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分为两页,一页向医生诉说了自己的罪状,而另一页,则是具有法律效应的一份遗嘱。
“我,所图罗·卡加梅隆斯,现在将我名下所有的房产转移到一个叫做木铃的孩子名下,剩余的一切财产,包括两张储蓄存折里的六十三万梅尔因全部交付到梅尔因学院,作为这个孩子直到毕业以来的全部学费,多余的部分则作为本人对梅尔因的捐款。
由科洛林医生作为公证人。”
在右下角处是一个带着个人风格的签名,还有一个拓着章印的湿泥。
“哼,我怎么可能接受这种...”
木铃抱着胸口脑袋一甩,很硬气地表达了自己的不屑,然而信封的后面还有一小排字:
“孩子,这是我对我所犯下的罪孽所对你进行的一些补偿,如果不要的话它仍然会被捐给学院,所以收不收下它便看你的意思了,不过,这样一个机会我想是可以改变命运的,衷心希望你可以好好把握住。”
在末尾的末尾,有着这样小小一排撰字。
“...”
“所以我怎么可能接受这么大一笔钱白白地流到学院里啊...”
木铃喃喃着,以四十五度角仰视,眨巴着眼睛,挤出几滴泪液着眼中的干涩。
她面前的是宛若被巨斧劈开的山谷,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然而...
那已近乎穷尽开发,每一寸空间都好像要满溢而出,几十条甬道在两岸之间穿梭,一条搭在另一头之上,有的甬道甚至还有墙面,搭建得简易但不简陋,灰白的轻岩构成了护栏,绳揽粗壮到刀斧都不能轻而易举地切断,而峭壁之上更是被开凿出了极为宏伟的景观,上百粗细跨度不一的石梯自底层攀升,如常青藤一般攀附于岩体的表面。
于其上,可以看到穿梭往来的学生们,无论男女都穿着着黑色白领的制服,木铃看到在好高好高的地方捧着书,将脚伸出缆索荡漾着的,有三三两两的并肩而行着,嬉笑声隐隐入耳,或黑或白,晾晒着的衣服随着风微微摇曳。
没错,虽然梅尔因处在类似沙漠的黄色山脉,水源却意外的并不稀缺,地下水在地脉的压迫下积蓄着极为可观的压力,然后自梅尔因的最高点喷涌而出,沿着水渠,途经数个蓄水池之后输送到城市里的大部分民居中,在梅尔因中,大部分的居民只要有一份正经的工作便不会沦落到没有水喝的程度。
当然水中混杂着砂石什么的便难以避免了,不过一般来说大部分人家都会准备一个储水的容器,让水中砂石在静置中逐渐沉降到缸底便能够得到清澈的水了。
这所学院虽然和梅尔因相连,然而供水系统却是另外一套,由于学院的占地面积极大,几乎等同一座城区,光凭梅尔因那一个出水口的地势来牵引水流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不得已,只能再在地下水脉之上开启一个出水口,而控制水源抽取供应的机轮无可避免地需要用上金属,需要用上金属为主体所制作的动力系统,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以金属为主体制作的机械是一笔极为庞大的天文数字,即便以整座城市的财力也要对此谨慎考虑才会付出,如果不是因为这关系到城市的命脉也不会这么做。
不过这所学院可不是单凭一座城镇供养的,来自十数座城市生源的供养让梅尔因学院不同于梅尔因,那庞大的财力可以做到为自己单独准备一套供水系统,供求的失衡让这里的学生可以享受到不同于城镇居民的福利,那就是不限量的供水,这造就了木铃眼前的这幅衣服如彩旗飘飘一般的景象。
这连地四通八达的甬道便是学生们的居住区,整体来说,很繁琐,很粗糙,难以想象是这所学院的手笔,不过这大概是由于自己也没有预测到会有如此广阔的生源,无奈之下的变通吧,显然,凸显在木铃眼中的繁杂甬道并不是这座闻名遐迩的学院的精髓...
