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打赌,嫦霖少肯定会来找我们。”
清晨,于可远找上独自练拳的李成蹊,怀中捧着一卷书。
话音未落,嫦霖少与陈棠慠并肩而来,身后跟着南寸潼与齐沃涝。
“吴兄,许久不见,霖少甚是想念。”
陈棠慠眼神一亮,拦住他的身子,“先别过去,吴兄此刻拳架别有用意,你最好心点。”
经他提醒,嫦霖少凝神观望,果然是气在拳上,与拳架各走一路,看似并驾齐驱,实则拳与气互不干涉。
南寸潼冷哼一声,放开气机,直接冲上去,一拳砸下。
李成蹊视若无睹。
砰!
只听到一声响,南寸潼还没来得及靠近他的三步之外,就被一股无形之气半道截住。
“我还真不信,打不碎你的拳架。”
南寸潼怒吼一声,修为提升到居庸关,真气运转于手臂,赫然一拳。
又是砰然声响,他再次被击退。
“寸潼,可一不可二,不要逞强。”陈棠慠好心劝退。
青衣少年置若罔闻,一瞬间将修为提升到临闾关,一脚向后一踩,一脚向前一跺,拉开一式拳架,口中哼道。
“平原忽兮路超远。”
这一次,青衣鼓动,猎猎作响,少年悍然出拳,终于不退。
“棠慠,你再不拦他,我怕他会伤了自己。”
“此拳一出,气不休不可止,我现在还拦不了。”
一息、两息,直到第八息,李成蹊的三步拳气始终不破,他也依旧在打着拳架。
反而是南寸潼后继乏力,脸色发白,眼看就要被内伤逼退,但他还是咬着牙,眼神炽热地不肯退后。
“我不信我就打不碎你这樊笼。”
噗!
第九息,南寸潼终于耗尽体内最后的真气,颓然无力地倒下。
陈棠慠见机上前,搬回南寸潼,伸手以真气压住他的伤势。
“寸潼,不要意气用事,不是每个人都有吴兄这样的好脾气。”
半个时辰过后,南寸潼才渐渐稳住内伤,平稳体内的气息,勉强恢复了些真气,起身望着练拳少年,暗自握紧拳头。
“总有,我会追上他的脚步,一拳打死他。”
“在此之前,我并不介意先打死你。”
就在南寸潼慷慨陈词的时候,李成蹊忽然收起拳架,来到他的背后,一拳打在他的宗穴,击溃他好不容易聚集的真气。
“下三关,重在炼体,而你体魄太弱,以后成就难免有限。”
“你胡,中三关后,武者以心意驭气,体魄都是下乘之法。”
李成蹊对他只是点到即止,迎上陈棠慠的目光,体内真气随心而动,自然冲上。
陈棠慠有所警觉,当即撑起气甲,挡住攻势,同时向前一递拳风,气机激射。
李成蹊冷哼一声,气机当场消散。
“不错,有门道,未来可期。”
“我陈家乃是书香门第,一旦真正涉及修行,当然也是一日千里。”
“这句话换作你二哥来,还差不多。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能做到百日一进已是万幸。”
陈棠慠与有荣焉地回道,“我二哥也是我陈家人。”
李成蹊笑而不语,目光转而迎上嫦霖少的目光,接着落在那三尺青竹。
“是竹青子大人赠予的定情信物?”
先是战意盎然的嫦霖少一听这话,瞬间羞红一脸。
“可不正是此物,据师尊所言,此竹随着武者修为节节高升,也会反馈武者体魄与时俱进。”
“妖魔之物,果真难以以常理揣测。”李成蹊心底暗暗惊讶,口中却笑道,“如此宝贝,嫦兄随身携带,难道不怕被歹人抢走?”
“抢?谁敢抢,你来摸下试试?”陈棠慠心有余悸地发出一声冷笑。
李成蹊释然一笑,“你们四人大清早来找我,只怕不是谈心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找你闲聊,是我师尊知晓你们回来,特意来让我等下战帖,约你们六月下旬琴崖决战。”
李成蹊眉梢一挑,直接就想拒绝。
此时,任淙激忽然现身,“回去告诉穆载,我准了。”
四位少年一见男人,当即躬身作揖,心悦诚服地拜见,“学子见过山老。”
任淙激大袖一挥,分别落下四道清风,种在四饶身上,“都回去吧,争取在此之前,跻身宁武关,否则武斗这一关,连于可远都过不了。”
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于可远,眼神中多有诧异。
这时,于可远不骄不躁地露出宁武关的修为,卷起书本,作持剑式,向前一刺,剑风呼啸三丈三。
四人恍然大悟,更是心神往之。
“学子陈棠慠谨记教诲。”
罢,四位少年转身离开。
临行前,嫦霖少抛给李成蹊一片竹叶,颇为不舍,“吴兄,他日再见。”
李成蹊接过竹叶,一口吞下,顿时觉得一股热津流遍全身,燥热难耐,好在他心念一动,真气流转,瞬间将那股热流镇住。
“嫦兄,他日再会。”
当少年们离开,李成蹊疑惑不解地问道,“师尊,我们是来山上求学,为什么还要像山下那般比武争胜?”
“山上山下,皆有人心。有人心之分,自然就有强弱之分,也就有胜败之分。”任淙激隔空一指递出,恰好敲在卷书的于可远脑门上,“若是你不光明正大地露面,如何引出藏在我安如山的赴戎机武者?”
于可远怔在当场,失声苦笑,“师尊怎么能不经允许,擅自干涉弟子的行动?”
“长者有难,弟子服其劳,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愚忠腐孝的陈规陋习,我绝对不会盲目听从。”
“能躲则躲,能避则避,这些跟在我后面,你倒是一点也没改。”
被任淙激一语道破,于可远是脸色如常,笑着回道,“师尊英明神武,弟子就知道难逃法眼。”
任淙激又是一指飘落。
“方隅,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和为师?”
“弟子无话可。”
“涉及赴戎机,都是生死境地,届时为师也很难保全你的性命,难道你不怕?”
“心底话,弟子对此颇有怨言,但若是能因此保全一方净土,弟子觉得值得一试。”
“所以,你才愿意去往桃城营地,不惜损耗自身的心气,为那些人提升境界?”于可远突然问道。
李成蹊听闻这话,眉头一皱。
“难道你觉得你去往桃城营地,我和师尊会不知情?”
李成蹊闻言,又恢复镰然神色。
“难道你不会责怪师尊不出手救助桃城武者?”
“出门在外,生死有命。既然是他们双方都拼上性命在百山决斗,师尊不曾出手,也是无可厚非。”
“若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不惜代价地出手?”
“因为弟子年幼,难免有些意气用事。”
任淙激一挑鬓角的发丝,屈指敲了敲自己的眉心。
“方隅,你侠气太重,按理是绝无可能破境,但在伶鼎湖,你又是究竟是如何服本心,跻身宁武关?”
“唯有随心所欲。”
任淙激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六月下旬,切莫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