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洲？太远了，地气不合，没用。故土难离，大师想多在这方山水逍遥几年。”

关峰想了想，缓缓地说道。

澳洲的农场，以后有机会了，不妨弄一块来玩玩，现在嘛，还是算了。

“关峰，大师是世外高人，我们一群凡夫俗子，理解不了高人的喜好，你给讲讲呗。”

柳心柔端起一杯酒，轻轻地眯了一口，轻笑着问道。这就是她今晚来关寨的作用。

“呵呵，柳心柔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大师，我也不熟悉。不过，前一阵子，大师想炼一炉丹药，铁女士，你能找到，九转黑星雪莲吗？实在不行，万年朱果也凑活，不过，万年朱果，最少要三颗。”

贺雨娴临阵拉稀，关峰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他正等着柳心柔开口：让柳家搭上铁家，这也算是，还了柳心柔在帝王宫一事上通风报信的人情。

众人闻言，都不由皱眉去思索九转黑星雪莲是啥玩意，贺雨娴却忍不住大翻白眼：老大，万年朱果，那是江湖中的道具好不好！三颗，还凑活。大街上倒是有朱果卖，十块钱三斤，多买还有优惠，要不，给你来几车？

至于九转黑星雪莲，说实话，贺雨娴根本没听说过。其实，就不可能有人听说过，九转黑星雪莲，在鸿蒙仙界，也是很罕见的天材地宝，鄂斯界，估计，没有。

“关峰，万年朱果，好像，是江湖中的东西吧。能，换一个条件不？”

看着铁欣欣和种芙秋一脸茫然的样子，柳心柔再次小心翼翼的问道：万年朱果，这都是啥玩意嘛！

“换一个！这个，柳心柔，我很为难啊。大师不喜欢讨价还价，你们，能做主吗？”

万年朱果，鄂斯界肯定是没有的，不过，柳心柔两次开口，这个人情，已经足够了吧。

“能。我能做主。”铁欣欣和种芙秋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连语速都一样。

万年朱果，这个，是真没有。

至于九转黑星雪莲，见他么的鬼去吧。

“只要世间能找出来的东西，铁家拿不出来的，不多。”铁欣欣赶忙补充了一句。

“唉，那行。大师说过，苍生不易，大道有情，把舞水河沿岸的造纸厂，都取缔了吧，还是青山绿水好啊。”

关峰沉吟了一下，嘬嘬牙花子，摸出烟来给宇文清彪和林枫君散了一根，自己也点上，美美的抽了起来。

铁欣欣和种芙秋一下子呆住了，等关峰一根烟抽完，两人才回过神来，彼此看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浓浓的无奈，和大大的惊愕：这画风不对啊。

“这个，我还真做不了主。关总能，解释一下吗？”

铁欣欣再是铁家子弟，但取缔几百家造纸厂，牵涉非同小可，就是潇湘省省高官黄汝昌在此，也很难马上下决断，她一个体制外的商人，再是铁帅的孙女，也不敢夸此海口。关键是，这，不合逻辑。

“其实没啥。就是大师有一次请朋友吃饭，感觉舞水河里的大眼华鳊，味道比不得以前鲜美，小造纸厂，污染太重。”

关峰懒洋洋的解释道。

造纸厂确实有污染，取缔造纸厂，其实是他早就想好了的，顺便了结上次借取桔园生机的因果，同时试探一下鄂斯界的规则，不过，大师吗，要保持神秘感。

当然，关峰也没撒谎，今天晚上的主菜，就有一盆大眼华鳊，大师觉得，味道，确实，不够鲜美。

“哦。我要请示一下。大师，还有别的条件吗？”

关峰能替大师开出条件，自己却作不了主，铁欣欣实在有点汗颜。不过既然都这样了，多问一句，又死不了人。

突然，关峰和柳心柔的手机，几乎同时响了起来。两个人也没动，各自接了电话，嗯嗯啊啊几句，等挂了电话，彼此对望一眼，脸色，都不太好。

“关总，有什么麻烦？我能帮得上忙吗？”种芙秋今晚，受到的打击有点大，急忙热情的问道。

关峰和柳心柔接电话，并没怎么回避大家，种芙秋觉得，事情，估计不会特别棘手。

“没事。就是前天的考试，挂了！关峰，你也没跑掉啊。”

柳心柔郁闷的看着关峰，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这是她，第一次挂科。

“这个交给我。”种芙秋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考试，不及格，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秋姐和张凯教授很熟悉？”柳心柔奇怪的看着种芙秋。

“张凯？不认识，不过，我认识师大庞校长。”种芙秋当然不会认识一个研究比较刑法的老教授，但是，她和上面的人熟啊，校长诶，老大。

“那算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准备补考吧。”认识校长，对有些老教授来说，没用，柳心柔懒得劳动种芙秋。

“呵呵，铁女士，种女士，我觉得，还是换一个能做主的人来谈比较好，我和大师联系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关峰很无辜的看着铁欣欣，顺便瞟了种芙秋一眼。