七个开凿在分裂岩山的巨型豁口,每个豁口都是一个平面,每个豁口的面积平均下来几乎等同于一座中型村落,除了最基本的教学场所,所有的豁口中都有着极大范围的自由活动区域,这代表着这所学院的七个学系:
初,也是初系,没有任何属性,为孩童们准备的阶梯,由上级的学生们作为老师教授自己的学弟学妹们,自由度极高,基本上全是不记名的课程,在固定的时间地点开放,没有强制力,完全是由个人兴趣决定选修的课程,在这一阶梯的系别只在年末进行一次强制的统一考试,即便全部不及格也不会影响下一年的学习生涯,只是不能升学,其它的一切如初,反过也是一样,即便拿到了全科满分的成绩也可以选择继续滞留在这里,也就是说,即便想在这一系别呆上一辈子也无所谓,只要愿意付出学费地话。
所以,初系是整个学院中气氛最为悠闲的地方了,拥有着整所学院中最为悠闲的氛围,留存着整个学院三成的学员,是整个学校中最底层,也是最大的一个群体,嗯,也是整所学院的提款机,高额的学费加上所有的教育都是由原本的学生完成,不费什么代价便能够得到一大笔的财富。
不过在这个系别中可不是为赚钱而存在的,在自由度极高的初系中学员们会在整所学院营造的氛围中逐渐觉醒属于自己的兴趣,在兴趣的引导下会自然地亲近相关联的课程,这都会反映在终期的考试上,而这份兴趣也会指引着学员们踏上另外的六系,真正代表着这所学院实力的剩余六系:
炼系,熔炼存在于这颗星球的矿物,在无尽的配比中探索出新的材质,以此弥补在技术发展的路途上由于资源匮乏导致的空缺。
自然资源分布的极度不均衡便是制衡这颗星球发展的锁链,是几乎无法跨越的屏障,也是人们一直以来想要绕过去的庞然巨物,而绕开这些关隘可不是单凭力气便能做到的,那需要智慧,可智慧也不是凭空而来的,作为孕育智慧的苗床和让智慧萌芽茁壮成长的丰厚底蕴本是学院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应需求的呼声,炼系便在这所学院中应运而生。
钢系,得名于工业化进程中必不可缺的元素,在这颗星球上也是最无法应用于民科的元素,远离人们的视野范围之外,却代表着学界探索的刀锋,因为物质的稀缺导致每一份稀缺的金属资源都要利用到极致,为了达成这份极致,远远超出其它系别的数理应用成为了这一系别的基石,精度唯一,无数理论相互碰撞的脑内风暴和于笔尖跳动的战场才是这一系别的主节奏,注定是只属于少数人的游戏,因此,所有在这一系别完成学业的人都是站在这个星球的巅峰,是最为精锐的人才,在最后的机械组成反而变得没那么重要了,因为在他(她)吹掉设计图上的笔屑那一刻便几乎可以算是诸事落定,已万无一失。
拓系,偏重于生存,统括了一座城镇的民生所需要的全部要素,其中包括地下水脉的勘测,城镇的选址,基本作物的培育,还有城市构架的合理搭建,甚至还有气象,这些都被统括在拓系之中,不过并不需要全部掌握才能毕业,只要在其中任何一样总结出心得都可以完成结业,看似和钢系相比要轻松许多,然而拓系的核心理念是生存,在这个大前提之下,各种因素的相互影响相互掺杂其如一团乱麻的繁杂可以让钢系都为之望尘莫及,毕竟,在各种严谨理论的搭建下钢系的一切都如刀劈斧削一般充满规则感,拓系则不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独自抬起整个生存理念,和旁人的高度契合便成为了另一要素。
换句话说,如果不善沟通的人几乎是难以在这一系别有所建树的。
守系,也有的人也愿意叫它,狩系,隐藏在其中的气息已经不言而喻——明面上叫做守护的守,本意是拒敌,然而实质是狩,是主杀,这是从亘古便流传下来,和野兽的对抗竞争中逐渐铸成实质的古老系别,很难想象学院会这么明目张胆地将野兽放在一群温驯的绵羊中,不管是野兽被驯化还是吓到绵羊们这都不是什么好事吧?更准确地来说,这本就不该被纳入这样以学术为根基的学院中,这个系别应当为其独自开辟一个场地当做学院才对...
