吗?
“咦?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吗?”
科尔内莉有些头疼了,颠了颠脚尖,将马上就要从胳肢窝里滑下去的人搂了起来:
“不会吧?语言居然没有和现在的联邦同步,这到底是是在那颗星球上?可利?诺里佩拉?还是死星?...不对,既然是你们把我绑过来的怎么会听不懂我说的话?一定是你们在装傻对吧?”
跟着过来的人纷纷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最前端那个抬着榴弹枪的家伙。
你是老大,遇到这种状况我们该怎么办?
只见那个壮汉将榴弹枪那黑漆漆的洞口对着那身着银甲的小个子,眼神锋锐地如鹰枭一般:
“立刻双手抱头就地趴下,然后交代出莱茵·科尔内莉的下落,我们给你一个俘虏正常的待遇。”
“为什么?你们想要对船长做什么?”
“我们要借她一用,所以放心吧,不会拿你家船长怎么样的,但是现在,趴下!”
这不是会说话吗?不过,你枪都怼人脸上了还好意思叫我放心?
科尔内莉强忍着将背后的大剑将眼前这家伙烧成灰烬的冲动,事实上她觉得自己今天忍住的冲动已经有一年份的了,看样子眼下还是要继续忍下去...
不过要她趴下绝对不干!虽然败局已定,最起码要为自己的船员们争取一些什么:
“不行,他们受伤了,我得快点将他们送到医疗室里。”
一言不合,只见那领头的家伙直接用眼神对着旁人示意:
“拿下她,抓活的。”
两个身手似乎非常了得的精干男子顿时从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冲了上去,另外的人却没有动:
对付一个一米五,加上那身盔甲才一米六的小丫头,出动两个大男人他们已经很委屈了。
一左一右,疾行如风,两只被墨水染黑的匕首如阴毒的毒蛇一般直接朝着那铁皮之间的夹缝中扎去。
他们是以将这家伙的胳膊拆下来为目的的,如果是一个正常的人绝对会在这种攻势下心生胆怯而后退,后退的结果便是被两个人的配合彻底纳入节奏,想要迎着两把刀正面攻上去即便有这样的胆识也几乎不可能战胜两个配合默契的格斗好手。
然而前提是,双方的数值在同一个量级上。
那银色人形居然对两个人的攻势不管不顾,直接一手一个脑袋对着旁边的墙壁撞去,一声闷响,光滑的墙壁缓缓淌下两道鲜红的血迹。
哗啦啦地一下,所有的枪口都对准了那个银色的人形。
然而领头的人却立刻将手一栏,紧盯着前方。
“我还以为换了个星球之后人的血液就不是红色的了,那么现在,你们愿意和我谈一下了吗?帮我把他船上受伤的人全部抬到医疗室里,然后我便束手就擒,怎么样?不见血就能够获得的胜利你们不喜欢吗?”
捏着脖子,一手一个将两个满脸是血的大男人拎在手里,直接将被生擒的二人当做活着的肉盾,科尔内莉的话音突然转冷,带着凛然的寒意,仿佛下一刻不答应地话就要痛下杀手。
被其拎着的二人眼神涣散,然而听到了科尔内莉所说的话之后喉咙里发出了咯咯的声音,颤抖着将手朝怀中伸去,明明眼神都已经不对了却是那么决然!
科尔内莉的瞳孔一缩,手微微发软,一颗心跟着沉入谷底。
她发现她远远地低估了对面的决心,一群匪徒中随便踢出两个都有着同归于尽的觉悟,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行,现在还不是服软的时候,看样子平等的话语权果然没这么简单便能获得。
她还要用上更加强硬的态度和武力震慑:
“要试一下吗?二位?看一下拉开你们怀里的玩具之后能不能伤到我,不过事先声明,即便你们拉开了我也就最多听个响罢了...”
仿佛对二人的所作所为毫不在意,任由他们的手朝着怀中伸去,随着两声轻微的放气声,引信被点燃,他们的手从怀里拔了出来,四枚银白色的拉环落在地上,从手指上滑落,铃叮落地。
领头的那人瞳孔一缩,紧接着手臂朝后猛地一挥,猛喝道:
“快退!后面的人赶紧从这里退出去!手雷要爆了!”
刷地一下所有人都朝着身后的空洞猛退,一个虎扑卧倒在地。
过了好半晌,手雷没有爆开,正当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一颗在地面上蹦跳着的硬物滚到了那个领头人的面前。
正是那颗还未爆炸的手雷!
突然而至的死亡危机惊地那人寒毛倒立,不等他将那枚手雷扔出去,有声音从后面传来:
“怎么样?将你们两个想要送死的命保了下来,我的诚意够了吧?帮我舰船上所有受伤的人疗伤,我便束手就擒。”
一枚被拔了销的手雷就这么摆在面前,那恐怖的震慑力所化为的寒意还在脊背上流淌着,领头的那人视线从手雷上转移到了身后的那个银甲少女,此时他的声音沙哑地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你...是什么人?”
很想带着带着风度微笑着回答,然而当真正将这句话说出口之后科尔内莉只觉得一股浓浓的委屈和不甘涌上了心头,只能将声调勉强保持在平静的范围里:
“当然是我,科尔内莉,莱茵·科尔内莉,除了我还有谁能够答应你们这样的条件?”
然而这种平静在匍匐着的十数号人眼中便是凛然不可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