人，自我感觉好点无所谓，但作为合作伙伴，太强势了，会带来很多想不到的麻烦，他要在一开始，就把这两个女人的气势，尽力压一压：要搞清楚，是你们在求人，给我老实点，大家规规矩矩的来谈。

“关峰，欣姐来一趟不容易，左右是跟人商量一次，你就把大师其他的条件说一说呗，……。”

可惜，关峰忘了，旁边还有一个柳心柔，那是专门来敲边鼓的，而且不是帮他敲边鼓，而是卧底。

当然，柳心柔也明白，自己今晚的话，说的有点多，但那又怎么样？就算我柳心柔欠你关峰一个人情呗。怎么，只能你欠我人情，不许我欠你人情啦！

“呵呵，柳心柔，也就是你的面子了。行！铁女士，种女士，如果取缔小造纸厂办不到，那就，到阳关载活上千万棵柳树吧，越快越好，当然，多了更好。”

关峰也不清楚取缔小造纸厂难不难，那就换一个呗。他估计，生机丹，自己以后用到的地方不少，取一补十，补一百，补一万！鄂斯界总没亏吧，这算是未雨绸缪。就是不知道鄂斯界，会不会接受这种交换。

阳关栽柳树，三五百棵好说，但几千万棵，显然又是自己作不了主的，铁欣欣已经无力惊诧，默默地走了出去。

“来，细腰，疯子，喝酒！”这些事，宇文清彪自知插不上话，他只管喝酒。

“哈哈，干！不过，彪子，这大眼华鳊，可要好好的尝尝。嗯，味道不错，我回去的时候，带点给老娘尝尝，免得她成天骂我，没娶媳妇就忘了娘，……。”

桌上正好有一盆舞水河特产大眼华鳊，林枫君刚才觉得味道一般，现在又夹了一筷子，虽然鱼凉了，隐约有点腻，慢慢咀嚼，味道，果然异常鲜美：这是一个上市公司都不换的美味，你吃过吗？

“这个细腰，月经不调吧！给造纸厂干上了。”

上市公司随风而去，别的投资也踪影皆无，贺雨娴心情不好，不由想起了风韵犹存的董翠翠。

“栽柳树就栽柳树吧，为什么非要到阳关去呢？”

柳心柔在江湖中的角色名，就叫阳关折柳，虽然联系很少，和峰关不毒，也是加了好友的。这个，会不会是巧合呢。

“沅州这鬼地方，打死我都不再来了。”种芙秋觉得，自己的沅州之行，整个就是一悲剧。

……

铁老已经100岁出头了，个子还有一米八多，估计年轻的时候会更高：人老了，会缩。他本来在院子里慢慢遛弯，听自己的秘书讲了几句，微微思考了一会。

“把电话给我。”铁老向秘书伸出手，接过电话，“两个条件都答应他，你告诉那小伙子，只要能治好老大，我老头子，欠他一个人情。另外，把你那些歪门邪道的小动作都收起来，好好配合医生。”

铁老的声音很洪亮，说完，就干脆利落的挂了电话。

“小周，造纸厂，你去讲一声，让那个林家的老大，去找黄家老三说一声，到时候提醒我，我给黄家老三打个电话。栽树的事，让老二去安排。”

铁老又溜了两圈，再次缓缓的开口。

这点事，放在一般人眼里，比天还大，但对铁老这个层次的人物，也就几句话的事，不过，有点啰嗦罢了。

“是。老首长，您该睡觉了。”

作为铁老的贴身秘书，小周自然明白，所谓的林家老大，是指沅州县县长林枫贤，黄家老三，是潇湘省省高官黄汝昌，而老二，就是铁家的二公子铁茁，目前是三秦省高官。小造纸厂和栽树，他们三个，专业，都很对口。

“睡觉，今晚能睡个好觉了。关峰是吧，小伙子来燕京了，记得让他来家里坐坐，这是铁家的贵人，礼数不能缺。”

老人长长的叹了口气。

老人戎马一生，各种奇人异事见的多了，能提如此匪夷所思的条件，他相信背后一定有点说法，不过，他已经没了年轻时的好奇心，自己不想探究，也不愿铁欣欣去搞些“歪门邪道的小动作”，能顺顺利利把老大治好，比啥都强。

幸好这两件事，虽然麻烦了点，但都不是大事，更不犯忌讳：治理污染，植树造林，利在当代，功在千秋，走到哪里，都理直气壮，不怕人说，也不用担心有人暗地里使坏。

当然，这两件事，更不会有人来跟铁家抢。至于具体操作中的繁难吗，嘿嘿，大师出手一次，不付出点代价，那也对不起大师的称呼不是。

……

“嗯。那行，这样，在合适的时候，你让老人家来星城吧，我先替大师把把脉。”

铁家人的干脆利索，让关峰也小小的吃了一惊。

“这个，能不能麻烦关总，找时间去一趟燕京，伯父出门，不太方便。”

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师，种芙秋是没一点办法，但直接对上关峰，她却又恢复了一点自信。