还有一个新生的系别,和钢系拓系都有些牵连,却又不容于两者,从钢系和拓系上都拉扯下来了不少的元素之后才终于组成了自己的系别——
殖系,不是繁衍的那个殖,而是单独用作的一个字,基本上是基因这个概念被发现之后逐渐发展,以医药为躯干展开,接着纳入有机药剂的调和组成,最终完成独立的一个系别。
没错,现在这一系别已经是专精于研究开发生命本身了,其名下的成果已经被世界认可,正是这份认可换来了系别的独立,不过,这些年医生们大多不愿意承认自己属于殖系,只愿意说自己是医生,大概是因为在殖系深处孕育的东西已经开始有些让人恐惧了,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对其回避开来。
其中的隐晦不得而知。
最后一个便是...统系,可以说是拓系的上位,然而拓系的理念是使人生存,而统系便是驱使...人。
啊,没错,这几乎便是为了统领阶层的子女们单独准备的,他们不需要学会前面五系的学问,只需要学会如何合理地御使这五系的人便可,内容和其它的系别想比似乎寡淡苍白了许多,然而...
这一系别对于人类来说却几乎是不可或缺的,生而为人,在和他人对比时便会无法避免地背负上‘缺点’,不是肢体上的,而是性格,能力上的,人类本身的寿命决定了没有谁能够来得及在死亡来临前弥补掉全部的‘缺点’,因此,无人能够全能,越是在某一方面出色,越是可能在某一方向显得尖锐不可近人,可人类又是群居动物,光凭一个无比尖锐的尖端可无法立足于世,那么将形状不一的积木们尽可能组合地牢固便成为了贯穿统系这一永恒的难题,无数前人的经历书写了历史,可现状却往往会和历史相驳,再开辟出新的历史,后人会批注上新的解释,然而这也仅仅只能为现实提出参考,无数事例的堆积看似能够探索出一条万用的钥匙,然而想要诠释这把钥匙光凭文字和语言已经显得有些苍白,变得千疮百孔且互相矛盾,千百条前人踏出的道路几乎可以让任何人在这样的分岔路口上为之迷茫。
由此可见,统系几乎是只属于个人魅力的专演舞台,成为恒星让更多的人随着自己转动,并且撕扯下属于对方的卫星,虽然不见刀光,厮杀却也无比惨烈,家族内部的纷争乃至外界的波涛澎湃让统系的内部如同战场一般,无形之中弥漫着一股硝烟味。
统系,殖系,守系,拓系,钢系,炼系,还有初系,这七系构成了梅尔因学院的全部。
从这几个系别上已经可以看出来,梅尔因学院的最终目的是培养出属于人类社会的那个无可或缺的核心,至少也不是成为随手可以替换的‘一号螺母’而存在的,毕竟,这高昂的学费足以让一个普通人的一生都为之出现转折。
...异能呢?
抱歉,只属于一个人的异能并不能成为成就全人类的阶梯,那无可复制,即便再强也无法完成对于整个人类的底蕴积累,对于个人而言只能算是一套得心应手的工具,一个在其领域上用着的比较顺手的东西。
所以,异能...没有系别。
不过一个好的异能很可能可以让一个人在其领域上走得更远,一个天生自带且顺手的好工具对于资源贫瘠到差不多只能徒手上的这颗星球的人来说,如果不好好利用地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所以尽管没有系别,异能其本身的存在在这个学院中却也有着不可小觑的影响力,是可以影响到一个人其步伐是否能够迈地更远更稳,旅途更长的。
“四十三万梅尔因啊...可恶...我要全部挣回来!”
木铃的右拳捂着胸口,那里似乎痛得无法呼吸。
“请问,你便是新入学的木铃同学吗?”
在木铃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穿着着和上面那些人同样服饰的女性,足足比木铃高出了两个脑袋,即便在人群中也是非常显目的了,身体微微保持着曲线,看得出来保持着不错的锻炼量的,对木铃说话时声音清丽而圆润,眼睛微微有些狭小,像是在逼视着人一般,显得目光有些锐利,好在语气既不亲热也不疏远,并没有让木铃犯难的意识。
哦~好漂亮的大姐姐...
就是有些冷...
然而对方毕竟是木铃从未接触过的人,木铃吞了吞口水,有些拘谨,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压低了下来:
“是的,没错!不过您怎么知道我是木铃?”
虽说是压低了声音,然而木铃平日里是卖报纸的,常年以往之后声音很容易变得洪亮,即便有意识的压低也就变得稍稍低于正常语气,几乎是听不出来有什么问题的。
“每次考核之后便要缴纳新一年的学费,在这个时间点入学可以说是要白白损失掉三万梅尔,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这么豪气地一掷万金的,像木铃同学这样在学院门前张望的人便显得十分醒目了。”
那个女子用目光审视着木铃,显然对木铃有些好奇。
不过被这么说到,木铃觉得自己的心口好像又有些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