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城？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惑然，不明白吕德心里的计算。

吕德环顾一遭，说道：“齐县肯定是守不住了，我想夺下鲁县，暂作栖身之地。鲁县是永定郡的门户，夺下鲁县，进可取永定，退可守云瑶山。这云瑶山绵延二百余里，易守难攻，是永定郡境内最大的山脉。我们可藉此壮大力量，伺机攻打州兵，抢占城池，用不多久，必可跟州督分庭抗礼。眼下也只能如此，不知诸位还有何高见？”

众将默不作声。吕德看看左右，便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杨靳，道：“杨将军意下如何？”

杨靳道：“先取鲁县，再图永定，这是眼下我军最好的出路。末将只有遵从，没有意见。”

吕德点点头：“雷开甲、杨靳听令！”雷、杨二人立时离座起身。

吕德微一沉吟，说道：“雷将军，你点齐三千兵马，即刻进发鲁县；杨将军，你带领独立纵从旁协助雷将军。我率中军做好此处的善后事宜，便会开拔鲁县与你等会合！”

“末将领命！”雷、杨二人齐齐唱喏。

……

大军开拔，不少将士颇有微词。薛锐抱怨练兵还不到半日，铁雄发牢骚未及搜罗到多少金属，也未能征集几个铁匠。倒是李孝直酒足饭饱，毫无怨言，跟在铁雄屁股后面不住追问，是不是要去打仗，一脸神往。

此地相距鲁县不足百里的路程，若是急行军，傍晚时分便可抵达。杨靳催马上去跟雷开甲商议，鲁县不过数百衙役，又是从未与义军交过手，根本不敌这几千人马，光这气势便能将他们吓破胆，到得城下，不需急着攻城，以示军威便可慑服对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

雷开甲闻言不住冷笑，却不置可否，一言不发，拨转马头，跟杨靳拉开了一段距离。杨靳神色黯然，知道何蓉儿一死，他与雷开甲再也回不到从前。

日暮时分，这一众人马便到了鲁县城下。浩浩汤汤，占据城外数里方圆，气势威严。

杨靳命来虎上前叫阵，要用言语使对手胆丧。来虎领命，正欲上前，却听雷开甲叫道：“吕字军听令，不需扎寨，即刻开拔！”

来虎等人俱是一怔，不少吕字军的将士也是大惑不解，且心中不愿。毕竟半日奔驰近百里，任谁都会吃不消。已是人困马倦，半分都不想动弹。

杨靳催马上前，冲雷开甲道：“四哥，我等已达鲁县城下，为何又要开拔？”

雷开甲面无表情地道：“本将军可没能力约束你们独立纵，只是让吕字军的将士随我开拔。怎么，杨将军还有异议？”语声冷漠。

杨靳不提防心头一阵刺痛，黯然道：“四哥，眼下已是日暮，你要把将士带往何处？”

雷开甲面沉似水，语声里不带半点感情：“这小小县城，我还没看在眼里，此处相距永定郡不过数十里的路程，我要一鼓作气将之拿下。”

杨靳脸上写满困惑，道：“这是为何？宗主可不是这个意思，宗主是让我们……”

雷开甲摆摆手，截住他的话头，说道：“主公是担心我们拿不下永定，才做此权宜。胡义带走了两千府兵，已全军覆没。如今永定郡的府兵至多不过两千余，虾兵蟹将之辈，怎能与我等义军相抗！拿下永定，兵员得以补充不说，粮草辎重也更为丰硕，何苦在这小县城纠缠！”

杨靳苦涩的笑了笑：“四哥，你有没有想过，一日间奔赴两百里，将士腹中饥饿疲惫不堪，如何与敌兵交战？况且，我军攻城器械简陋匮乏，敌兵人数虽少，但以逸待劳……”

“好了！”雷开甲一脸的不胜厌烦，“我意已决，多说无益，这里就交给你了。”

雷开甲说完，再也不看杨靳一眼，扬起鞭子在马臀上抽了一下，便策马到了一名将领面前，沉声道：“开拔！”

那将领拱手领命，却是一脸担忧。须臾，军中便吹起号角，这三千吕字军在雷开甲的带领下，与杨靳的独立纵分道扬镳，顺着城外的小径，向远处开拔。其时，一轮红日渐渐落下山头，夜幕降临。

原来旌旗招展的数千人马变成杨靳这孤零零的几百兵士，鲁县守成的兵差禁不住叫嚣起来，一副趾高气扬有恃无恐的样子。

来虎大怒，问杨靳：“将军，末将这便去杀他几个将领，挫一挫敌人的锐气！”

杨靳摇摇头，望着城头上肆意放笑的一众兵差，微一沉吟，便微微笑起来：“不忙，退兵三里。”

“退兵？”

杨靳不再解答，率先调转马头。来虎虽是一百个不解，但也无可奈何。

杨靳这几百人的独立纵便在三里外止住了阵型。杨靳传令下去，支锅造饭，就地歇息。众兵士跑了这近百里的路，都是面有倦色，早巴不得如此。

来虎等人却是一头雾水，报与杨靳：“将军，雷将军离开时带走了粮草辎重，眼下我们只有一日的军粮了，还请将军定夺！”

杨靳慵懒的笑了笑：“还定夺什么，先吃了这一顿再说，我是真的饿了，难道你们不饿吗？”

来虎、薛锐等人见主将如此，也是无计可施。不多时，四下里便燃起了篝火，炊烟袅袅升起。

用过晚饭，来虎等将领便带领部下安营扎寨，正巧被走来的杨靳撞到，语气还带着几分调侃：“怎么，来将军打算今晚要露宿于此？夜深露重，不担心着凉吗？”

“将军，这……”来虎一时无言以对，傻愣愣的望着面带微笑的主将。

“我看今夜我们可以到城里去住，那里的营房都是现成的，正好我们可以扩充兵员，再搞些物资嘛。对啦，铁雄，这次要多搞些金属和铁匠，兵械也甚是匮乏，你看能不能制造出一种远程弓弩呢？”

“远程弓弩？”铁雄一脸困惑。

“是啊，就是攻城的那种。我看吕德的吕字军里，攻城器械也不多见，没有这种武器，对于那些固若金汤的城池就难搞啦！”

“末将明白，不过这事得需一些时日。”铁雄抱拳。

“不急，我等得起。”杨靳嘴角带着笑。来虎却听得一头雾水，讷讷地道：“将军，我们要去哪个城里？”

杨靳呵呵一笑：“我们已在鲁县城外，还能去哪个城池？”

“这……”来虎一脸懵逼。

杨靳笑了笑，冲来虎等人一招手：“附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