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靳让来虎、薛锐等人附耳过来,小声交代几句。来虎、铁雄二人便得令而去。整顿好军马,由薛锐先锋开路,再次朝鲁县县城进发。
其时,夜已深,无星无月,夜黑如墨。众兵士点了火把,列好队形,徐徐前进。虽只是数百人,但也浩浩汤汤,尘土飞扬。短短三里的路程,转瞬即至。
守城的兵士本已有了倦意,倚着城墙似要睡去,听到橐橐的脚步声响,睡意全消,慌里慌张的拿起武器,一齐朝城下张望。
薛锐单骑持槊,立于城前五十米外,白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气宇轩昂。
早有兵士报了守城官。城墙上数十个兵士举了火把,映得四下里一片通明,亮如白昼。守城官借着火光,放眼远眺,但见义军不过数百,且布衣洒鞋,短刀长矛,装备粗糙,也便没放在心上,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大剌剌的叫嚣,语气中难掩调侃味道:“怎么,到底是没地方去,又回来了?我们鲁县庙小,实是留不住列位这尊大神,还是去别家看看吧,哈哈。”
“你笑个锤子!”薛锐语声冷厉,“本将军跟你说不着,让你们县史出来说话!”
那守城官也不是吓大的,况且手底下还有百十个小弟,丝毫不惧,脸上兀自带着讥诮的笑:“你特娘的算哪棵洋葱,也配见我们县史大人。来啊,放箭!”
守城兵士闻言,好不容易备好弓箭,却忍不住看了同伴一眼,个个面有惧色。近几十年来,极少有流寇作乱,这些衙差欺压百姓倒是一流,哪见过这等阵仗,人人盼着天下太平,拿着军饷回家过太平日子,谁也不想先放箭。
薛锐哼了一声,满脸鄙夷,从背后取下弓弩,弯弓搭箭,去若流星,嗖的一声,直奔那守城官面门。那人一声惨叫,矮下身去,城墙上慌作一团。
薛锐挺起马槊,扬威阵前,威风凛凛。
少顷,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汉子颤巍巍的出现在城头,头戴乌纱帽、身穿皂底官袍,满脸油汗,也不知是吓的,还是由于肥胖从体内渗出来的油水。
“这位将军,不要动粗,有话好商量嘛。”县史一脸讨好似的说道。
薛锐知他心中胆颤,心下好笑,虎起脸喝问:“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阻挡杨将军进城,不想活了吗?”
“杨……杨将军?”县史语声发颤。
“我们将军便是枪挑小魔王周通的杨靳杨将军,你可听说?”
“哦,原来是杨点检,久仰大名,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杨将军可是府兵中人,怎会……”
“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杨将军不忍见百姓受苦,是以举义旗,反暴益,救民于水火,胆敢阻拦者,格杀勿论!”
“这个……”县史眉头紧蹙,一脸纠结。
“实话跟你们说吧,你们已被我等大军包围了,若不缴械投降,死路一条!”
“包围?”县史四处张望,眼中掠过一丝疑惑。
薛锐抬手一指,喝道:“你们听!”霎时间,东面的林中喊声震天,脚步嘈杂,西面的半坡上马蹄翻滚,尘土飞扬。听这声势,似有千军万马,鲁县已陷入重围。
这便是杨靳安排下的计策。他知这些衙差久疏战阵,都不愿也是不敢征战疆场,便令来虎与铁雄各领一队人马在县城两面布下疑兵,也是虚张声势。即便如此,也将那数百衙差吓得不轻。
县史不住颤栗,脸色苍白,眸中尽是恐惧。
薛锐在城下瞧得真切,猜度对方心意,叫道:“我说县史,赶紧带领衙差出城投降接受整编,如若不然,破城之时,便教你人头落地,死无全尸。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时辰一到,本将军便下令攻城,你好好想想吧!”
县史骇得肥胖的脸上全无血色,由属下兵差搀扶,隐下城头。
薛锐目光炯炯,望着那两扇漆黑的城门,马槊横于胸前,丝毫不敢轻慢。
还不到半柱香工夫,就听吱嘎吱嘎一阵响,城门缓缓打开。紧接着,数百衙差蜂拥着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