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九世纪末期，一个神秘的组织在欧洲崛起。

不同于帮派、教会、政党等任何利益集团，他们不扩张势力，不招揽信徒，不拉拢选民，甚至寻常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或是只以为这是一个俱乐部性质的组织。

然而这个组织却拥有超越时空的力量，总能走在时代的前沿。

所以区区二十余年的发展时间，便已经成为了一个怪物级的团体，一个隐居山林的王者。

这个组织，名叫“香鲸会”。

这个名字起源于它的创始人艾伦·格兰特，他年轻时出海，曾见识过领航鲸翻身跃出海面的情景，深深为自然之壮美所折服。于是起了这个名字，以纪念其青春记忆。

安东尼的“阶梯”药为香鲸会培养了一批具备奇特能力的人，安东尼称其为“使徒”。

这些人好似古希腊神话中的半神，普通人类在他们面前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纵使是没有开发出特殊能力的使徒，其战斗能力也踏入了正常人无法涉足的领域，就像混迹人群里的野兽。

安东尼及手下的研究人员不断地对“阶梯”药进行改良，然而注射后的死亡率依然居高不下。

后来安东尼告诉艾伦，“阶梯”的致死效果并非是无差别的，而是存在一种淘汰机制。

精神力越强的人活下来的可能性就越大，不同的人群注射“阶梯”药后的死亡率天差地别。

安东尼曾经问艾伦要不要冒险注射“阶梯”药，因为艾伦是个头脑精明，意志力坚强的商人，再加上生活作息良好，擅长骑马和击剑，身体素质也有保障，有很大几率能够通过“阶梯”的筛选。然而艾伦拒绝了。

他现在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富豪，也是一个由怪物构成的组织的最高首领，金钱、权力本身就能令人神格加身，这股人类社会赋予的力量不亚于任何使徒。

而世界的发展一步步地都严格按照安东尼的预言进行，交流电占领城市，萨拉热窝事件爆发，青霉素的问世，相对论的提出……

然而正如安东尼所说的那样，当你预见未来的一瞬间，未来就会随之改变，产生“新的未来”。

一起超出所有人掌控的事件发生了，包括安东尼也没能提前预料因为他而引发的严重后果。

一些注射过“阶梯”药后的使徒形容他们前往的那片神奇的梦中土地，而在他们描述的情形中，比起安东尼·费洛罗以及加里·雨果那一代的使徒，出现了新的内容。

所有曾去过那个地方的人，都说自己在那个地方看见了“幽灵”。

安东尼把那些人隔离开来，让他们形容幽灵的外貌，得出了大致相同的结果，意味着他们所说的幽灵在那个世界的确是客观存在的。

艾伦看着一名使徒描绘的幽灵画像，向安东尼问道：“这究竟是什么？”

安东尼摇头道：“不知道。我们那一代的使徒没有见过这种东西，这是那个世界最近才发生的改变。”

“你之前没有预见到过这件事吗？”

“由于我过去行为的影响，使这个世界出现了‘新的未来’。而我的先知能力需要一定的缓冲时间才能预见到新的未来。”

“缓冲？那需要多久。”在过去的许多年间，艾伦早已对安东尼的先知能力产生了依赖，听说了先知的这个巨大弱点后顿时有些慌乱。

“短则两三分钟，长则四五年。”安东尼平静地道。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无法依靠您的能力了……”

“也不能这么说，新的未来与旧的未来存在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重合，我之所以令香鲸会低调行事，就是怕未来产生过多的改变……”

而正当艾伦对幽灵现象感到忧虑时，两个月后，香鲸会传来消息，他们在美国的科罗拉多州，发现了一个编制外的能力者。

这个人不属于香鲸会，也没有任何注射过“阶梯”药的经历，但是却拥有神奇的能力。

香鲸会将此人带到香鲸会在华盛顿的据点，经过审问后，得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答案。

这个人，就是使徒们曾看到过的那些幽灵之一。

这个人甚至还指着其中一名审问他的使徒道：“我见过你，在我诞生的地方。”

安东尼在得知这件事后，陷入长考，过了好久，向艾伦说出了他思考的结论。

“我们将人类的灵魂源源不断地送入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对我们产生影响的同时，我们也对那个世界产生了影响。

那个世界以人类的灵魂为模板，进行了复制及再创造，诞生了‘意识’。

而新诞生的意识也可以在两个世界进行穿梭，占据人类的肉身，成为全新的生命体。”

……

“后来，香鲸会将那个世界命名为‘真空家乡’，而诞生于那个世界的灵魂则叫做‘乡愿’。这就是‘乡愿’和‘使徒’的由来。”

孔煦对方弥生道，“那个叫王勇的男人，就是那种名叫‘乡愿’的奇特生命，而夏雨和苏乌，则是注射过‘阶梯’药的改造人，也就是‘使徒’。”

“你的意思是，我的另一个灵魂，来自那个叫做‘真空家乡’的世界？”

方弥生方才回过神来，他完全沉浸在了孔煦的故事当中，心思也似乎飘向了一百多年前风云激荡的欧洲大陆。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过……”孔煦欲言又止。

“不过是什么？”

“不过，乡愿夺取人类肉身的方法向来都是‘占据’而并非‘共存’，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乡愿与人类的结合体。方弥生，你一百多年来唯一的案例。”

“无法共存……”

“没错。”孔煦点头道，“乡愿夺取人类肉身是存在一定的限制条件的。

简单来说，它们大部分情况下只能在人类的生命诞生伊始进行夺舍，也就是胚胎时期。

乡愿往往会在这个时期选择与人类的身体结合，而这个时候，被夺舍的胎儿往往还没诞生出属于自己的‘意识’，身体就已经变成其他人的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也被乡愿附身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你竟然可以保持自我。你一定存在某些特别之处……”夏雨在一旁道。

方弥生顿时唇角发干，连忙又拿起了手中的柳橙汁往嘴边送，这时才发现玻璃杯已然见底，孔煦站起身来，贴心地为他倒满。

“那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那个灵魂？”方弥生连忙问道，而这时他的脑海里又传来了方蛰生的冷笑。

“解决？你想怎么解决？”夏雨看着他问道。

方弥生一时语塞，他的心中的确存在残忍的念头，他希望能把那个灵魂驱逐出自己的身体，然而失去肉体的灵魂就意味着被杀死。

“很抱歉，方弥生，我们无能为力。”孔煦道，“在你之前从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我们不知道如何处置这种情况。

更何况，香鲸会有内部规定，乡愿和人类享有同样的人权。我们无权杀死没有社会危害性的乡愿。

所以我们不仅在技术上无可奈何，在伦理上也存在一定的困境。”

“这小哥还是挺明事理的。”方蛰生又说道。

夏雨道：“不过这说到底是你自己的身体，你的想法实际上无可厚非，你的要求也并不过分。

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是毫无疑问的主人格，拥有着这副身体的第一顺位控制权。

回头我会带你去做一个身体上的全面检查，或许能找到你与他人不同的根源。”

夏雨转头看了一下窗外，说道：“现在天快亮了，你一夜没睡也累了，先去洗个澡，然后让孔煦给你找个房间休息一下吧。”

方弥生看了一下表，现在已经将近凌晨五点钟，窗外的天空变成了微微发光的蓝紫色。

而方弥生的确是有点困倦，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他经历了被人半路截杀，目睹了超能力者之间的战斗以及听了一个一百年前的传奇故事，得知了这世上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组织“香鲸会”。

现在脑中本身就有些混乱，也逐渐感受到了倦意，于是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跟着孔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