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之若毁去妖星，只让灵气重回大地，重开仙道古路。我辈凡愚，也将重获成圣做祖之机。小辈，这件事——”

“嗨呀！前辈您的目的是这个啊！那咱两可谓一拍即合！”

路远暝突然大叫一声，把华凡霖吓了一跳。

华凡霖皱眉，目光凝若炬火，猩红火芒欲将他里外照个通透，奈何穿不透他一身严实甲胄。

狐疑道，“你可想清楚，这一去十死无生，不论成与不成你都会在禁制崩毁的煞力狂潮中，灰飞烟灭，甚至灵魂都不得超生。而且千难万难，当然我身为妖螭血裔的内部人员，也会给你提供一定助力。你心中，到底作何想法。”

她本已将此事深埋心底，只是在杀戮之中偶然察觉到路远暝的剑胚气息，方才扣下他商议此事。

他若同意，与他没有半点好处；若是拒绝，侥幸人族取胜，倒还有一线生机。

只是估量此人，还有半分为了大邑千千万生灵存留的献身精神，方才拿捏住他。

初听“灵魂都不得超生”，路远暝面色一变，金蛉宝书主修神魂煞力，这点他早有领教。禁制阵法，若真的能湮灭神魂，他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便心念电转，转瞬便笃定下来，莫说神魂之内的剑符，有护持剑徒识海之功，来历非凡，不是凡间阵法所能媲美。这一番已是骑上虎背，与其战战兢兢，欲哆嗦而下，不如拉紧虎鬃，肆意驰骋。

“那是自然！”

路远暝仰起脸，“前辈，你莫要怀疑，我意已决。路某身为青玄道徒，不以天下危亡为己任，岂不负了这身传承！”

“好！你这后生，果然有点门道！”

“不过，前辈你莫不是以为，凭你我二人，就能在徐陵至等一干好手的眼皮子底下，顺利混入玄苍禁制之中？”

“哦？你的意思是？”

“关于此事，小子早有计策，我们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

“哈哈哈！如何，现在投降，犹未为晚！”

程垣朗声长笑，把手中长枪舞得像风，一击斩下，足有山摧海崩之力。

刷啦——

四尺来长的枪尖，裹挟无尽罡风，随着他的一记跳劈，从天际劈斩，锐利的气浪几乎将穹苍分为两半。

许毅祭起一口玄剑，名作“青霜”。

屈指一弹，既往天空迸射，迎着长剑斩来的方向，轰然崩溃，溃成片片飞雪，漫天零落。喀喀喀——密集凝固声起，一片苍青之色的青冰穹顶，在他顶上凝聚而出。

轰隆——

寒冰屏障在长枪的一击之下，轰然溃败，在无尽裂纹中，崩成漫天碎屑。但是冰障之下，却空无一物。毫无集中武者的手感。

程垣啧了一声，知道自己在武技变换，战局掌控之上，又输一筹。却并不在意，掣枪在手，随意往脑后放挥去。

沛然莫御的力量，从长枪七寸处传来，震的他虎口崩裂，淋漓鲜血迸出。浇在枪柄上，又黏又紧。

与此同时骇人的火焰气浪，劈头盖脸冲刷而下，将他一头的骨质面甲熔烁成渣，露出森森肌骨。转瞬烧干皮肉，一对孔洞眼眶，跳溅灼人火芒。

“桀桀桀——”

程垣迎着火浪大笑，笑声愈发诡谲。干瘪的下颔与上颚之间，打着狂乱的节拍。竟对严重的灼伤，浑不在意。

灼人的炎劲，猛然犀利起来，在他面孔前方寸许之处，凝成一柄三尺长剑。剑脊宽厚，刃缘锋锐，寒星烁动间，透着削铁如泥的锐气。却再也不能寸进。

一层诡异黑芒，裹着长剑尖端。像是一张绵密不透风的网。包括程垣被熔烁的肌骨，也由橘红色的烈火，转变为昏沉的红黑之色。

许毅剑指戟张，控御玄剑，忽然暗叹一声，“收！”

烈火长剑，蓦然倒射而回，游鱼一般盘桓在他身躯四周。

同时往后一踏，遁出百丈，与此同时，猛烈的黑色火浪狂暴吞噬而来，火舌贴着他的面孔舔舐燎烧。

鼻尖一搐，甚至能闻到火焰中散发的铁锈味以及肉块糜烂味，识海沉入一片黑暗。只有时刻不停地全力催动罡气，才能抵御。

这就是内气质量上的差距。纵使程垣要比许毅多活数十年，二人在武学造诣，功法精进上，也没有本质差异。盖因，人类本身有其极限。

但是程垣身负妖螭异血，一身内气罡煞混成，较之许毅要强上不知几倍。耐力爆发力上，更是无法比较。

许毅只能凭借祭炼多年，与自己心神相合的数柄神剑，游走缠斗。即便找到了须臾破绽，也无法对其产生实质性伤害。

黑火倒卷，黏附在程垣面孔上，蠕动间重新化作血肉。这尊魁伟大汉，再次豪笑，“如何，考虑得怎样？再没有答案，程某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许毅一惊，心中恍然，他到现在果然还未竟全功。同等境界，古妖血脉对付其普通人族来，游刃有余。

不过，自己同样还藏了一手底牌。

这一手起出，少不了生死魂灭，但也能拖程垣这尊地方悍将下场。

罡气翻涌间，让他的眼神，坚定数倍。

“看来是没得什么可谈了，程某很失望！”

他单手翻转长枪，枪尖缀着红黑火团，轮舞如风，渐渐成就议论黑色小太阳，在他掌中缓缓浮起。

黑日照顶，整片天幕更加灰暗。

程垣凌空虚定，周遭飓风狂催，扶摇而上，与昏沉云气相接，几如魔君临世。受其威势影响，三五里之内的数方战局，都迅速退开，与他们拉开距离。

许毅把身后剑匣取下，往地上一放，“收！”

凌空悬浮的长剑，游鱼而回，灵动无比。随着数声咔咔脆响，与匣中机括吻合。

他双手按住剑匣，功诀运转，以心念勾连匣中长剑，一柄四尺青锋，徐徐在他识海中浮现而出。气息渊渟岳峙，直如一座太古山岳，无底渊壑浮现在眼前。心中默念，“起。”

正当他抱起死志之时，空中的程垣蓦然怪叫一声，手中黑日脱手，从天坠落。

轰隆——

无尽爆炎，在大地上肆虐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