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至阶下,赵范跪地,手捧折子高声:“陛下,三崤逆乱,贼扰威,可区区蝼蚁之辈安晓君上威之荣强,正所谓…”
随着赵范吧啦吧啦一通高捧,阶上的赵忠明显沉面:赵范这个混账东西想要干什么?
可张让却听出一些门道,他微微转头看向汉帝,不成想汉帝竟然来了精神,原因嘛…这位老刘家的皇帝孙子实在有着多变的性情,其中对于溜须拍马之人那是格外的欣赏,故此赵范这些浮漂话在旁人眼中宛如狗屎扑面,可一旦入了汉帝的耳朵,就只有一句…朕听得舒坦!
于是乎,赵范请谏事成半拉,借着所有人思绪翻转不定,汉帝注意在己时,他话意微转。
“微臣幸得恩厚顾,以弱兵犬种追击寻风,捉得逆兵将首一十二人,现已押往正华门,只要陛下一令落旨,微臣立刻命人行刑,用他们的脑袋来走酷刑之路,以其哀鸣来祭谢恩!”
话到这里,百官又是一片哗然,细耳听去,那燥骂反谏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赵家们里都养的什么东西?正华门乃皇宫十二朱门的通阳之地,在那里斩首罪罚,简直不可理喻!”
“点声,别乱话,赵范现在是陛下眼前的红人!”
“赵范当真浪种,如风狗畜,混账,实在混账…”
虽然刺话连片,炸耳扎心,可是赵范根本不在乎,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所以在话出嘴唇的一瞬,他就期待着汉帝动身挪步,一旦汉帝兴起转地观之,按照他与戏忠的估算,正华门下的酷刑祭罚绝对能够震撼到所有官员的心,继而满足汉帝的高涨的狂威,那时赵忱的斗谏驱刀逆平士族的计略就会失效大半,哪怕过后斗罪书由御史阁送到汉帝的书房,以汉帝老爷一时舒坦一时乐的性子,想来也懒得去看。
在这样的期盼思量中,百官群列低言不断,赵忱面色沉冷如冰,心中更是叱骂赵范妄为,要坏汉帝心意大事!
但意外往往来的突然,在万众瞩目,赵范浑言顶冲中,汉帝真的起身了。
阶前的张让、赵忠瞧之,赶紧搀扶,几步挪身,汉帝下了龙座高台,走到跪地的赵范面前。
“赵范,谁人与你职权,竟然敢不顾皇规妄自刑罚逆贼于正华门?”
“此乃微臣狗胆驱使,妄为行职!”
糟践满口,却不寒外扯之意,于是乎朝堂上又是一片哗然,其赵忱更是沉冷怒气中生出三分急燥:雍瑞,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怎敢这样?
奈何赵范生性放荡,行事无礼早就成常态,因此他自嘲碎语歇声后又道“陛下,微臣无能,自诩陛下高恩菓身,如此微臣万死莫辞,只能想出将逆贼绞杀于酷刑的雄威做法来讨得陛下您的欢心,在此微臣斗胆请死,只要陛下能够心怒消散,就算陛下要杀微臣以明皇规,微臣也会笑恩九泉,时时拜谢陛下!”
话出这般,汉帝眉眼微变,气息愈发顺畅,至于那些处在风口浪尖的黄琬、袁逢、崔烈、曹嵩等人,却在愕然怒视中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想不到…当真让老夫想不到啊…”
右手官列次位,大鸿胪、代大司农令曹嵩暗声起伏,感慨万千,左手边的袁逢更是眉宇舒紧不定,想来在考虑赵范的谋向。
“赵范浪儿浮名,不成想却能这样反其道行事,如此日后可要心谨慎,防备其能啊…”
心向两异,皆是对赵范的称赞。
再看汉帝,一息不过,他突然哈哈大笑,足足顷刻,汉帝才歇力探身,浮面赵范的脑袋:“朕没想到你这颗狗头竟然如此有才,也罢,朕就去看看你所谓的酷刑为何?”
“谢陛下恩宠,谢陛下恩宠!”
赵范听得这声,已经吊在嗓子眼的心肝直接以三百六十迈的速度望肚子里冲去。待一股闷劲平身,他已经起身,嘿笑咧嘴,躬身化妖,代行内侍阉种的开路职责。
“陛下,您这边来…”
“赵儿,走吧!”
汉帝发话,随身上前,瞧此,张让、赵忠哪敢拖沓插嘴,赶紧一声起驾,大雄宝殿内的内侍队和近卫们便匆匆护道,向正华门走去。
再看赵忱,随着百官你看我我看你,让后一个个的跟随其后,片刻不过赵忱就成了孤零零的斗谏告罪者,直到卢植、朱儁来唤,赵忱才回神。
“京兆伊大人,不知你儿卖的什么关子?他这么做…可把您们赵家门风给败坏到极致了!”
卢植看出一些门道,却不能言明,故而转言虚探,饶是赵忱气怒忧心满腔,不知该怎么回答,一息不过,赵忱缓力脱口:“妄为之子,乃是老夫管教不足,待其回府,必定重惩!”
“赵忱老弟,关于这事…某似乎感觉不是那么个味儿啊!”
朱儁为人性沉,颜不露面,话不脱心,只是今日情况太过意外,他才自语两句:“您斗谏这事携势强劲,九卿要员无可抵挡,但三崤逆乱到底为何人暗作?怕是没有人敢猜测吧…以独有孤身的罪迹牵扯整个士族官员,一旦您成名立位,那下士族又该怎么看您?”
话到这里,赵忱愕然,继而沉默,须臾不过,卢植赶紧道:“罢了罢了,臣子行臣礼,有所当,有所不当,现在百官皆去从朕,吾等落后,怕是要被人嚼舌头!”
对于这般催促,赵忱冲卢植、朱儁抱拳:“多谢卢大人、朱大人提点,先前是某贪妄了!”
莫名的谢意,却有着交心的情分,卢植、朱儁相识一眼,皆摇头叹息,随后三人结伴向正华门走去。
正华门前,十二辆囚车横列排布,每辆囚车上皆有刑柱一根,其柱下吊着陈谆等十二名逆将豪强头目,随着咚咚行驾鼓乐传来,早已半死不活的陈谆缓缓抬头看去,不远处,金黄的銮驾聚众行来,其前列引路好似妖般的赵范更是谗言满耳,惹人心厌。