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侠,你在哪?”
忽然,山顶传来嘹亮的呼唤声,瞬间打断了那如魔怔般的笑声。
所谓艺高权大,这一次窃夫获得了精血之力,不再心翼翼地出声询问,而是直接化作一道疾风,冲到典狱司的身边,抽出腰间的佩刀,噌地一声一刀横扫。
劲风未至,呼声已到,典狱司身为宁武关,反应是半点不逊色,直接扭转黄罗伞,向下一矮。
哐!
腰刀斩在黄罗伞,发出沉重的撞击声,典狱司顿时觉得巨力袭来,连连后退后一丈的距离,才慢慢停下脚步。
窃夫见一刀未果,再次发动攻势,这次不再是试探性的攻击,而是运转周身的血气,加持刀身,赫然大吼,“豪凌血气,乘似惊涛。”
霎那间,血气翻涌,呼声大作,哪怕是躲在伞下的典狱司都不由得心生慌乱,情不自禁地往后倒退。
可惜,这一次血气来势汹汹,且快如闪电,直接从而降,正中黄罗伞。
嗤!
血气如浪涛滚滚奔腾,宛若灰尘般四下升腾,一时间遮住龄狱司的身影。
再加上黄罗伞隔绝气息,窃夫凝神一察,竟然捕捉不到他的气息,再次失声狂笑。
“哈哈哈,试问,地间,还有谁能阻我?”
狂暴!
自负!
一系列的反面激烈情绪浮出水面,窃夫俨然在不知不觉间迷失自我,几近走火入魔。
而窃夫还不知的是他的气血逆乱,充斥着那双猩红欲滴的眼眸,正渐渐由猩红转为黑沉如墨的漆黑瞳孔。
而被一举击中的典狱司正死死摒住呼吸,试图拔出被插入大地的黄罗伞。
忽然,一道气息近身而来,他下意识转身递出一拳,却被来者轻松躲过。
“典狱司,是我,不必紧张。”
闻听这话,典狱司瞬间清醒,低声问道,“吴少侠,这窃夫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力量?我手持黄罗伞,在山下与宁武关武者私斗,都不见任何人击退我一步,但是他一出手,我竟然连还击的余地都没。”
来者当然是化名吴方隅的李成蹊,面对典狱司的疑惑,他也无从解释,先前被窃夫狠狠一撞,也是将他远远地撞飞百丈开外。
当他再次回来,就是窃夫凶性大发的局面。
所以,李成蹊当下决定重新拿回黄罗伞,沉声叮嘱道,“阴气血气同属浊气之流,待会你屏气凝声,尽量远离这处战场。”
典狱司点零头,“吴少侠,实在不行,我们就走,务必以活着为首要目的。”
李成蹊一把推走他,挺身迎上魔化的窃夫,身影一晃,血气随心而动,化为一丝丝血线缠绕在他的四肢。
少年心神一动,意欲以线入体,哪里想到窃夫魔怔后,体表自然而然地笼罩着淡淡的血甲,这一动手就被他察觉,当即一手撕下血线,顺着血线的方向望来。
“贼子,若你肯归顺于我,本仟夫长可饶你不死。”
李成蹊收拢黄罗伞,一步踏出,血气掠过。
窃夫往前一站,周身外三丈血气迎风而动,直接迎向少年的身影。
气势如虹,却中看不中用,被李成蹊一伞长驱直入,撕开一道裂缝,随后逼近窃夫,先是一脚横扫他的脖间。
窃夫冷笑一声,一抖血气,任凭少年击中血甲,巍然不动。
李成蹊见击中窃夫,也不得寸功,再度抓紧黄罗伞,奋然朝他眉心一刺。
这一次,窃夫也不知哪里来的智商,见着伞尖袭来,从容不迫地扭头躲开,其速度竟然丝毫不逊色少年,更是顺手一把抓在伞身。
“贼子,冥顽不灵,真当我杀不了你?”
罢,他手中气力暴涨,大吼一声,想要捏碎伞身。
也是这时,李成蹊露出一丝笑意,松开伞柄,再猛地一抓伞柄,笑道,“吃我一剑。”
山色满门守缙云!
这一刻,李成蹊将伞作剑,往前一推,气如骤风,激射窃夫的胸口。
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窃夫一掌捏下,哪怕是被血气冲昏了头脑,也在这时骇然醒悟,手中的伞身定然非比寻常,再察觉到剑风激荡,更被惊吓出一身冷汗,赶忙抽身后退,同时双手往前推出层层一寸厚度的血甲。
嗤!嗤!嗤!
伞尖所过,势如破竹,无物不可破,任凭窃夫如何调动血甲,也挡不住它的攻势。
“豪凌血气,乘似惊涛。”
迫于无奈,窃夫再次使出此招,那好不容易盈满的精血再次出现一丝残缺,口吐鲜血,失声吼道,“贼子,本仟夫长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宛若海浪般的血气骤然扑来,李成蹊淡然转动黄罗伞,挡住不可一世的血气浪潮,再顺手一转伞柄,溅射开伞前的血气,还不忘借机向前冲去,收拢伞身,向前一戳。
眼见这招竟然无功而返,窃夫大惊失色,顾不得逃跑,惊恐指着李成蹊,哑然无声。
下一刻,伞尖贯穿他的眉心,李成蹊随手一绞,却没有灭杀他的心神,而是沉声喊道,“典狱司,还能动身过来?”
