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魂轰击!
又是这种招式,和初遇徐象华这名专修识海的武者时的状况何其相似!
有了前车之鉴,路远暝知道这一双鹰爪并非实物,而是直奔着他的泥丸识海而来。固守心神,金蛉宝书完全催动,一群振翼清鸣的蛉虫,忽然出现在识海之中,飞舞间结成数道棱角分明的屏障。
四周一片寂静,但在路远暝耳中却好似有无尽雷瀑轰然,滚滚而过,震得他整个人僵立不动。双目中完全倒映不出妖虎的身形,而是被跳闪的雷芒占据。
虎妖嘶吼,它的身躯被闪掠而过的剑胚削去一半,盘蟒一半的身子从中断开,没有淋漓血裔,断面光滑如镜。半是因为玄剑犀利,半是因为妖虎再生之力惊人,立时止住了伤口。
剑胚失去了操控,附着其上的空间神通,完全施展不开。否则以通天剑胚的空间削切之术,一个照面便可将其斩杀。但是路远暝现在莫说稳住心神役使玄剑,他现在识海之中再次陷入空白。对虎妖的神魂轰击,毫无抵抗之力。粗浅的神魂修行,在这等百年老妖面前,形同虚设。
妖虎不顾断尾损伤,嘶咆一声,在空中一翻,合身便朝僵死的路远暝扑来。巨口张开,森森獠齿之下,是道漆黑无光的无底深渊。
牙齿铿然一合,四周陷入黑暗。猛烈的腐蚀之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从甲衣的缝隙间渗透。就在这时,路远暝猛然睁眼,怒骂一声。关键时刻,还是他自发放弃抵抗,让妖虎摧毁自己的识海,然后让剑符救场。
并指成剑,赤金玄光从指尖迸出,宛若一柄长剑,长三尺,宽二寸,神光灼灼,奥妙非凡。这柄剑并非普通的罡气化形之术,而是借用了梵圣甲衣之上的破邪之力。出鞘之间,一溜金色梵文从剑柄爬上剑尖,华光烁动间,若有老僧低颂,镇邪除祟。
长剑倏动,刷啦便往妖虎咽喉上一划,它口中潜藏的阴魂邪力与长剑一触便登时溃散,痛苦鸣叫着烟消云散。裹住路远暝身躯的黑瘴消弭,他猛然从狭窄阴湿的喉道中脱出。从妖虎的后颈处跃出。
古魔吼叫,它纵使灵智近乎全失,但长久吞食生魂,已有化龙之兆,这等伤楚对他而言根本称不上致命打击,徒增怒火。
脖子一拧,扭头便是更加强大的吞噬神通,但是迎接他的是呈现扇面横扫而过的猛烈剑罡。剑罡犀利无匹,将古魔从上下颚中间,削成两段。好大头颅冲天飞起,呜呜呜,滚滚尘瘴牵连不断。原是路远暝甫一逃出,便捏住剑诀,召回剑胚。但是仓促之下,来不及运转神通。
黑瀑如潮,呈现铺天盖地之势,从妖虎断颚中喷出,涌起百丈高墙,当头拍下。叫了一声阴魂不散,路远暝抽身暴退,青玄身法极致运转,空中一连数道虚影闪逝。却是蓦然把嘴一张,喷出一枚蓝光湛湛的珠子,悄无声息消失在妖虎口中。
带着惊恐的表情,一连闪出数里之远,路远暝埋身在一处山坳之下,遥遥观望巨虎惨像。狂暴的冲击席卷云天爆开,若是这片昏暗空间也有云层的话,一定会被吹得无影无踪。
这天雷子的威力,不论看多少次,都无比震惊。
漫天雷光散去,他朝爆炸中心的深壑望去,妖虎果然已经尸骨无存。
他之所以舍得爆开这枚雷珠,一是因为顾虑妖虎古魔被他切开,身躯变幻,以剑胚一时半会无法尽数消灭。二是试着在这种异度空间中,试着使用雷震子,看它的威力是否会受到影响。否则在对付妖星时,就要另寻方法了。
见到这种主修神魂之力的古魔,同样架不住天雷子一击,路远暝松了一口气,心中的把握又大了几分。他跟上因为二人争斗而惊惶四散的长河,循着它们流动的方向,架起遁光。
待疾行百里,便已见到尽头。这是一处断崖,奔腾的河流从断口出冲击而下,形成宏大的瀑布,即便是以宗师武者的阅历,见到也不免惊诧。路远暝吸了口气,立在崖边战战纠纠。这崖底冒出无尽死气,如同狂风,吹得他从骨子里发寒。
“好惊人的死气!梵圣甲衣也未必能尽数抵挡!但若下面就有出去的关窍呢……”
贴着崖壁行出百丈,蓦然耳廓一动,路远暝瞪大双眼,有声音!
“是哪位朋友在下面。”
这一声吼,灌注了玄罡,凝化成线,可传递百里。这下面再深,也该听见了。若是再遇到虎妖那般的疯魔,一番恶战便得不偿失了。
“这个声音……莫非是,路远暝兄弟?”
“你是慕赟?”
路远暝听得一喜,身法一变便要遁入山崖。
“等一等!路兄切莫下来!”
“怎么?”
“路兄可会钓气之术?”
所谓钓气是高位武者,锻炼自身罡劲的一种手段,练气成丝垂钓长江大湖,淬炼内息。路远暝迈入先天不过数日,没有专门练过。但是以他的罡气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
一道致密绵长的气劲从他掌中垂下,没入无底深涧。三五息不到,便陡然一沉,大鱼上钩。一位龙精虎猛的青年武者,顺着钓线鱼跃而上。
“多谢路兄相助!唉,这都第几次了,还劳费你进入这鬼地方来搭救在下。罢了,大恩也就不言谢了!”
路远暝撇撇嘴,并未多言。只问他为何被困在这深涧之底。
一番打听之下,方才晓得这深涧乃能摄人神魂内息,乃是虺屿古魔专门炼出来控射被他吞入腹内的生灵所用。若非他的识海有幻世珠保护,只怕已然成了一只行尸走肉。但罡气被封,无法脱困。
而路远暝是自己闯了进来,并未被古魔抛入深涧,一番摸索之下,竟真的将慕赟给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