看样子，以后和关峰打交道的机会不少，双方的底线，总是要一点一点试探出来的吗。

“燕京不行，王气太重。”

关峰想都不想，马上断然拒绝：开什么玩笑，让医生登门，我是你铁家的奴仆吗。

鸿蒙仙界，也有长于治疗的仙人，具体手段，当然大大不同，但角色，和鄂斯界的医生差不多，那是很受人尊重的，哪像鄂斯界的医院，乌烟瘴气的，听说，还有职业的医闹。

“那，好吧。辛苦关总了。我敬关总一杯。”

王气太重，这个理由太强大了，强大到种芙秋根本鼓不起反驳的勇气，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大家根本不在一个境界上玩啊。

“呵呵，细腰，洞庭湖也准备大规模的栽树，那天我陪你去洞庭湖转转，……。”

贺雨娴一个晚上，几乎没怎么说话，心情，有点小郁闷。关键是，她想不明白，这件事，关峰为什么要把自己拉进来。

当然，能认识大名鼎鼎的润夏集团种芙秋，贺雨娴还是很高兴。她搞投资的，有钱人，总是认识的越多越好。

接下来就没什么营养了，大家随便又喝了几杯酒，将一盆大眼华鳊吃的干干净净，也就，尽欢而散。

至于铁璞什么时间来星城是合适的时候，就要看铁家的态度了：栽柳树急不来，造纸厂，总可以先动作起来吧。

……

铁家的动作，很快。

“嘿嘿，大眼华鳊，还真是老小孩啊。”

送走周六下午来家拜访的林枫贤，黄汝昌闭目沉思半天，不由苦笑着摇摇头。

取缔舞水河沿岸的的造纸厂，这事，说大吧，真不是大事。小造纸厂，背后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而且零零散散的，真要下决心取缔，也就取缔了。但是，说小吧，它又不小。毕竟是几百家企业，而且从种树到纸张销售，一条完整的产业链，上上下下，牵涉到成千上万户人家的生计，搞不好，出了乱子，他这个省高官，不免面上无光，因此受点挂落，也不是不可能。

关键是，这个理由，太可笑了：因为大眼华鳊的肉不好吃，就取缔一个地区的支柱产业，这是，糊弄鬼吧。

黄汝昌看得很清楚，林枫贤对大眼华鳊的味道，也觉得匪夷所思，但，事实就是如此。林枫贤真要骗他，也不会用这等荒谬的借口：林枫贤是傻的吗！

可是，这个事吧，又不能不办，不仅要办，而且还要尽快办，更要办好。办不好，铁老痛骂他一顿，甚至抽他两拐杖，黄汝昌都无所谓，就怕万一铁老头心里不满，嘴上却不说，关键时刻歪歪嘴，他黄老三，到时候哭都找不到地方。

既然不得不办，那么黄汝昌要考虑的，就是把这件事交给谁，舞水河边造纸厂，鹤城是无论如何也绕不开的，但只靠鹤城也肯定不行，省里至少要有一个高官挂帅，按理说，分管工业和农林水的高官牵头，都很合适，不过，黄汝昌还是倾向于刚来不久的范安杰主抓这件事，范安杰分管农林水，对口，而且新人吗，需要政绩，和地方上纠结不多，工作积极性值得期待，也可以看看他的能力，和行事风格。

至于传言中范安杰和杜麦宇有点小龌龊，这个，真是上下铁桶一块，他这个省高官，不就成了摆设。

“小邓，你查查这个人，整理一份资料给我。嗯，晚上加个菜，大眼华鳊，清炖。”

大致考虑停当，黄汝昌伸手按响书桌上的按钮，唤来自己的秘书，淡淡的吩咐道。

关峰这么有意思的奇人，有机会了，可以结识一下，虽然，现在黄汝昌觉得，关峰有点烦。

取缔造纸厂，本来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黄汝昌讨厌这种不在掌控之内的突发事件。

历朝历代，都少不了有三山五岳的奇人异士，不甘寂寞，出来行走红尘，他们的出场，往往都是无比惊艳，无非是一种炒作手法罢了，终南捷径，不绝于史，黄汝昌肯定看过，他并不愿意和这种人有过多、过深的来往，犯忌讳。但有合适的机会了，认识一下，也不是坏事。

“好！”

邓泰荣答应一声，见黄汝昌没有别的吩咐，转身去忙乎。

不过，一个多小时以后，看着手里薄薄的两张纸，邓泰荣秘书，茫然了。

“关峰，一个没毕业的研究生？难道是个厨师，不对呀，他不是学法律的吗？大眼华鳊是啥玩意？”

省高官要查一个人的资料，这很正常，邓秘书见的多了，也很简单，打个电话的事。但紧跟着这个人的就是一道菜，这人吧，却不是厨师，而且黄汝昌特意指明要清炖，这种情况，邓泰荣就是第一次碰上，怎么也想不明白。

邓泰荣决定，过几天有机会了，自己要去好好了解一下关峰这个诡异的业余厨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大眼华鳊吗，星城也有得卖，价钱还不便宜，但是不是野生的，邓泰荣也不敢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