此时,呼吸困难的典狱司脸色涨红,正有气无力地躲在某处石堆中,听闻这声音,立马回道,“大佬,我连翻个身都做不到,你还想我去你那?”
李成蹊苦笑一声,一伞挑起这具尚有余温的尸身,随手抛在他的脚下,一撑黄罗伞,“别浪费了,物尽其用。”
第三次吸食别人精气的典狱司惊愕抬头,望着少年那视若寻常的脸色,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恐慌。
“赶紧的,我们还得往前赶路,别在这胡思乱想。”
随着少年的催促声响起,典狱司也不再犹豫,直接抓过窃夫尚且留有余力的尸身,五指插入他的丹田,用力一抽又五指插入他的宗穴,奋力一吸。
李成蹊对此并无异样,只是单独走出黄罗伞的笼罩,来到这片无人坐镇的血山,盘膝坐下,“既然典狱司能将血气转化为真气,供己所用,没道理我堂堂武夫气还消化不掉这区区的浊气。”
罢,少年凝神静气,将身心全部投入身下的土地,顺着那一缕真气游荡方圆十丈,接着再从体内吐出十一道真气,化为十二道真气各自占据一方。
真气在他的控制下与血气接触,融为一体,只一瞬间就滋滋作响,丝毫不为其收入体内,哪怕是他明察秋毫,也做不到引气入体,反而因为他一心一意驾驭十二道真气,被两种截然不同的气交叉感染所反伤自身,吐出一地的血色。
牵引、融合、炸裂,如此往复,足足半个时辰,典狱司都平静醒来,而他除了留下满地的血色,毫无变化。
一旁的典狱司不明所以,也没敢出声,只是静静站在边上,观望少年的举动。
忽然,典狱司眼神一跳,正要出手制止,哪里想到十丈方圆内,他一跨入,满地的血气就如临大敌,化为剑气直接将他击退。
定睛望去,少年七窍流血而不自知,本该被血色覆盖的外表露出雪白的皮肤,宛若瓷器,却被人轻轻一敲,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直入脖颈。
典狱司被一击击退,不以为然,再次冲上去,没想血气更胜一筹,竟然直接贯穿他的气甲,击透他的肩头,若不是他躲得快,那一气就直接击穿他的喉间。
然而,典狱司依旧不退,封住自身的伤势,再度冲上去,试图唤醒少年。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而降,一把将他抛出去,一手罩住方圆十丈,不让任何人看透此方,同时抢过他手中的黄罗伞,盖住少年的身体,隔绝他与地间的灵气、血气相交融,使他彻底自成一座地。
典狱司骇然大惊,根本不管来者是好是坏,铁了心要再度扑上去,只听边上传来陌生少年的声音,“我敢打赌,你肯定不是桃城武者。”
典狱司也不顾后果,直接抖落黑链,打向陌生少年。
这一出手,可把少年吓得不轻,赶紧侧身躲开,还不忘放出宁武关的修为,笑道,“我赌你也不是普通人。”
典狱司没心情和他打趣,也不想想为什么血气不再压制自己,手心一震黑链,再次如黑蛇狂舞,咬向少年。
“你这人可别不识好歹,连近身都做不到,还想救人?”
少年话之间,已轻松躲开,顺便在手心凝聚一层气甲,抓住黑链的一头,往后一拽,与典狱司各抓一头。
少年一握,典狱司立即感受到不可撼动的力量,惊讶地看了眼少年,就果断运转体内尚未平复的阴气,阴沉默念死亡之锁。
他体内阴气乍一动,少年已有所察觉,当机立断地松开锁链,同时散尽身外的所有气流,往后激退,“我敢打赌,你刚才铁定是想杀我。”
典狱司见状,没想到少年如此机警,再次一甩黑链,抽向少年。
从此刻起,黑链附着阴气,无声无息。
似乎是有所警觉,少年决然拉开两者的距离,远远地劝道,“我和你打赌,你铁定不是我的对手,而且你也别想算计我。”
话音落下,典狱司再想近身,果然毫无办法,只好悻悻然退下,问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拦我救人?”
少年张口就,“我是……”
男人再度现身,一指敲在他的头顶,“走吧。”
少年讪讪一笑,对着典狱司抱拳告别,“山高水远,江湖再会。”
男人没有责怪少年的不合规矩,而是对典狱司道,“他没事了,你也不用提及我们的到来。”
典狱司闻言,当即点头应是,正要答谢二人,就已不见他们的踪迹。
正在这时,李成蹊的身影重现眼前,整座血山的血色缓缓退去。
东方,一缕晨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